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別過臉,有些痛苦地咬了咬唇,長舒一口氣,才鎮定了一些。


    她不能認輸。她要淡定。


    她現在已經是沈家未來的兒媳婦了,嚴梟不可能再傷害她了。


    嚴梟也不可能當麵來拆穿她……


    “怎麽了?”邵鈞雅看著麵色蒼白的齊悅,緩緩道,“不管怎麽樣,嚴家和沈家是世交,你過去和你嚴叔叔打個招唿。”


    “嗯……”心裏像被壓著千斤頂,齊悅深唿吸了一下,勉強地朝邵鈞雅笑了笑。


    邵鈞雅秀氣的眉不由微微擰起,沈峪之前猜維也納的那個局可能和嚴梟有關,這樣看,可能還真的有關……?


    齊悅提著裙子,如赴死一般步履沉重地走向嚴梟,眼眸幽紅,聲音顫抖:“嚴……叔叔,你……你好,好久……不見……”


    是個人都看得出齊悅有些不正常。


    嚴梟挑眉,笑了笑,道:“小悅你還是這麽怕我,不就是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有次逃課,被我撞見,告訴你爸爸了麽?這都多少年的事了,來,我這迴給你帶了個禮物,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嚴梟的秘書將珠寶盒遞給齊悅。


    齊悅有些不想接,一直在一旁觀察的齊正陽督促道:“小悅,你怎麽變得這麽不大方了?”


    齊悅指尖微抖,打開,珠寶盒裏是一對藍寶石耳環和一對藍寶石男士袖口。


    嚴梟聲音和藹地說:“祝你們佳偶天成。”


    那一大一小兩對藍寶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一看就是價值連城,很正常的禮物。


    但仔細看,就看得出來,那對耳環的設計和她在維也納出事時,脖子上戴著的藍寶石項鏈是同一款。


    一模一樣的弧形結構和流蘇。


    沈雋不由就皺了皺眉頭,他對那條藍寶石項鏈印象深刻。


    他記得,他進門時,齊悅身上是赤裸著的,隻戴著那條項鏈。


    如此相像,是巧合還是在暗示著什麽?


    他抬頭看了嚴梟一眼,卻望進了嚴梟那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根本看不出個究竟。


    而齊悅在看到那對藍寶石耳環後,手一抖,整個人幾乎就要暈了過去。


    這個嚴梟,為什麽又在提醒著她那件事?


    齊悅麵色蒼白,往後一仰,軟軟地癱倒在了沈雋的身上。


    “齊悅?”沈雋微蹙著眉,輕喊了一聲。


    齊悅的嘴唇哆嗦著,像是在說“我沒事”,又像是在自我安慰地說著“沒事……沒事……”


    一旁有人尖叫了一聲,宴會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質疑的、迷惑的、不解的、還有輕嘲的……人們都記起了一件事——


    沈家大少爺和齊家大小姐訂婚訂得這麽突然可是事出有因的,據外媒報道,齊大小姐裸著身子昏迷不醒,沈大少爺報警,當時可是很多人猜測是兩個人嗑藥磕多了……或者還有別的糾葛……


    這個訂婚,來參加的人多少都知道,這隻是一塊遮羞布。


    不過齊大小姐突然暈倒,不得不讓人再度想到了那個傳聞。


    齊悅緊閉著眼,隻覺得有無數目光在射向自己,她忍不住發起抖來。


    直到身後傳來一股暖意,和沈雋低沉的聲音:“沒事。不用多想。”


    他的聲音依舊很溫和,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他一直都很溫和。


    齊悅長睫一抖,勉強地睜開了眼,卻看到正對麵的嚴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子裏是睥睨宇宙的傲慢神情:“齊家小侄女,你怎麽了?”


    嚴梟淡淡的笑意裏,是那種踩死螞蟻的優越感。


    齊悅兩眼一黑,再度昏了過去。


    明笙和邵鈞庭看到那邊亂做一團,忙上前幫忙。


    邵鈞雅叫來傭人和家庭醫生,讓沈雋先扶齊悅下去休息,自己又一一對賓客致歉解釋是齊悅太緊張,兩三天沒睡好覺了,站了一天有些低血糖。


    小插曲一樁。


    賓客關切地問候幾句,再度散去,不過目光裏都多了幾分猜疑。


    齊正陽則微有些不滿地看著沈雋,道:“我把女兒交給你,你怎麽在這種場合讓她暈倒,既丟我們齊家的臉也丟你們沈家的臉。”


    沈雋還沒開口,邵鈞雅忍不住一挑眉,笑道:“這確實是我們的錯,小悅在維也納生了病,本該好好休養一段的,不過想著兩個孩子情投意合,還是先將這訂婚儀式辦了。”


    一直催著辦儀式的,可是齊家。


    齊正陽訥訥,當著嚴梟的麵卻又不好意思開口,沉著臉站在一旁。


    嚴梟卻笑了笑,道:“當年的邵家大小姐果真還是厲害。”


    邵鈞雅臉一沉,幾乎有些按捺不住地瞪了嚴梟一眼。


    就是這麽個禍害,害得她家裏如今折騰成這樣。


    這應該直接找把槍,把他給繃了。


    邵鈞雅臉色越來越難看,沈峪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目光幽沉地看了她一眼。


    邵鈞雅輕哼一聲,對嚴梟笑了笑。


    嚴梟無所謂地聳聳肩,目光卻輕飄飄地再度轉了明笙身上,他的小蝴蝶,今天穿了一條淡水藍的長裙,看過去優雅而純潔。


    嚴梟一笑,直接對著明笙道:“顧小姐,我也給你帶了一個禮物,希望你收下。”


    明笙微微一怔,不知道嚴梟為什麽越過這麽多人和她說話。


    但是這麽多賓客在場,沈家的人也都在,他不太可能做出什麽太奇怪的事。


    除開他真的……瘋了。


    明笙微微勾唇,笑道:“嚴先生什麽禮物會送到我頭上?我們素昧平生,而且今天……也不是我訂婚。”嚴梟從秘書手中取過一個盒子,遞給明笙,道:“誒。我們怎麽會是素昧平生呢,我們明明是淵源頗深,我和你父母都熟識。聽說……你快生日了,不過你生日時我定然是沒空去江城給你送賀禮了,聽說你


    今天在,順便就把禮物給你帶來了。”


    嚴梟的黑眸中帶著一絲笑意,拿著盒子的手又近了幾分。


    落在明笙身上的視線愈加密集。


    邵鈞庭伸手接過了嚴梟手中的盒子,淡淡笑道:“如此,我就替內子謝過嚴先生了。”明笙略略迴過神來,挑眉笑了笑,不冷不熱地對嚴梟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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