“自從我被你騙來這裏,沒日沒夜,加班加點的幹活,連節假日都沒有。你還會給我帶禮物?”韓非掰著指頭,眼中滿是幽怨。


    “是嗎?你自己不也樂在其中?我可是好幾次提醒你要注意身體,可你看看你現在,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已經有半年沒碰過酒了吧?”李玄常微微一笑,帶著幾分揶揄。


    為了研究秦律,韓非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過這座宮殿,平日裏吃住都在這裏,整天與竹簡相伴,自然是沒有時間喝酒。


    “唉,都怪你交給我這麽一份苦差事,居然連工錢都不給!”他伸了伸攔腰,一隻手撐著下巴,唉聲歎氣道。


    “行了,這就是我要送你的禮物。”李玄常將手上的紙張遞給他,然而迎來的是韓非一臉問號。


    “這是何物?”


    “我稱之為紙,至於作用······”李玄常沒有多言,而是拿起案上的毛筆寫下一行小篆。


    韓非看到這一幕,亦是瞳孔一縮,拿起一張紙,細細打量,抓起毛筆就寫。


    “哈哈,這東西你是從哪弄來的?此物一出,必然是天下震動,但凡識字之人,必定將此視為珍寶,這可比竹簡要方便多了。”韓非是何等心思玲瓏之人,稍微一想,便明白紙張的作用。


    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麽?不是榮華富貴,也不是權勢高位,而是知識。


    知識無價,有了知識,便擁有了向上爬的敲門磚。


    有了知識,權勢,財富,唾手可得。


    而紙張的作用,恰恰就是方便知識的傳播。


    或許,不僅僅是傳播。


    “有了這個,先生編篡秦律的速度想必會大大增加。我已經吩咐少府工匠,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


    鹹陽宮。


    嬴政身著玄色王袍,衣擺上繡著古樸的龍紋,整個人不怒自威,身上的氣勢越發厚重。


    在他身前,擺著一個匣子,裏麵裝著的就是剛剛送來的紙張。他拿起最上麵一張,看到上麵書寫的小篆之後,他不禁沉默了。


    “此物是扶蘇發明的?”平淡的話語卻讓跪在地上的太監如遭雷擊。


    太監身形一顫,惶恐萬分的迴道:“啟稟大王,是公子扶蘇發明,並派奴才送達。”


    “月俸加倍,你先下去吧。”嬴政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多謝大王賞賜。”太監聽聞此言,如臨大赦,趕忙跪拜叩謝。


    “扶蘇,你真的讓孤意外。


    嬴政看著紙上書寫的“秦”字小篆,幽幽一歎。


    “來人,所有參與製造此物的工匠嚴加看管,不可泄露半點機密,違令者,殺無赦!”隨後,他當機立斷,即刻下令。


    身為一國之君,他不會不明白紙張的意義。但正是因此,這個秘密也隻有秦國才能擁有,此物,足以將大秦與山東六國的差距拉開。


    然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不到一天的時間,鹹陽城內到處都在流傳,說扶蘇公子發明了一種輕盈簡便,方便書寫的東西,叫做紙。


    但,也僅僅隻是流言,沒有人真正見過紙張。


    所有的紙張以及相關的消息,全部都被封鎖在宮牆之內。


    ······


    韓國,新鄭。


    一座占地極廣的莊園內,無數綻放紫色花朵的樹木林立,輕薄的紫紗點綴其上,隨風而動,甚是好看。


    隻是如今晴空正盛,整個紫蘭山莊內雖有鶯歌燕舞之音彌漫,但內裏卻是警戒森嚴。


    一樓之所,用於招待客人,貴賓。,但夜晚本是尋花問柳,醉生夢死的好時節,紫蘭山莊內卻是人煙稀少,門庭凋落。


    自從韓非西行之後,紫蘭山莊的生意就大不如以前。流沙在朝堂失利,姬無夜越發的猖獗,城中貴族礙於他的權勢,不敢來紫蘭山莊。


    一絲絲清香之氣從紫蘭軒內飄出,迷離而又優雅。


    曾經的流沙四人組,現在也隻剩紫女、衛莊、張良,另外的紅蓮和弄玉則是沒有這個資格。


    衛莊一襲黑色錦衣長袍加身,其間夾雜金色條紋與裝飾,稍顯華麗,冷峻的氣息擴散,整個人孤傲無比,眉眼之間帶著讓人膽寒的殺意。


    “他走之前,為流沙製定了最後一個任務。但此次任務十分危險,甚至是十死無生之局,一旦開始就無法結束,你們真的要執行?”紫女身著緊身紗衣,飄逸的長發用一根簪子簪在腦後,整個人看上去成熟而又性感。她睜大美眸,看著其他人問道。


    “流沙不需要借口,借口是留給那些需要逃避的人。”他看著山莊夜色,嘴裏冷冷的吐出這麽一句話。


    此話一出,紫女眼眸頓時黯淡下來。


    而一旁的紅蓮,眼睛卻是已經快要變成星星,熾熱的目光毫不掩飾,但衛莊,始終沒有多看她一眼。


    “我同意衛莊兄的觀點,自從韓兄離開後,流沙的勢力被步步蠶食,如果再不放手一搏,我們隻會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場。”清脆的聲音響起,一身青色錦袍的張良如是道。


    “妹妹,你真的決定了嗎?”紫女眼中帶著希冀,對一旁的弄玉問道。


    此次計劃的關鍵人物,就是弄玉。如果她不同意,紫女也不會逼她。


    弄玉俏臉上沒有絲毫的悲傷,也沒有惶恐,朱唇微啟,輕聲道:“有一種鳥,它是百鳥之首,但是在它是生命之路上,必須要經曆一次又一次的毀滅。當它經曆磨難奮力衝破死亡的絕境,它將獲得新生。”


    句子雖然淒美,但代表著她的決心無可動搖。


    “我們一家深受九公子大恩,小女子無以為報,隻希望能以此賤軀成全九公子的心願。”


    紫女希冀的目光頓時一暗,心中輕歎不已:隻要她走進將軍府,就永遠不會擁有新生,等待她的隻有如同深淵般的地獄。


    但這也是她的宿命,她不僅欠九公子和流沙的恩情,她的父母之所以時隔多年才得以重逢,也是拜姬無夜所賜。她們一家和姬無夜仇深似海,報仇的執著讓她在紫蘭軒中苦練刺殺絕技。


    亂世中紅顏薄命,天姿國色的容顏帶給她的隻有無盡的羞辱和悲慘的命運,而擺脫這種宿命的唯一道路就是——死亡,直至生命的終點。


    現在的她,已經懷著必死之心,一旦走進將軍府,沒有人能夠救她。


    或許,此次任務過後,流沙就要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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