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梟幽深的眸中掠過一絲陰暗,道:“隻可惜,你這聲爺爺,這聲小叔,都是勉強才叫的。你原本應該叫外公和小舅的。”


    嚴禹諾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他唯一輸給嚴禹鳴的,不就是這點麽。


    他姓李,改姓的嚴。可那又如何,他也流淌著嚴家的血脈。


    “小叔……”嚴禹諾輕喊了一聲。


    嚴梟打斷了他,抿了一口酒,道:“你不用再說了。隻要你幫我打理好kingdom,等我這迴競選成功,嚴家的一切,都會給你。老爺子再厲害,你說他還能活多久?”


    嚴禹諾竊竊一笑,舉起了酒杯。


    嚴梟卻懶得和他碰杯,直接問道:“最近有新來kingdom的人麽?”


    嚴禹諾低聲道:“有……有個沈家的旁支,不過沒有陸家的人。”


    “那你記得留下證據。”嚴梟輕哼一聲,道,“他陸家自然是沒有人來,他陸家的子孫後代,早就死絕了。”


    “小叔。你說這個陸澤丞不會是同性戀吧,我跟了他這麽多年,他還真的一個情人也沒有,更別提私生子女了。”嚴禹諾嘀咕道。


    嚴梟將手中的紅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紅酒濺在他自己的手指上。


    嚴梟伸手放在唇畔,輕輕舔了一口,陰狠地笑道:“他倒是癡情專一,那我就成全他好了。”


    嚴禹諾跟在嚴梟身邊這麽多年,這一刻,幾乎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低咳一聲,低下頭,道:“小叔,陸澤丞最近盯我們盯得很緊……好像已經在調查kingdom的事了。”


    嚴梟輕蔑地撇唇一笑,一雙鷹隼似的眸子裏陰霾密布:“那……我去一趟江城好了,避避嫌。”


    嚴禹諾微微頷首,低眉垂目望著地麵。


    恰好這時,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在空蕩的包廂裏顯得尤為刺耳。


    屏幕上顯示著“邵鈞墨”三個字。


    這個大麻煩。嚴禹諾蹙蹙眉,沒敢接。


    嚴梟瞟了他一眼,優哉遊哉地坐迴沙發,道:“接吧。”


    嚴禹諾按下了免提鍵,接了電話,嗬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怎麽還打我的電話。”


    那邊的邵鈞墨輕笑一聲,道:“我說了,我是找嚴先生。”


    他的笑聲裏,帶著一絲輕視。


    嚴禹諾眉頭一凜,但在嚴梟麵前,卻不方便說出心底的不滿。


    嚴梟接過電話,問道:“邵先生許久不見,來帝都了?”


    “是。”邵鈞墨低啞著道,“不過找嚴先生,卻難得很。”


    嚴梟幹脆道:“我給你一個地址,你現在過來。”


    邵鈞墨似乎也吃了一驚,愣著沒答他。


    嚴梟薄唇翕動,飛快地報出了一個地址,就掛了電話,不屑地將手機丟在了地上。


    嚴禹諾蹲下身子,撿起手機,問道:“小叔你為什麽要管他?他現在已經是半個死人了,這種時候幫他,小心被他拖下水。”


    嚴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臉上露出了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這個人,挺有意思,連自己兒子老婆都賣了。我今天就想來和他青梅煮酒論一番英雄。 ”


    嚴禹諾依舊不解:“那也不用叫來kingdom,kingdom向來隻接待貴賓和那些我們需要的人,這個邵鈞墨如今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


    嚴梟朝他搖了搖手指,道:“kingdom還接待第三種人。”


    嚴禹諾心頭一跳。


    嚴梟已經麵不改色地淡淡說道:“死人。”


    一個小時後,邵鈞墨匆匆趕來,帶著一身的風塵。


    包廂裏,已經被收拾得很幹淨,茶幾上擺著幾個酒杯和一瓶82年的拉菲。


    嚴梟看到他,臉上露出了一種好友重逢的表情:“邵先生,好久不見。”


    邵鈞墨雙眸一眯,分不清嚴梟臉上的笑容究竟是否有半分真心,朝嚴梟伸出了手:“本可以早些見麵的,不過是嚴先生不大想見我罷了。”嚴梟的眸中掠過一絲陰霾,但還是和邵鈞墨握了握,道:“之前的事我也是剛剛才聽說,禹諾也是為了我好,前一陣子我確實抽不開身,我們合作過這麽多事,怎麽能說不見就不見。小侄年輕張狂,失禮了


    ,請坐。”


    “嚴公子年輕有為,自然無需把我們這些小商人放在眼裏。”邵鈞墨坐在了嚴梟一旁的軟皮沙發上,淡淡道,“我為嚴先生也算出了不少力,如今出事,想來嚴先生也不會棄我不顧。”


    邵鈞墨環視了一下四周,此間裝飾得奢華至極,想來是嚴梟的秘密巢穴。


    嚴梟能讓他來這裏,看來還不會將他拋棄得這麽快。


    想罷,邵鈞墨的姿態又更加悠閑了一些。


    嚴梟挑挑眉,對嚴禹諾道:“還不快給邵先生倒酒賠個不是。”


    嚴禹諾滿臉不爽地給邵鈞墨倒了一杯酒。


    邵鈞墨笑著接過酒,他怎麽會真的和嚴家的小孩子計較。


    他也看得出來,嚴禹諾之前冷著他,是被嚴梟授意的罷了,大概是為了先冷他一段時間,讓他更加低三下四地求他。


    嚴梟這人,帝王心術。


    不過,他今天是來談判的,不是來求饒的。


    邵鈞墨抿了一口酒,道:“無妨。”


    嚴禹諾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乖巧安靜地退到一旁。


    嚴梟略有些疲憊地朝嚴禹諾揮揮手,道:“把給邵先生的禮物拿來。 ”


    嚴禹諾默默地遞給邵鈞墨一個信封。


    拆開,一張去美國的機票,一本房產證,還有一張銀行卡。


    邵鈞墨輕笑一聲,將信封丟迴到桌上,轉了轉手中的佛珠,道:“嚴先生這是打發叫花子?”


    如果他願意選擇這條路,上一迴,拿著景睿的機票就去美國了,何必折騰到今日?


    為的不過是能打一個翻身仗。


    嚴梟給邵鈞墨倒了一杯酒,道:“邵先生不用著急,我這裏,不過是提供一個選擇。畢竟,你來找我,是因為對庭審沒有信心?”


    “也不是全然沒有。”邵鈞墨不耐地喝了一口酒,道,“隻是聽說他們也在精心做準備,我來找你,是想要求穩罷了。嚴先生,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那些洗掉的錢,嚴先生最清楚去哪裏了。”


    這麽個包廂,牆上有金子做的雕飾,地上鋪的是阿拉伯的手織毯,沙發是意大利訂製的,天花板上的水晶燈堂皇宛若國宴。邵鈞墨挑挑眉,他現在才知道嚴梟的錢,花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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