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紅綠燈切換的那一瞬。


    急速搶燈大轉彎的巴士與橫向直行的轎車就碰的撞到了一起。轎車猛地就被撞飛了出去,衝力使然讓它撞向了街口附近。


    那位救人者恰好就走在轎車飛出的弧線上,隻需幾秒而已,轎車就會從他背後撞上去。


    “閃開,有車撞過來!”


    行壹高喊著急速穿過了麵前的四五人,她的身形快到仿佛僅留了一道殘影,一躍而起正麵攬住了男人的腰,幾乎是半抱著用力一帶,以男人壓根無法抵抗的力氣讓兩人一起朝後退去。


    ‘砰!’轎車與兩人隻有半臂左右的距離擦了過去,撞在了街口處的石牆上。


    所有的事幾乎都發生在須臾之中。這一道劇烈的碰撞聲才使人們猛然一驚,在他們身後的一兩米處竟然發生了一場嚴重的車禍,人們這才而發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先生,你還好嗎?”行壹鬆開了抱住男人的手,又朝後退了三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而再看男人臉上的血光之色已經完全消退了。


    易鹹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就又快速穩住了身體站好。他下意識迴頭看了一眼被撞得變形的轎車車頭,也不知安全氣囊有沒有保住那一車人的命。


    雖說暫且不知道車裏的人有沒有重傷,但是差一點點他就遭到魚池之禍了,是眼前的人不怕牽連地救了他。


    “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了。我……”


    易鹹剛被人謝過救命之恩,誰想到不出幾分鍾就輪到自己。這才發現不管以往他有多幹練沉穩,此刻他對於救命恩人還真不知如何說才夠真誠。


    “人沒事就好。”行壹這才稍稍打量起易鹹。由於她初來乍到對於各大品牌的認知有限,無法看不出易鹹的一身行頭價值幾何,但能見此人的額頭隱有伏犀、耳白過麵、朗眉星目,融合成豐神俊朗之貌,而顯出其非富即貴之象。


    紐約匯集了來各式各樣的人,像是常春藤大學畢業的精英們、各種金融藝術的天才大咖、有的是不知來曆的頂級富豪,盡管他們常常出入的是曼哈頓,但誰說得準又會不會心血來潮不能來法拉盛。


    因此,行壹也沒為非富即貴而感歎,她最多就是暗讚了一句好相貌,易鹹的臉在帥哥美女橫行的紐約也能名列前茅。


    此時易鹹看著行壹,他的腦中正猶如慢鏡頭迴放一般,閃過了剛才的那一幕。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原來世上還真人能擁有如此貌美之態,那已經遠遠不止皮相之美,而是從靈魂散發出的氣質與氣度。


    “女士,為表感謝,我可以請你吃頓飯嗎?”


    行壹笑著搖了搖頭,如果不是剛剛吃飽,她也不會不敢應一頓飯局,而這會她注意到了身側商店的店名‘尋雅絲綢’。


    夕陽落山、街口電線下、絲綢商店、血光之災,一切有關燭字的卜測都應驗了。


    “先生,晚飯就不必了。我能不能冒昧問一句,你知道哪裏有香燭店嗎?”


    第8章


    “香燭店?”易鹹可不認為能在紐約輕易找到這種店,“如果說是像國內那種香燭店,我還真沒聽說過。如果是要買一些黃紙、錫箔的話,走半個多小時左右就有一家店。”


    易鹹說著就打開了手機地圖放大了路線導航圖,“你看,穿過了這幾條路,再轉上幾個彎就到了。店名是老周家的國貨,裏麵賣很多國內的特產,我把定位發給你吧。”


    “謝謝,不用了,我記住了。我們在東西向地位置上,而聖保路往前走等看到了欣欣書店就朝北轉,進入莫德斯街之後前行兩個紅綠燈就朝東轉,這裏有一家的保皇ktv。其後走過一個信號燈在拉法路上朝南轉,可以看到一家天津鴨脖子,之後穿入小巷筆直向前,快到頂端的時候就到了。”


    行壹迅速地記住了地圖所示,她的方向感與記性一直都很好,而眼看太陽要落山了,為了速戰速決地買到該買的東西,也沒功夫與易鹹閑聊。“多謝指路,那我就先告辭了。”


    易鹹隻見行壹匆匆而去的背影,而低頭再看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地圖頁麵,他搖搖頭笑了起來。


    這些年來除了商務社交場合外,他甚少主動邀請女孩吃飯,在被拒了一頓感謝晚餐後,又是連留一個聯係方式的機會都沒給他。難道真是因為他在華爾街待久了,跟不上如今的年輕人思維了?


    過了一會,由遠及近響起了救護車與警車的鳴笛聲,也就說行壹離開的速度比警車到來的速度都要快。


    易鹹將一絲失落留在了夕陽餘暉中,反向穿過人流前往了一家飯館,正是之前行壹所去揚州炒飯小館子。他在進門後徑直在一位留著長卷發的白人男子麵前坐了下來。“富蘭克林,你就不能找一家比較適合聊天的店嗎?”


    “得了吧,這是五條街之內最幹淨的飯館了。如果你還留戀投行那種出差隻住五星級酒店,飛機隻坐頭等艙,隻穿手工定製的西裝皮皮鞋,那麽你何必要離開華爾街。”


    富蘭克林無所謂地聳聳肩,又很是不解地問:“說實話我不太明白你到底為什麽要重新開始一種全新的生活,很多人進入華爾街擠破腦袋希望成為md。三十歲之下的md簡直就是傳奇。你倒好幹脆地離職了,是覺得日進鬥金的日子太乏味了?”


    易鹹隻是笑了笑,招唿服務生先點了一盤揚州炒飯,再看對富蘭克林說到,“人這一輩子不能隻想著賺錢。我很慶幸不像我哥那樣要接管公司,賺夠了足夠下輩子用的錢,換一種步調生活挺好的。話說迴來,二十八真的老了嗎?我的魅力值居然已經降到連電話號碼也要不到了?”


    富蘭克林聽了這個問題,他差點被一口炒飯嗆到,瞪大了眼睛看這易鹹。


    “請別在我吃飯的時候說笑話!我嚴重懷疑月老把你的紅線拿去織毛衣了,這句吐槽怎麽樣,夠不夠貼近華國風俗?我一直認為你是無性戀者。不然在八卦離不離開金錢與美人的那條街上,你怎麽能做到自律地拒絕美女們的邀約?”


    一頭紮入華爾街的人,金錢與成功的快感是他們的源動力,而每天經手小則百萬計大則億萬級別的資金,在全球競爭最激烈的地方,要承受的壓力巨大到難以想象。


    想保持的超快超高思維靈活度,就需要保持高亢奮度還有舒緩壓力,健身是必備的,放鬆心情地來一發也很正常,大多都是你情我願,那又為何不可。


    易鹹當然知道大多的華爾街人怎麽生活,但是人與人是不同的。別人玩得開心,不代表他就能一樣開心,萬一變成鬼片現場就要念無量天尊了。


    “好吧,我就不該問你。言歸正傳,我加入你們做專欄評論,這件事怎麽說?”


    “當然歡迎你來。薪酬方麵都已經發給你了,我想你也不是衝著錢來的,旅行紀實類的部門經費算不上多。目前你給雜誌專欄供稿,如果你想要參與到紀錄片實地拍攝也可以。大boss說了,你要錢有錢,要人脈有人脈,那麽就凡事好商量。”


    富蘭克林今天把易鹹約出來,就是為聊一聊易鹹的這份新工作要注意什麽,“你歸屬於特邀撰稿人,但稿件還是要達標,那就不可能憑空想象,我假設你是有七分認真地投入這份工作。比如說針對紐約地下世界的報道,你其實該下去走一圈才行。你的身手很不錯,可我還是要多說一句,請務必注意安全。當然,你也要改掉一部分以前的生活習慣了,不是哪裏都有米其林餐廳的。”


    這會易鹹的炒飯也上桌了,兩人邊吃邊談了起來。


    當聊天臨近尾聲之時,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離開飯館林富蘭克林最後笑著問到,“不透露一下是哪位美女拒絕了你?”


    易鹹在朦朧的夜色裏看向了十字路口,那裏已經看不出一個多小時前曾發生過交通事故。“蓋世英雄。”


    “什麽?”富蘭克林沒能聽懂這句中文,而易鹹隻揮了揮手就轉身離開了。


    **


    老周家的國貨。行壹順著記憶找到了這家店所在的小巷。


    這是一條沒有出口的無尾巷。從風水學的角度而言,路的氣流與人的血流相似通則順,順則旺,不通則生機阻絕而會漸漸耗盡,就又被稱作死巷。


    因此,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盡量不要選擇在死胡同或死角位置居住。特別是在居住無尾巷裏底的人,因為受到整條巷子聚集不散的煞氣所影響,容易事業不順,招致意外多發等變故。


    行壹曾與師父去過不同的死巷,兩人不下十次處理過聚集在巷子裏的陰晦之氣,最嚴重的那一次遇到過盤踞多年厲鬼。


    可是,眼前的這條無尾巷卻很幹淨。對比剛才她走過的地方,此處沒有人隨手亂到垃圾,沒有擁堵在巷中的雜物,看得出此巷的住戶生活習慣非常自律。


    事出反常必有蹊蹺,而也不一定全是往壞的方麵發展,可能是誰改變了無尾巷的氣運。巷中的氣流雖也有淤堵之勢,但又在靠近巷尾處散去,那裏該就是老周家的國貨店所在。


    難道,她是在紐約遇到同道中人了?


    第9章


    這會剛好是晚飯的點,一路往無尾巷裏走,伴隨著油煙味與飯菜香還能聽到鍋碗瓢盆聲與電視節目放映聲。


    行壹覺得這條無尾巷沒有帶來一絲陰森不適感,反而讓她感到了濃鬱的華國市井生活之氣。有時這種煙火氣比第五大街的香水味更能誘惑人心,讓喜歡流浪的人有了停下腳步也不錯的想法。


    無尾巷的盡頭,是一家門麵不到一米寬的雜貨店。


    招牌上老周家三個字早已斑駁不堪無法辨識,隻有褐紅色的‘國貨’二字被圍了一圈發光的小彩燈。店門大開透出了屋內白熾燈的光,燈光照亮了整個店麵就是不見裏麵有人。


    一隻純白的胖貓趴在門檻上睡覺,它聽到門口的腳步聲睜開了半眯的眼睛,“喵?”


    “喵。”行壹模仿著貓叫聲迴了一句,模仿得可能有些不太像,但她真覺得剛才的貓叫是疑問句,盡管察覺這隻胖白貓身上沒有什麽超出普通貓的力量。


    “喵——喵喵。”胖白貓伸著懶腰一長兩短地叫了,緊接著邁著貓步在行壹身邊繞了一圈,歪了歪頭就躺在了地上攤開了肚皮,舞動四肢繼續貓叫了起來。


    行壹談不上有多喜歡毛絨絨,但也不討厭毛絨絨,她還在猶豫要不要順了貓的心意揉一揉它的肚子,這時從店內傳出了踏踏踏地下樓梯聲。


    “來了,來了——”一位中年禿頂男人以不合肥胖體型的速度下樓了,“姑娘,你要買什麽?”


    胖白貓聽到店主來了,它沒有再繼續求撫摸,翻身趴迴了門檻的老位子,正好給客人進出店麵留了一段合適地位置。


    看來,老周家真是一家有趣的店。


    行壹打量著店麵的布局,店麵有些年頭了,所用的家具都有些破舊,唯獨不同的是供奉財神位的神龕。神龕也是老物件,但歲月的味道仿佛將其渡上了一道柔光,而那裏供奉了一尊關公,一看就是正氣盎然、義薄雲天。


    這應該就是整條無尾巷幹淨不見陰晦的原因所在。


    雖是不知這一件近乎法器之物是店家從哪裏請來的,但是人心正則氣運成。店主不似修行中人,可觀他的麵相與此物此地相輔相成,格外融洽。


    “小姑娘,關大爺是祖傳的,非賣品。”店主見行壹的目光落在了關公身上,他也就多說了這句,“還有貓不賣,其他都能賣。”


    行壹點了點頭,“我聽說老板這裏也賣一些香燭店的貨物,想問問有沒有桃木、黃紙、朱砂等東西?如果有的話,我想要品質好一些的。”


    “好一些的、次一些的,都有。”店主從神龕邊上的大櫃子裏分別取出了行壹要的東西,將其依次放在了屋內的方桌上,“姑娘隨便挑,老周我都是明碼標價。你要覺得貨還不到位,這本是目錄,你選定了東西,我能給你去香港拿貨。不過選擇另外拿貨的話就要付10%的定金,定金恕不退還。”


    行壹看著桌上的這一堆東西,她想要的全都有了,居然還有一隻小黑瓶標簽貼著「黑狗血」。“老板,你還能弄到黑狗血?《聯邦動物保護法》規定的事情不少,你這是犯法了吧?”


    了解新世界必須要讀一讀錯失那些年的史書,也要讀一讀新時代生活之地的法律條文。


    可惜,行壹來此的時間沒長到讓她去讀遍這些書,隻能挑著最貼近生活的先看起來,被普及的知識裏就有關於養寵物這一條。飼養寵物就要履行好義務,可別一不小心因為被控虐待動物抓進去了。


    店主老周訕訕笑著說,“大家都是華國人,實話實話,按照美國佬的算法,我這店裏有不少東西都不許入境的。這裏住的全是華人,誰會告我一狀。這瓶不是殺狗放血,是趁著黑狗受傷的時候放的血,我還給它療傷了。”


    “國貨店就是什麽都能賣一些,你要的話就給你點折扣。這些東西買的人不多,我存著就是在等有緣人。”


    老周笑著拿起算盤,一邊報價一邊撥動了算珠,“你看這個價成不?”


    “可以。”行壹也沒過多地要價還價,在紐約環境稍好一點餐廳吃一正餐一般也不會超過五十刀。她要的東西加起來才六十刀,是在她可以負擔的範圍內。何況這些東西放在神龕之側,許是沾染了一些香火供奉的原因,其上多了一層香火之氣,對她來說是效果倍增了。


    老周見行壹這麽爽快,他也是頗有興致地多問了幾句。


    “聽說大學裏各種千奇百怪的活動,美國人也好奇華國的風俗。姑娘,你這是買去搞活動嗎?開壇作法之類的?”


    行壹笑著搖頭,老周是對美國大學活動有什麽誤解,他的腦洞開得夠大的。“工作需要,我幫人處理一些小問題。”


    “你是道士啊!真夠年輕的。”老周也沒太驚訝反而說到,“怪不得你一進門就看向關大爺,這正說明你本領高。”


    “這尊關大爺據說是祖輩從一個遊方道士手處請來的鎮宅之寶。它看上去是木頭的不值錢,但是在民國初年,我爺爺從大陸來到美國把關大爺一起請來了,說是子孫後代不論落魄到哪了,起碼它能保小命無礙。誰想到到我這一輩,還真落魄了。沒關係,落魄有落魄的活法。”


    老周不知不覺就多說了兩句,他也沒再多聊,“可不能多聊了。這天也黑了,姑娘還是快點迴家好,免得路上遇到麻煩。你既是道士,那也會畫些符籙什麽的,改日可以賣給我,我這全都收。等你白天來,我們再聊。”


    當下,行壹看出來這是多了一條介紹生意的門路,她也沒給電話號碼,而是給出了一個她新注冊的郵箱地址。“我姓行,行遍天下的行。老板留個聯係方式吧,我以後要還多依仗你介紹生意。”


    老周扯了一張紙寫下了店裏的座機號碼,“好說,好說,這是相互關照生意。我一般都在店裏,如果沒打通就是出門休假了,那隻能請你等幾天了。”


    由於天色已暗,還要擔心是否會遇到地鐵抽風停運,行壹也沒在繼續久留,她向門口的胖白貓也道了一聲再見就先離開了。不管怎樣,她的今日小目標還是順利完成了,做好事救人還是有好報的,能讓她買到合心意的作法之物。


    **


    三天後,愛德華還算高效地將地下水道分布圖與廢宅一帶的地形地貌變化圖都查了齊全。


    “三樣東西:這個箱子裏是你要的資料,這個箱子裏是那晚碎裂的鏡子,這是當年菲利克斯槍殺妻女案能查到的舊檔案。”


    愛德華將箱子搬到了行壹的公寓客廳裏,“我看過舊檔案了,菲利克斯的女兒是在浴室門口被槍殺,他的妻子死在了客廳裏。根據當時所拍的浴室照片所示,地上確實有一根蠟燭。”


    “但這不能證明菲利克斯是被邪靈操控了。”


    愛德華還是對此存疑。檔案將當年的案件經過都記錄清楚,子彈從哪一把槍打出擊中了被害人,那把槍上麵又有誰的指紋,人在菲利克斯拘捕的時候,他手裏握著那把槍。“所以,我們什麽時候能行動?我不可能天天都請假,必須快點結束這個案子。”


    行壹先看了碎裂的鏡子,它上麵還沾著貓屎,可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了,普通的鏡麵不留一絲邪靈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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