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麗莎慢慢的穿戴整齊,靜靜的看著還陷入在幸福之中的格森,忽然開口問道。


    “格森,你確定現在不跟我迴去嗎?”


    “.........”


    “迴去?迴哪裏去?”


    “當然是跟我迴斯拜亞,繼續做我的貼身騎士。”


    迪麗莎的話語中帶有豐富的感情,有些幽怨,有些嗔怒,當然也有冷傲,仿佛很多年前隨意的命令格森那樣。


    “我......不想背叛侯爵大人.......”


    麗迪莎冷厲的喝道:“那你就願意背叛我嗎?”


    格森趕緊解釋:“你相信我迪麗莎,我們不會分開太久的,等我幫助侯爵大人成為國王,就永遠陪伴在你的身邊………”


    “國王?”


    迪麗呆了一瞬,整個人徹底從哎哎煙花之後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她臉上的依依不舍迅速消失了,惱怒和冷厲爬上了她的臉龐,“你要幫助那個洛林人站在我們同胞的屍骸上加冕國王嗎?格森,你還記不記得你是個斯拜亞人?當你看到那個洛林人屠殺我們的戰士的時候,心裏就沒有一絲愧疚嗎?”


    “..........”


    格森想不到迪麗莎會突然變得這麽憤怒,同樣陷入在愛情迷戀中的他也很不適應。


    “我應該……感到愧疚嗎?”


    茫然的格森好似是在問迪麗莎,又好似是在問自己。


    在斯拜亞的童年時光,確實留給了格森一些美好的記憶,但是當他被選中進入藍海城堡之後,噩夢就再也沒有從他的心中離去,這種終日不休的噩夢,緩慢的,把他心底那一點點對家鄉的依戀,悄悄的磨平。


    當格森加入了自由議會,在大陸各國之間浪蕩數年之後,也終於認知到了斯拜亞王國的死氣沉沉。


    斯拜亞王國因為發現開拓新大陸而輝煌百年,數不盡的財富從海外反哺到本土,讓斯拜亞的上層階級變得高傲自大,整個國家的社會矛盾越來越尖銳,而那些高高在上的統治者根本不為所見,反而越來越喜歡奢靡的生活,為了自己的享樂不管不顧的壓榨下層階級,再也不像建國之初時候那樣體恤底層的平民。


    格森迴想著以往的種種經曆,茫然的捫心自問:“一個充滿了墮落、腐朽、欺淩的國家,還值得自己留戀,值得自己愧疚嗎?


    “格森,我不知道這些年你經曆了什麽,但是我一直活在地獄之中,而我之所以能夠從地獄中爬出來,就是因為心中有著跟你有關的執念.......”


    迪麗莎看著迷茫呆癡的格森,忽然非常大聲的喊道:“你知不知道我當時以為你死啦!以為你被他們秘密處死啦!”


    “在那段日子裏,我發瘋的怨恨父親,怨恨國王,怨恨這個世界,我甚至親手行刺了布拉德叔叔........”


    “但是後來我想明白了,怨恨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迪麗莎緩緩的平靜了下來:“我要像我的祖先一樣,改變這個該死的國家,我要讓所有違背我的意願的人都付出代價........”


    “暗夜之域中,我跟那些粗魯的傭兵一起掙紮廝殺,跟那些肮髒的暗夜野獸一樣跟敵人撕咬,每天都用敵人的鮮血來清晰堅定我的執念,讓我的身心變得更強.......”


    格森:“..........”


    “後來,我成功了,我隻用了幾年的時間,就走完了其他超凡者一生都走不完的路.......”


    “當我迴到王城的那一天,王國中所有的年輕俊彥都希望得到我的青睞.......”


    迪麗莎微笑了起來,但是這美麗的笑容落在格森的眼中,卻是那麽的苦澀。


    “那些年輕的貴族是那麽的有禮貌,但他們再努力的把自己打扮成一個紳士,也無法遮掩內心的醜陋和眼眸中對我的欲望.......”


    “我心中的愛,在那個倔強的少年離開的那天就死了。”


    “可是今天........”


    “格森,你對我的愛,還在嗎?”


    迪麗莎沒有焦距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了格森身上,苦澀的笑容讓格森的心一陣緊一陣的揪疼。


    格森根本無法否認,小帳篷中的那一抹落紅還在提醒著格他,他對迪麗莎的愛,迪麗莎對他的愛,從來就不曾消失過。


    兩個人在剛才乍然相見之後,沒有任何的敘舊、囉嗦,壓抑在兩人心中的直火熱就燃燒、融化了彼此,用那狂風暴雨的春水泛濫,來證明這些年來彼此之間的思念。


    迪麗莎對著格森伸出了手,一切都仿佛迴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格森拒絕了那個令人惡心的幾百斤肥婆,就在要被折磨致死的時候,迪麗莎對他伸出了溫柔的手掌,拯救了他的生命,開始了他生命中最快樂的那段時光。


    “好,我跟你走!”


    格森緊緊的握住了迪麗莎的手,她的手就如多年前一樣,依然溫暖,依然柔軟。


    兩人就如數年前那個夜晚一樣,歡快的在樹林中奔跑了起來,舒暢快樂的笑聲在寂靜的叢林中迴蕩不絕。


    “格森,你知道洛林人的那種會飛的武器嗎?”不知奔跑出了多遠,迪麗莎忽然問了格森一個問題。


    “你說的是飛艇嗎?幾百米長的那種?”


    “對,你知道它的秘密嗎?”


    “..........”


    格森的腳步忽然慢下來。


    “知道,它會飛.......”


    “還有嗎?它是誰製造的?怎麽能像鳥兒一樣飛翔呢?”


    格森停了下來,因為兩人的手還緊緊的握在一起,迪麗莎被他拖拽的歪了一下才停下來。


    格森看著迪麗莎,糾結了很久才小聲的說道:“我還是先不跟你迴去了,如果以後,你還願意接受我的話,我會陪你去往任何地方,如果你對我心有怨恨,我……會消失……”


    迪麗莎不敢置信的看著格森,仔細的看著他的眼睛,希望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


    但是最後,她確定格森是認真的。


    “混蛋,混蛋,連你也欺騙我,連你也隻是想得到我......”


    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掌分開了,迪麗莎白皙的過分的手掌攥成了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格森的身上。


    一下,又一下,直到格森被砸的吐血,她才哭著收住了手。


    “你消失吧!你現在就消失吧!我就當你早就死在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了.......”


    格森看著跑沒影兒的迪麗莎,在心裏默默的說了一句:“我會消失在你的麵前,但我會默默的追隨你的影子………”


    雪後的叢林中寒風陣陣,掠過樹幹發出“嗚嗚”的聲音,呆立在雪地上的格森從未感覺自己像現在這樣的孤獨。


    “嗚嗚”


    黑色的獵犬悄悄的靠近了格森,在他腿上輕輕的蹭了蹭。


    格森清醒了過來,驀然看到不遠處的樹杈上,肥碩的小虎貓正在打著哈欠,一副“電影結束了,還不趕緊迴家,耽誤我睡覺”的樣子。


    。。。。。。。。。。


    。。。。。。。。。。


    在洛林軍團擊敗恩格魯人之後的第七天,夏爾終於坐在了讓他十分討厭的談判桌上。


    雖然他是戰爭勝利的一方,但是談判桌的主位還是輪不到他來坐,依然是由兩大教會的特使獨享。


    也就是曦光教會的特使是美麗的阿麗亞娜,自己要給她足夠的麵子,要不然夏爾都想直接派隻大嗓門的阿貓阿狗過來,對著其他談判人員一通“嗷嗷嗷”狂吠了事。


    光明教會的特使是夏爾的老熟人盧帕特騎士長。


    恩格魯人派出了“逃亡英雄”伯西曼.伊森元帥。


    而斯拜亞人的談判代表很出乎夏爾的預料,並不是預料中的波倫威亞親王,而是在斯特丹城陷落之後很長時間沒有露麵的蕾妮斯梅總督。


    至於到場的調停人員就多了,普魯斯王國的雷奧王太子、奧利王國的xxx,不知名公國的xxxx,夏爾都懶得記他們的名字。


    路人甲不配有名字。


    談判一開場,夏爾就沒什麽好臉色,強硬的提出了談判的前置條件,基本要求。


    “立刻停止對法妮郡主的汙蔑控訴,解除她的行動限製,以表示你們和善的誠意,如果你們隻是想虛偽的通過談判得到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我還是勸你們放棄那種打算,我不是白癡!”


    “..........”


    奧利王國、恩格魯王國、斯拜亞王國的談判代表都有些措手不及,他們都是對法妮控訴的發起人,如果現在同意了夏爾的要求,那三個國家的麵子算是丟盡了。


    但如果不同意的話,以洛林軍團為首的佛倫斯軍隊已經越過了烏德勒地區,向西北可以進攻斯特丹城找恩格魯人的麻煩,向東北可以挺進安森城收拾蕾妮斯梅率領的斯拜亞殘軍,無論夏爾是往哪邊打,氣勢正盛的洛林軍團都是對方的噩夢。


    到得最後,還是光明教會的盧帕特站了出來。


    “夏爾侯爵,這場戰爭必須要立刻結束了,我們光明的信徒在為了一點小小的爭執自相殘殺,卻讓邪惡的暗夜信徒得到了機會,現在尼蘭地區每天都有黑暗事件發生,再這麽下去,夏爾侯爵你很可能會成為光明的罪人!”


    “砰!”


    夏爾狠狠的拍了桌子,把一群談判代表和各懷鬼胎的調停人員嚇了一大跳。


    “我是光明的罪人,我們曦光的信徒每天都在為了光明跟邪惡的暗夜教徒戰鬥,十幾天來已經擊殺鏟除了數十名暗夜教徒,而你們這些光明的仆人,在人們最需要的時候卻離開了尼蘭,現在你竟然還敢指責我有罪?”


    “哐!”


    阿麗亞娜把自己的長劍砸在了桌子上,憤怒的衝著盧帕特叱喝:“盧帕特,你知不知道夏爾是誰?他是女神的眷者,你竟然敢判定他有罪?你這是在褻瀆神靈嗎?”


    “還有,為什麽在你們光明教會撤離尼蘭之後,剛好發生了這麽多的黑暗事件?你今天必須要給我個解釋!”


    “..........”


    盧帕特心裏有氣卻撒不出來,他現在已經對教會的安排心懷不滿了,每一次這個夏爾搞事情都是派他來擦屁股,擦不幹淨迴去之後還要挨罵。


    這一次盧帕特本來是有些把握的,先是蠱惑了安森城的卡洛夫準備讓他跳出來自稱尼蘭國王,跟夏爾對著打擂台,然後又暗中驅趕大量暗夜教徒進入尼蘭,讓整個尼蘭地區不得安寧。


    但是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失去了控製,卡洛夫突然在安森城暴斃了,然後蕾妮斯梅總督公然接手安森城的斯拜亞殘兵。


    此一時彼一時,恩格魯人被洛林軍團搞得焦頭爛額,哪裏還顧得上去追殺蕾妮斯梅,而且現在蕾妮斯梅的價值已經遠不是斯特丹城剛剛陷落的時候,殺了也沒多少用處。


    至於那些邪惡的暗夜教徒就更上不了台麵了,這些天以來竟然屢屢失手,連續被阿麗亞娜率領的曦光騎士給逮個正著,盧帕特實在想不通,就算是自己這個知道底細的人想要剿滅那麽多的暗夜教徒都非常困難,沒有準備的曦光教會怎麽會應對的那麽輕鬆呢?


    打死盧帕特也根本想不到,夏爾在暗夜世界那邊是有背景的,光明教會覺得棘手的事情,他夏爾卻不要太簡單。


    暗夜世界中有很多的實力派別,互相之間爭鬥廝殺如家常便飯,相互之間的了解也遠非光明教會、曦光教會這些光明係的勢力可比。


    而無論是哪一個派別的暗夜教徒,在光明世界中活動的時候,在一個區域內都會不可避免的遺留下獨特的、隻有暗夜同類才能感知到的痕跡。


    這些痕跡有的時候是暗夜教徒們為了劃分勢力故意為之,相互圈定屬於自己的“黑暗祭品”,以免引起爭鬥引來光明修士的剿滅,有的時候純粹是不小心留下痕跡。


    但是現在尼蘭突然湧入這麽多的暗夜教徒,光明教會又撤出了尼蘭地區,大家都存著“撈一票就走”的心思,所以抱著劃分勢力圈定祭品的想法的暗夜教徒占了絕大多數。


    夏爾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向莉西婭借人,在這些天裏,莉西婭派過來的專業人士成了夏爾的線人,不斷向他提供可靠的黑暗線索,為阿麗亞娜剿滅暗夜教徒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夏爾侯爵,我們光明教會的修士之所以撤離了尼蘭,那是因為我們要選舉新的光明教皇。”


    “大陸上所有的光明信徒都有資格接受光明之神的遴選,包括你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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