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時瞄了一眼鬧鍾,不過五點五十。哈,真是兩隻早起的鳥兒。我以前一直堅持一條歪理:早起的蟲子被鳥吃。我是蟲子,所以我不能早起。因而才有懶蟲這一稱號。可是,在陶小桐的身邊,無論做什麽都是開心的。比如起個大早都讓我樂不思蜀。

    在他房間瞎轉悠,看他頂著一頭淩亂的頭發整理被單。哇,都亂成那樣,居然還能這麽清新帥氣,ohmygod!ohmygod!他剛剛還看了我一眼呢!

    被電暈的我恍恍惚惚打開腳邊放著的一個藤編大簍子。一幅精裝毛筆,幾片大小瓷碟,外加濃墨重彩:上好的墨汁和國畫顏料。那舊舊的雲母宣紙散發著特別的香味,讓我興致大增。

    之後,你打水來我磨墨,將畫紙暈染在大理石地板上。我畫他寫。

    雖然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繪畫,但隻是弄了點皮毛過來。而陶小桐同學的書法卻不是蓋的。我們幾個死黨家裏每年過年貼的都是他寫的對聯。還有那熠熠生輝的“福”字,被他描得栩栩如生,引人入勝。

    聞見久違的油墨味道,說不出來有多舒服。

    和著早起的真鳥的鳴叫,擠了我最喜歡的花青顏色,一瞬間就把透徹的水紋渲成柔弱無骨的藤蔓。其實早就忘記畫畫的步驟,勉強在記憶中搜索著。然後一挑一染,素色的紙上便出現了一片帶有堅硬玉梗的荷葉。手憑著感覺淩空飛舞,覺得自己很“神筆馬良”。仿佛嬌豔欲滴的葉兒一片片蘇醒過來,又開出了脫俗的花。最後用濃重的藤黃裝點花蕊。

    成品還是比較完美的,未幹的痕跡使畫麵更亦真亦幻。

    “提詞吧陶小桐。”把小白雲扔進旁邊的水桶裏,搓著手嘻嘻笑著說到。

    他瀟灑地將筆最柔軟的部分吻過粘稠的墨汁,那運筆的架勢絲毫不輸當年。“你也寫一句呀。”他目不斜視。

    於是我也裝模作樣地執起筆,學他那玉樹臨風的樣子。可惜最後留下的筆跡還不如幼稚園小朋友寫的呢。但是看著歪歪扭扭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我還是相當滿足的!而陶小桐摘錄了《愛蓮說》中那段經典——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直。

    好字!心中暗暗佩服。那幽遠的黑色讓每一個部首每一個偏旁都剛柔相濟、水火並存。無疑讓我的畫如虎添翼。

    隻是,他忽然說:“嗯?你沒畫蜻蜓呀!那就不對了。來,讓我助你一臂之力。”

    我跪在地上撅起屁股撐起下巴,十分敬業地給他打氣。幾筆下來,我的臉色就變得跟他的畫一樣難看。“陶小桐!那是蒼蠅好不好!”

    “明明是蜻蜓啊!你看它眼睛多大。”

    “再大也是蒼蠅!!你把我的畫毀了!!!”想到一大早的心血,真是傷心。

    “那你還褻瀆我的字呢!”他點點我傑作的空隙。

    然後,我朝他撲過去。手拿“大狼毫”,在他臉上勾出一個煙熏圈,“哈哈,豬太郎。”對他笑得肆無忌憚。

    趁我不備,陶小桐飛快地讓筆在我臉上也走了一遭,“豬小妹,哈哈。”

    最後,我們幹脆把那個圓粑粑給畫對稱了,兩個人很神經地一邊學豬叫一邊在地板上爬。鬧完之後又一起坐在地上笑啊笑得眼淚都流出來。我覺得我天生比較嬌小,心理年齡也小,所以偶爾幼稚一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一想到陶小桐那麽大一個人非跟著我扮演“豬太郎一家”,我就要笑斷氣。

    肚子都痛了,還是他把我拉起來的。我們都去刷了牙,但很默契的都沒有洗臉。所以,整個早上,我都沉浸在一種高亢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在陶小桐熱牛奶的時候,我提出要親自下廚煎兩個雞蛋。沒想到他臉一下就青了。我想我又不是說我要去搞恐怖襲擊,那反應也太傷我自尊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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