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是實時同步的,導彈來襲的情景讓觀摩的梅氏姐妹和王學祖都閉上了眼,不忍猝觀。


    王學祖還往水下沉了沉身,打算一會就下潛,得想辦法開溜了。


    旁邊的仿生體卻拉住了他,王學祖睜開眼,隻見布滿畫麵的導彈並沒有爆炸開,也沒有變成滿天火焰吞噬畫麵。


    那些導彈就像優秀的跳水鍵將,撲通撲通地紮進水進,連水花都沒有激起,這個動作起評分要給滿才行。


    在一連串的跳水聲中,科學院中的梅哲仁畫圈出畫麵中的落水點,形成了一個圓狀帶。


    “我剛剛開了了二十四槍,利用粒子束射入水體產生的電離效應,改變了水體的牛頓力學屬性,預定地點的液體的剪應力發生了變化,導彈入水前,我用電磁壓製的辦法,瞬間將導彈的碰撞引信摧毀,所以導彈變成了隨地亂扔的垃圾,對於矽基人破壞環境的不良行徑,遲些我會開出罰單,讓他們長點記性。”


    水麵上的梅哲仁還在不停運動著,邊跑邊直播,畫麵還一直控製著不抖動,人們定睛一看,發現他又在做迎接第二波攻擊的準備。


    第一波的攻擊隻是天上戰備巡航的無人機,左近能調集到的數量有限,第二波攻擊就不好相與了,數量可能會十倍於前。


    這些都是緊急升空的無人機,估計矽基人得到消息後會將方圓一千公裏內的無人機都調集過來。


    可梅哲仁還是不緊不慢地在水麵上閑逛,也看不出他在做什麽準備,反而覺得他在作死。


    接下來的言行還真驗了梅哲仁確實是在找死:“我手裏的粒子束狙擊槍有效射程是20公裏,一共可以發射一百次,來犯的無人機數量是約三百架,所以遠程狙擊沒有任何意義,我將把來敵放進前來,靠近了打。”


    指揮部裏的王航宇蹭地站了起來:“梅顧問,舅公,不能冒險!”


    王航宇太著急了,連舅公都衝口喊了出來,不過從他奶奶那裏論,還真是舅公。


    他麵前的梅哲仁卻向他壓了壓手,這是讓他稍安勿躁?可他這個慢郎中樣能不讓人著急嗎?


    程丹心雖然比王航宇更穩重,但還是提了一句:“梅顧問,實在不行就先撤迴來,不打無把握的仗,保存有生力量比單純的殲敵更要緊。”


    梅哲仁朝他頷首示意,卻給出了另一種解釋:“已經交戰,撤迴來隻會暴露出口,一個出口建起來不容易,可以想見是無數血汗犧牲換來的,哪怕暴露了,也要讓它暴露得有價值。”


    “已經獲得了足夠的迴報…”,程丹心也急得站立起來,可他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梅哲仁示掌止住了。


    “我不會打無把握的仗,我有準備,請二位寧神靜心觀摩便是,相信我!”


    梅哲仁定定地看向程丹心,眼神中充滿了信心與沉穩。


    程丹心見慣了大風大浪,也能明白梅哲仁這種處變不驚的掌控力,便安然地迴坐,還順手拉了拉王航宇的衣袖,把他扯了下來。


    隻是程丹心的心裏卻翻起了波濤,梅哲仁的泰然不像是裝出來的,而是確確實實有過相應的閱曆沉澱才能塑造這樣穩如磐石的心態。


    可他去哪得到這樣的經曆嗎?聽說梅哲仁是進入了自己設計的程序死循環中,再聽他嘴裏不斷地談論虛擬時空,看來這裏麵有許多玄妙。


    程丹心打算遲些找梅哲仁專門聊一聊,反正隻要是他的分體,找哪一個都一樣。


    梅哲仁等氛圍平複,又開始了他的講解:“接下來我要演示如何實現超限戰,這是一種在實力不對等的情形下利用一切條件對敵進行打擊的不規則作戰方式。”


    說完,隻見畫麵上的梅哲仁忽然沉到了水下,畫麵又切換迴相陣雷達和激光掃描成像。


    同時,畫麵又插入了一個小屏,遠在五十公裏以外的另一具仿生體將被動雷達成像的場麵投了進來。


    隻見天空中從三個方向撲來了一時難以數清的無人機,梅哲仁的雷達掃描標示數量竟然達到了三百架次。


    這還不算,在這一批攻擊機後,六架運輸機也跟在後頭,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吭哧吭哧急趨尾隨,估計這兩個波次的攻擊前後相距不會超過十分鍾。


    矽基人真的是太給麵子了,重視程度還超過了眾人的想象,這是把附近能調撥的力量都搞過來了。


    要是換在以前,都差不多等於一次國戰的攻擊力了。


    前麵的攻擊機,就是二十年前各國的主力機型,還是那種集空中格鬥和場距外襲擊於一體的機型,這種機型速度快,機動性高,但造價昂貴。


    即使在戰前星辰國也就裝備了六百架不到,這是整個空軍的戰力,好家夥,今晚一次就來了三百架,這是不過了嗎?


    是不打算過了,三批無人機不約而同,一次過把機上攜帶的四枚遠程攻擊導彈全部發射了出來,剩下的就是近戰格鬥彈以及粒子束、機載激光了。


    導彈脫離機體的畫麵同步地傳送到了南嶺基地,所有觀戰的人員都不由得抽起了冷氣,一千兩百枚遠程導航的飽和攻擊,這在戰史上都沒有過。


    理論上,這一批導彈能將方圓二十公裏半徑內的地域全部抹平,連一隻螞蟻都不會留下。


    而脫了掛架的導彈,在點火衝刺時,就像是鋪天蓋地的蝗蟲一樣,遮天而過。


    其擁擠的程度能讓密集恐懼症患者馬上發作,雞皮疙瘩都是輕的,搞不好過敏都會有。


    王航宇和程丹心互相對視一眼,眼神中盡是苦澀,這一次梅哲仁的分體是必無幸理了,哪怕像剛才那樣處理也不行。


    一千兩百枚導彈,它們不是一千兩百顆鵪鶉蛋,吃不下去也顧不過來。


    隻要有一枚被引爆,就將引起連鎖反應,非牛頓流體的完整性就被破壞了。


    然後梅哲仁將會被包裹在導彈的烈焰當中,這個爆炸中心的酷烈程度,不會比核彈的爆心好上多少。


    科學院這邊也是一片絕望的眼神,梅氏兩姐妹已經把掌心都掐青了還渾然不覺。


    她們正在為梅哲仁使力呢,可惜用不上,既不能隔山打牛,也不能傳劍千裏。


    這時導彈的目標,已經化身為一枚空泡魚雷,在水下不斷地做螺旋運動,不斷地攪起可能是一百年前的古董淤泥或百年陳的有機質。


    科學院的人知道梅哲仁是在加強非牛頓流體的濃度,可這於事無補,非牛頓流體再強也隻是液體,它不是固體。


    一旦整體應力被摧散,那麽液體的剪應力會讓這一塊非牛頓流體馬上變成一灘散黃。


    天上的導彈越來越近,連五十公裏外的仿生體都可以傳送出光學信號了,實在是太多太多,在暗夜空中織成了一麵光網,快速地朝梅哲仁籠罩而來。


    而且導彈後麵的攻擊機也沒有撤退,而是緊追著導彈的步伐,中間隻差了約有一分鍾的航程。


    他們還不放心,還要來補槍,不把梅哲仁炸成齏粉誓不幹休。


    梅哲仁此時開始減速,在非牛頓流體的下方一枚一枚地撿拾起剛剛摔下來的未爆炸的導彈,將它們排成了一個很奇怪的陣型。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梅哲仁在幹啥,隻有梁明誠目光呆泄的看著投影,嘴裏不斷喃喃著,終於等梅哲仁布放後最後一枚導彈時,梁明誠“啊”地大叫一聲。


    接著他馬上又捂住了自己的嘴,等迴過神發現自己正在科學院的會議室裏,沒有泄密的煩擾時,他又放開了手,扯開喉嚨大聲嚷嚷起來:“fast,fast!”


    一邊叫,他一邊激動地錘打著長圓桌的桌麵,嫌不夠爽,他幹脆骨碌一聲爬上桌麵,就在上麵跳起來,從這頭跳到那頭,又從那頭跑到這頭,一邊跳著滑步,一邊歡唿。


    “師叔牛叉,師叔威武,師叔用非牛頓流體現做了一個fast,知道fast是什麽嗎?就問你們怕了沒有?”


    全場的人都被梁明誠的瘋狂行徑嚇壞了,梅氏兩姐妹更是捂住了臉,以後梅氏門下怕是沒有人再報研究生了,形象坍塌,誰也救不迴來。


    隻有擔任解說員的梅哲仁欣慰地看著梁明誠,有這等反應和學術直覺,梅氏門下有新棟梁,當浮一大白。


    梅哲仁伸出食指,發出一縷橙紅的激光,將投影中的非牛頓流體圈了起來。


    “明誠說得對,下方的導彈陣列就是為了讓非牛頓流體卷曲。”


    說這句話的瞬間,水麵上空的導彈進入了最後的衝刺,其速度已經飆到了極致,以十馬赫的速度垂天直下。


    破空飛行的導彈激起了火紅的等離子焰錐,如同一千兩百柄鼓錘,將天幕當成了一麵大鼓,擂得轟轟作響。


    計算好時間,梅哲仁在水中冷然抽出磁吸在後背的粒子狙,端起槍都沒有描準,就朝著水底的導彈開出了連續不斷的二十四槍。


    穿過水體的粒子束,好像是被點燃了一般,變得蓬鬆起來,如同一個可愛的多毛精靈,義無反顧地抱上了導彈體。


    導彈嘭地引爆,在水中激起一團水泡,然後中間的焰火撲出,將水泡撕碎,排出一個大大的空球。


    爆炸的衝擊波,被設計好了方向,像一隻張開的巨大的手掌,托在了非牛頓流體的下方。


    整個非牛頓流體液塊,被二十四隻手掌或近或遠,或快或慢地捧成了一個弧麵,就像是水中忽然浮起的一麵巨大的曲麵鏡。


    恰在此時,空中的導彈剛好完成了最後的奔襲,迅疾地刺在鏡麵上。


    非牛頓流體是遇強則強,越大的力量撞擊它它越堅挺。


    導彈在曲麵鏡上砸成了碎末,也砸出了衝天的爆焰,


    一千兩百朵爆焰疊加在一起,鏡麵又變成了火盤,火盤裏好像加上了助燃劑,火焰衝天而起。


    然後爆炸的衝擊波被非牛頓流體液麵反射出來,又再帶高了火焰,高達數百米。


    接著是濃煙滾滾而上,成了蘑菇狀,火盤又變成了炒鍋,不斷動蕩的鍋心裏焰火如熾,正在煎煉著鍋裏的那朵大蘑菇。


    巧合地是,在翻炒的時候鍋被掂了一個橢圓圈,將鍋裏的衝擊波掂了出來,向著四麵八方拋灑。


    而最開始最強勁的衝擊波,正好分成了三大股,掃過天穹,向著導彈後方撲來的攻擊機群掃去。


    碩大無朋的衝擊波掃帚,把這些攻擊機群當成了蒼蠅,一把拍過,攻擊機群也像蒼蠅一般,要麽淩空爆開碎散,要麽一頭栽下,被空氣阻力撕扯成數不清的細片。


    這是在最後撒一把蔥花,可以端上桌了。


    在這股衝擊波的襲擾下,所有的電磁通訊都化成了微小的背景噪音,不複可用。


    後方的六架運輸機,也沒有得到任何通知,正在喘著大氣奔來。


    梅哲仁的量子糾纏卻不受影響,連一絲畫麵的抖動雜波都沒有,全程高清地轉播著這一場盛宴。


    指揮部中的梅哲仁輕描淡寫地吐著解說辭:“我是一個廚師,不生產美食,我隻是美味的搬運工……”


    科學院中的梅哲仁也在做同聲雙簧:“對手給我什麽食材,我就炒吧炒吧給他們上菜……”


    鍵盤俠訓練場中梅哲仁還做了撈一把的手勢:“合理地利用條件,營造出敵我雙方的戰鬥力空隙和信息差,是超限作戰的核心要義……”


    戰場五十公裏外的仿生體麵對著激動到抽搐的王學祖:“這招星移鬥轉,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覺得怎麽樣?”


    站在終於平伏下來的水麵,梅哲仁難得動嘴說了一句:“接下來這波是空投的仿生體,那是貼身肉搏,不好混喲!”


    隻有科學院會議室長桌上的梁明誠,豎起了手臂握緊了拳頭凹造型:“師叔,奧力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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