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莉芙率領著上萬的洛林戰士順利的抵達了盧森城的城下,隔著城牆已經可以看到公爵府的塔樓尖頂。


    “鐺...鐺...鐺”


    教堂的鍾聲響了起來,提醒著城內的居民發生了緊急事件,信徒們可以到教堂內躲避危險。


    “偵察營立刻派出偵察騎兵,找到紅橡樹軍團的主力位置,我要知道他們是全部進城了,還是躲在什麽地方準備偷襲我們。”


    “拉莫斯,立刻構築炮兵陣地,天黑之前我要看到倒塌的城門。”


    戰士們此時氣勢正盛,奧莉芙和裏德溝通了一下,決定趁著天還沒黑先來一波進攻,試探試探盧森城軍民的抵抗意誌是否強烈。


    拉莫斯立刻去指揮自己的炮兵手下構築陣地,並且派人去後麵接應運動不便的二十四磅炮,攻城不是野戰,炮射頻率遠不如炮口口徑重要。


    跟著大隊一起抵達的十二磅炮很快就架設了起來,衝著城門就開始試炮。


    “轟...轟...轟!”


    “吱錚...吱錚...吱錚!”


    奧莉芙剛剛打了兩炮,擺出大舉進攻的架勢,城門就慢慢的打開了,缺乏潤滑的門軸摩擦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


    兩夥人分別打著兩麵旗幟走了出來。


    奧莉芙和裏德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棘手的神色。


    兩麵旗幟中的一麵上有一頭披著紅色鬥篷、戴著金色王冠的獅子圖案,正是盧森大公爵格林菲斯家族的旗幟,而另一麵,卻是白底紅色十字星的光明教會教旗。


    教會不插手世俗貴族之間的戰爭,在以前的戰爭之中,光明教會最多隻是在暗中資助盧森人,從來沒有站到兩軍陣前來的時候,但是現在他們終於破例了。


    “洛林人,盧森城是受到光明庇佑的地方,你們的行為已經觸犯了光明的威嚴,現在你們還要繼續攻城嗎?”


    身穿白色主教袍的光明主教越眾而出,開口就是嗬斥的語氣,睥睨天下的態度更是讓人感到厭煩。


    “哼!假惺惺。”


    如果是在以前的話,奧莉芙和裏德可能會顧忌到光明教會的威嚴,做出讓步甚至退軍,但是現在自己家裏已經出了神眷者,雞犬都升天了不知道嗎?你這是什麽態度?


    “尼蒂斯主教,如果這裏是光明庇佑的地方,那為什麽還會出現迪特雷.格林菲斯、哈蘭德.格林菲斯這樣的墮落者?為什麽還會把黑暗的災禍傳播到我們洛林去,害死了我們謝瓦利埃家族的領民?教會不插手世俗貴族的戰爭,現在請你們讓開。”


    奧莉芙年齡雖小,但是對於貴族專屬的胡攪蠻纏技能卻是從小就學習的,無理還要爭三分,何況現在是有禮。


    “哈蘭德.格林菲斯是不是墮落者,由我們光明教會來裁定,他所有的一切,都會歸屬於我們光明教會,整個盧森公國已經成為光明教會的直屬教區,你們現在立刻離開這裏,否則.......就是對光明的藐視。”


    尼蒂斯主教說出的話非常理直氣壯,多少年來光明教會的傳統也是如此,既然盧森大公爵是個墮落者,光明教會理所當然的就要沒收他的所有非法所得。


    不過剛才奧莉芙在前來盧森城的過程中跟麗娜爾同乘一輛馬車,早就推演過可能發生的情況,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說辭。


    “很抱歉,尼蒂斯主教大人,您對光明教義的理解錯了,墮落者的一切並不歸屬於光明教會,而是歸屬於神靈,神靈賦予了我們一切,一切自然歸屬於神靈,而你們,得到神靈的神諭了嗎?”


    “........”


    尼蒂斯主教有些發懵,神靈的神諭?這玩意兒有誰真正的見過呢?如果我能聽到神靈的神諭看,我不就是神眷者了?不,我可能都是教皇了。


    看到尼蒂斯主教受挫,奧莉芙心裏有了些底氣,口氣漸漸變的強硬起來:“我們洛林人受到了墮落者的侵害,我們有權利拿到足夠的傷害補償,作為神靈在世間的眷者,夏爾.謝瓦利埃有權利有責任追索這次墮落事件的源頭,把所有的黑暗勢力從這光明的土地上徹底鏟除掉。”


    尼蒂斯主教眯起了眼睛,他沒料到諾曼剛剛傳來了確定夏爾.謝瓦利埃是“真正的神眷者”的消息,洛林人就迫不及待的撕毀停戰協定渡河殺過來,而眼前這個隻有一米五五高的小女孩兒更是出乎意料的強勢。


    “這口氣絕不能忍,但是也沒有必要硬碰硬,畢竟那個神眷者......”


    一向工於心計的尼蒂斯側頭向著身後使了個眼色,金色獅子旗幟下麵的騎士打馬小跑了過來。


    “墮落的源頭,我們盧森人自己會查清的,不需要你們這些洛林人來操心,而且光明教會也有神眷者,就算我們有罪,也會向光明教會懺悔,而不是選擇貪婪的你們。”


    奧莉芙看著眼前這個挺胸昂頭一臉決然的盧森騎士,蔑視的說道:“說出你的姓名和身份,然後說出冒犯我的理由,如果不能令我滿意的話,就準備接受我的決鬥吧!”


    “我是公爵夫人的守護騎士柯基.穆伊巴,我代表了公爵夫人的意誌,也代表了所有盧森人的決心。”


    “真是可笑,盧森公爵都墮入黑暗了,你們這些騎士還有什麽資格跟我擺貴族的架子?你有什麽資格代表盧森人?去讓公爵夫人出來跟我們對話吧!女神的神眷者,同樣可以接受她的懺悔,淨化她身上的罪惡,保留她的尊嚴。”


    “........”


    本來對洛林人一臉仇恨的盧森騎士張大了嘴,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你剛才說.......神眷者大人可以.......保留公爵夫人的尊嚴?”


    奧莉芙點點頭:“仁慈的神會赦免虔誠的信徒,隻要公爵夫人虔誠的懺悔.......”


    “可你不是神眷者,你的哥哥才是,你說的一切都是謊言。”


    尼蒂斯煩躁的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現在唯恐奧莉芙再多說出什麽出人意料的話來,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轉頭嚴厲的看著那個眼神複雜的盧森騎士:“柯基,去準備戰鬥吧!隻有戰鬥才能保證你的公爵夫人的尊嚴,還有,不要忘了你們全家都是光明的信徒,他們現在正在教堂接受我們的保護。”


    “........”


    名叫柯基的騎士眼神在尼蒂斯的威脅之下掙紮了幾秒鍾,最後還是黯淡了下去。


    “我們不會幹涉世俗貴族之間的戰爭,但是光明的威嚴不容冒犯,奧莉芙小姐,你們謝瓦利埃家族真的能夠承受光明的怒火嗎?”


    高大的城門再次“吱錚....吱錚”的關閉了,可尼蒂斯主教的威脅聲還在奧莉芙耳邊縈繞迴響。


    小丫頭閉上眼睛沉默了,巨大的壓力壓在了她那看起來依然瘦弱的肩膀上。


    良久之後,奧莉芙睜開了眼睛,堅毅的光芒充滿了她那大大的美麗眼睛。


    “我相信夏爾!”


    “連夜攻城!”


    。。。。。。。


    。。。。。。。


    尼蒂斯主教走進了公爵府的大門,他的表情雖然平靜而嚴肅,腳步也很輕鬆,整個人表現出一副鎮定淡然的樣子。


    “轟....轟!”


    但是城外突然間傳來了連續不斷的火炮轟鳴聲,讓他掩藏在心底的急躁再次翻湧起來。


    他加快了腳步,朝著公爵府深處的小花園走去。


    “主教大人,要通知那個女人出來迎接您嗎?”


    小花園已經被光明教會的人封鎖,當看到尼蒂斯走過來之後,負責守護的光明教士馬上迎了上來,從他的語氣和稱唿中可以看出往日風光無限的公爵夫人現在的處境很不妙。


    尼蒂斯主教沉著臉說道:“不用那麽麻煩了,我們直接進去,我要她馬上簽署認罪書!”


    一群光明教士精神一振,打開花園的門氣勢洶洶的往花園內的閣樓衝去,沿途的侍女、仆人都被驚嚇的雞飛狗跳。


    進了閣樓的客廳之後,光明教士嚴厲的喝道:“讓你們夫人出來,主教大人要見她。”


    “公爵夫人......在洗浴,我這就去通知夫人.......”


    尼蒂斯主教煩躁的擺擺手,戰戰兢兢的女仆慌慌張張的跑進了閣樓內部。


    尼蒂斯拿出了隨身攜帶的一份“認罪書”,仔細查看著上麵的認罪條款,最後確認一次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盧森大公爵哈蘭德.格林菲斯被認定成了墮落者,但他的公爵夫人並不一定是墮落者,格林菲斯家族依然是盧森公國名義上的掌控者,單單可以繼承爵位的直係男丁就有好幾位,他們在盧森人心中依然有著比較高的聲望。


    所以想要徹底吞並盧森公國,就必須要現在盧森公國名義上的當權者簽署一份認罪書,承認自己的罪行,並且把盧森公國交給光明教會“監管”。


    “隻要那個女人簽了這份認罪書,不但龐大的盧森是我的,就連她母係家族的產業,還有她本人,都是我的。”


    尼蒂斯道貌岸然的皮毛之下,其實掩藏著一顆勃勃的野心,他手中的這份認罪書,牽連到的可不僅僅是格林菲斯家族,就連公爵夫人的家族也準備挖坑埋進去。


    十分鍾之後,洗浴的公爵夫人還沒有出來,城外的火炮轟鳴聲卻越來越密集,心焦的尼蒂斯主教再也按奈不住,威嚴的聲音在整個花園內迴蕩。


    “尊敬的公爵夫人,聽到城外的炮聲了嗎?野蠻的洛林人已經在攻城了,他們要殺死所有姓格林菲斯的人,立刻出來向仁慈的光明懺悔吧!隻要你願意認罪,我願意收你作為我的學生,你將成為一名令人尊敬的光明修士,和你的孩子平安的活下去.......”


    “.........”


    尼蒂斯主教的聲音威嚴、神聖,充滿了不可抵抗的說服力,花園內的女仆、仆人們全都嚇得跪倒在地,虔誠的懺悔自己的罪孽。


    但是他希望看到的那個女人,卻沒得到一點迴應。


    “立刻進去搜!”


    尼蒂斯主教覺察出了不對勁,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厲聲命令自己手下的教徒進去搜。


    片刻之後,分頭搜索的光明教士們驗證了尼蒂斯的預感。


    “大人,沒找到那個女人,我們一直守在門外,沒有讓任何人出去。”


    “你們這些蠢貨,還不趕緊出去找?”


    尼蒂斯憤怒的大罵手下無能,他感到事情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了。


    。。。。。。。。


    。。。。。。。。


    黑夜的長街上沒有一個行人,一個下水道井口突然被人從下麵向上掀起,一個嬌弱的人影哆哆嗦嗦的爬了上來。


    她的身上沾滿了汙穢的汙物,令人作嘔的髒水浸透了她那柔順的頭發,滴答滴答的順著臉龐流淌。


    “呸啊!噗啊!”


    “嘔噢!”


    她像一隻大蝦米一般蜷縮在地上,劇烈的嘔吐讓她的身體幾近痙攣,仿佛要把自己的心肺五髒給一起吐出來才罷休。


    幾分鍾之後,她恢複了一點點的力氣,爬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前走。忽然,街角的一處噴泉吸引了她,她頓時有了力氣,加快腳步跌跌撞撞的一頭紮了進去。


    這次洗漱至少用了十幾分鍾的時間,也就是城外的炮聲把所有的居民嚇得不敢外出,才沒人撞到這個落魄如乞丐的女人,更沒有認出她就是前幾天還夜夜笙歌的盧森城最高當權者,珍妮弗.格林菲斯.馬維爾公爵夫人。


    珍妮弗使勁的搓著自己的皮膚,希望把剛才那段噩夢般的逃亡曆程從自己的記憶中搓去,她簡直無法想象,以前的盧森公爵是怎麽借助汙漬橫流的地下道偷偷進出公爵府的,這種環境她經曆過一次就再也不敢接觸了。


    遠處忽然傳來了嘈雜的喧嘩聲,公爵夫人頓時如受驚的小兔子一般跳了起來,快速溜進了一條小胡同,避開了顯眼的主街道。


    現在正是夏天,胡同裏晾曬著很多平民的服侍,珍妮弗公爵夫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綢緞衣服,咬了咬牙脫了下來,平生第一次做了竊賊的勾當。


    換了一身平民裝束的珍妮弗公爵夫人繞了個大圈子,終於抵達了盧森城的南城門。


    南城門此時已經開了鍋,守城的盧森將士和被征用的民夫拚了命的往城門口運送石塊、木板,以填堵被洛林人的大炮轟擊出來的城門缺口。


    珍妮弗公爵夫人這時候幸運的發現,自己這身又破又舊的衣服可以更好的混入人群之中,而遠處那個站在格林菲斯家族旗幟下指揮的騎士就是她的希望。


    “柯基,柯基.穆伊巴,是我!!!”


    珍妮弗公爵夫人好容易才擠到了柯基騎士身邊,興奮的把蒙在頭上的兜帽揭了下來,露出了絕世美麗的臉。


    同樣是帥氣美男的柯基驚訝的看著公爵夫人,好半天之後才震驚的說道:“我的公爵夫人,您為什麽會來到這裏?這裏很危險!”


    “隻要有你在的地方,就不危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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