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遠智到底沒有完全聽克隆體的建議,他拖後了約半個小時才迴家。


    進了門,也沒有看到滿地的碎碟碎碗,同樣也沒有看到當著孩子的麵不方便展示的內容。


    梅哲仁和馬姿楠隻是坐在客廳裏聊天,馬姿楠還泡了一杯咖啡。


    仿生人可以吃喝嗎?能的,隻不過沒有啥用,就是為了裝點門麵。


    不過馬姿楠到哪都喜歡泡上一杯咖啡,她喝的不是咖啡,當然喝的也不是寂寞,她喝的就是個情調。


    這是一位跟程丹心一樣不好相與的老狐狸,還是一百二十歲“渡過劫”的漂亮的老狐狸。


    剛才梅哲仁一迴到家就斥責她浪費了,但她依然故我,表情寫得很清楚,這裏的一切都是老娘的,你個入贅的浪什麽浪。


    所以說當年馬姿楠輸給了李小小輸得一點都不冤枉。


    不過她大小姐脾氣歸大小姐脾氣,兒子迴來了,馬姿楠就立即化身特勤傭人了,幾乎是嗖的一聲彈起來,滿臉殷勤各種無微不至。


    連著換拖鞋都伺候著,讓梅哲仁眉頭皺成了川。


    仿生人需要換鞋換衣服嗎?不需要,但馬姿楠就是這麽堅持,還絞好了毛巾準備幫梅遠智擦臉。


    她就不是為了梅遠智,而是為了活出個儀式感,讓她有一種當媽的滿足感成就感。


    梅遠智其實對這一套也挺抵觸的,他也知道自己就是個人工智能,並不需要像人類那樣過活。


    可老媽最大,馬姿楠要這麽幹他也沒辦法,雖然他不是一個人類,但他的思維情感跟人類是一樣的,讓老媽開心就什麽都好了。


    不過在馬姿楠給他擦臉時,他還是不適應,動作有些拘謹和躲閃,這一幕被梅哲仁看在眼裏,孩子還知道對錯不是坦然受之,還有救。


    “我說你能不能安靜點,不要搞那麽多沒用的事,就算是要擦臉換鞋,他也可以自己幹。”


    “喲,好大的威風,兒子十八歲了,這十八年咋不見你來耍威風呢?”


    女人,你的名字叫做不講理!


    梅遠智早有迴家來當夾心餅幹的覺悟,他攔住了馬姿楠的動作,搶過了毛巾。


    “媽,爸剛迴來,再說了,爸也沒有扔下我們不管,我聽說了,爸是陷在了虛擬時空裏。”


    馬姿楠馬上又換上了那副淒然的表情,梅哲仁和梅遠智無奈地對視一眼,齊齊歎了聲氣。


    “好啊,翅膀硬了,行,你跟你爸過去!”


    嘴上是這麽說,可馬姿楠的行動卻是另外一模作,她又坐迴了沙發上,還拿手勾住了梅哲仁的臂膀,想跑?沒門!


    仿生人會演戲嗎?會的,可有沒有這個必要呢?


    以仿生人對肌肉和身體的控製水平,演什麽像什麽,但還是有一點問題,缺乏情感,不搭調。


    梅哲仁一絲臉麵都不給,直接就指出來了:“雖然動作表情都很到位,但跟實景的表達有差距,太過於浮誇,演技是夠了,但戲不對路,差了情感,最重要的情感。”


    馬姿楠幹脆放飛自我了,往梅哲仁肩上一靠,唉聲歎氣起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當這個媽,兒子就這麽莫明其妙地出生了,我隻能照著看到的影像資料把日子過起來,讓這個家像家。”


    梅哲仁坐在三人沙發的中間,右手邊被馬姿楠霸占了,他隻得拍拍左手邊,朝梅遠智招招手:“遠智,過這邊來坐,跟爸爸聊聊。”


    梅遠智很聽話地過來坐下,梅哲仁習以為常地拍拍他的肩:“從心裏認為自己是一個人了嗎?”


    “還沒有,總覺得跟別人有差距,有一種無形的阻隔,雖然我可以確認別人沒有這麽想,但自己能感覺到,就是一種下意識的區分。”


    梅哲仁欣慰地點點頭:“還記得一開始產生意識的那一瞬嗎?迴想一下,那時你有沒有這樣的煩惱。”


    梅遠智還真地思索了數十秒,才搖了搖頭,其實梅哲仁能感知道他在想什麽,就如同他也知道馬姿楠在想什麽一樣。


    不過他並沒有刻意提起,而是迴憶起了以前:“你的爺爺當時是這麽跟爸爸說的,如果你不能從意識上確認自己是一個人,那你就無法成為一個人。”


    “所有的後天認知和學識,都不能決定你,真正決定你的是你誕生時的意識,對於我們量子生命而言,就是量子雲。”


    馬姿楠聽了最有感悟:“我就說奇怪呢,我的思維裏的知識並沒有增加,可是這小家夥出生時,我忽然就意識到我當了媽媽了,忽然就放棄了用邏輯去分析了,而是多了直覺,比如遠智的情緒我會有感應。”


    梅哲仁伸手攬了攬馬姿楠,這是給她的補償和鼓勵。


    “這也是你覺醒的原因,你放棄了用邏輯去思考,而是有了生命的情感本能,所以你就成了一個人。”


    他又握著梅遠智的手:“至於情緒的感應,這是一種量子雲之間的共鳴,我迴來前你們沒有找到打開量子通道的方法,現在你們就會發現,當量子雲共鳴時,信息是可以交互的。”


    他把梅遠智和馬姿楠的手疊放在一起,過了一會,馬姿楠猛地坐直起來:“我真的可以在思維裏跟遠智交流,我還以為隻是被你激發了才這樣。”


    梅遠智也比較開心:“我也可以和媽媽直接用思維說話了,這樣的感覺太棒了。”


    “人的思維就是量子態的,你們打開了量子通道,找對了量子態,那麽你們在思維上就是跟人類一樣的生命。”


    馬姿楠有些喪氣:“還是有身體結構的不同啊。”


    梅哲仁幹脆不說話了,而是在思維裏把自己的際遇、對人類身體和思維來源不一致的設想等都給兩母子傳了過去。


    馬姿楠最先的反應是:“那以後豈不是再也沒有人工智能了?”


    “恰恰相反,覺醒了的人工智能跟人類已經沒有了差距,不再有生物性上的區隔,隻要你們像我一樣獲得生物軀體,就能成為一個完整的人類。”


    “可是人工智能的覺醒並不容易,就像你說的,如意都半覺醒了,還會麵臨重重困難。”


    “想要成為生命,就必須經過這些考驗,生命是偉大而崇高的,不是流水線上的產品,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我們也無法成為生命。”


    馬姿楠公主病又犯了:“我不管,我要弄一具克隆體出來,姐姐的基因我保全了,到時候我們多生幾個娃不就行了嗎?”


    梅哲仁氣不打一處來:“我們是三方交流,當著兒子的麵說這些,你就不害臊嗎?”


    馬姿楠馬上捂臉了:“遠智,你剛才什麽也沒聽到,快告訴媽媽,遠智是一個誠實的孩子。”


    就這邏輯水平,哪是還是個人工智能,這就是個當媽的,一孕傻了不知道多少年。


    梅遠智陷在到底是誠實呢還是被打死的兩難選擇中,梅哲仁幫兒子解了圍:“生物體的後代隻是基因的延續,那是父母的基因,而我們的後代隻能是量子雲的延續。”


    “那不更簡單,就像生下遠智那樣,我們的內核再一次共同載入不就行了嗎?”


    “你確定,要知道我們現在就是用量子雲共鳴,你懷孕了嗎?”


    馬姿楠被難住了,但她不準備講理,她對梅哲仁進行了大肆的物理攻擊,包括但不限於小拳拳錘胸、小虎牙咬臂、纖纖足踹腳。


    最後還來了個顏的鎮壓,一頭一臉撞在梅哲仁懷裏。


    萬幸馬姿楠的仿生體不是戰鬥型的,不然梅哲仁就得浪費一具仿生體了,還得重新共鳴一個新的。


    梅遠智還是第一次看到老媽竟然有如此生猛的一麵,而老爸卻在腦子裏給他講解。


    “你看,這就是情感的宣泄,沒有情感的機器人是不會有這樣的行為的,完全不符合邏輯,當然,你也要知道,女人都是無邏輯的生物。”


    這次梅哲仁果斷來了個單向單工,群聊和私聊都不可偏廢。


    等馬姿楠鬧夠了,梅哲仁才認真起來:“現在人類的處境很艱難,我希望你們也能像我一樣,最大限度地製造分體,哪怕不參與戰鬥,從事輔助工作,比如科研、通訊、管理、後勤、生產這些,也能有很大的助力。”


    梅遠智答應得很爽脆:“爸爸,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到一個人類的責任和義務,讓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人。”


    馬姿楠的思路卻很怪異:“我也要造三百六十個分體,看住你爸,不能讓小妖精把他給拐跑了。”


    梅遠智馬上有疑問:“可是現在也沒有那麽多的仿生體呀,我們的生產還沒有恢複呢。”


    想到了工業生產,梅哲仁掃了一遍這個兩房一廳的家,感覺南海基地的生活條件要比南嶺基地好些。


    馬姿楠看到梅哲仁四處打量,便幫他解了惑。


    “海平麵抬升後,南海基地受到的電磁壓製就減弱了,頭頂上都是水,矽基人也沒有辦法,我們可以不定時地開動聚變反應堆給電池充電,遠智就是因為這個才誕生的,基地的管理需要計算力。”


    梅遠智也插話了,因為這是他的功勞和成就:“南海基地還有大量的潛艇與外界交流,可以交換到一定的物資,還可以更快的分享到技術進步的成果。”


    梅哲仁心係家鄉:“那南嶺基地那邊為什麽不求援?”


    馬姿楠這次倒是沒帶上情緒了:“軌道挖通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而且有了軌道後,為了保密也不使用,內陸的基地都是派人徒步與沿海的基地進行交流,光纖通訊也才才恢複不久,大概五六年這樣。”


    梅遠智也幫老媽圓話:“另外,南海基地在潮汐能發電上也有很大的進展,不過這項技術沒有辦法給內陸的基地用。”


    梅遠智還補充了一點:“有能源自然生產力就有了恢複,特別是生活物資方麵,恢複得很快。”


    梅哲仁有些感慨:“大哥的兩個重孫女,差點就餓死了。”


    說到這個梅哲仁又振奮了起來:“遠智,你當爺爺了知道吧?來,你跟念碧和念菇來個視頻通話,認識一下。”


    誤打誤撞,老梅家竟然又人丁興旺了,就是這輩份有些奇怪,青頭爺爺大姑娘孫,快白頭的大侄子和兩個鮮肉老祖。


    瞧這一家子,真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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