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掛著月亮的夜晚,一捧鑲著無數顆星星的天空,一張留有淚痕的長臉,一段純真美好的迴憶。此時此刻,劉兵正坐在陽台上,靜靜地眺望著遠方。

    劉兵重新點燃一支紅河煙。記得上學的時候,她就是和寢室裏的人一起,躲在陽台上抽煙。在那個年代,吸煙和吸食大麻一樣罪孽深重。那時,孩子們對香煙的認識很簡單,就像裝屁人手裏的折扇。可現在長大了,雖然清楚地了解了吸煙的害處,但還是抵擋不了它強烈的誘惑。劉兵隻有在吸煙的時候,才能沉澱一下,安靜地思考人生。於是就養成了她多年來不變的習慣,就像美少女戰士變身一樣,隻要叼上一支,馬上就變會成一個有很大能量的人。

    劉兵曾經很愛周宇陽,或者說那是單純的喜歡。很多年前,他們促膝長談,計劃著未來,討論著夢想。可那時的劉兵怎麽也不會想到,多年後的今天,她會親手為周宇陽設計蜜月旅行的路線,而且是和另一個取代自己的女人。時間從劉兵生活中帶走了周宇陽,很久之後,又是時間將他和另一個女人送了迴來。這樣的安排實在是可笑得叫人無奈。

    劉兵看著煙頭兒一點一點的熄滅,不禁一聲長歎。

    就在劉兵感慨世事之時,從旁邊的一個窗戶縫兒探出一個腦袋。

    這麽晚,你又發什麽神經呢?王申不解地看著劉兵說。

    劉兵側過頭去,對王申那伸得老長的頭說,生活窘迫,在此心碎。

    王申笑了笑。你掉下去,我哥真得心碎了。

    呸你個烏鴉嘴!

    壓抑了?選擇在這兒惆悵,估計你現在挺倒黴。

    有點兒吧。劉兵疑惑地對那腦袋說,你是王申麽?

    廢話。我不是,那你是!

    我隻是覺得,關心人不太像你風格,特別是關心我。

    我可沒那閑心。王申拄著腦袋,讓自己固定在那兒。

    劉兵一本正經地問道,你說,時間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

    王申被問住了。

    劉兵感慨道,需要它時,它卻不停地逃竄,你隻能跟在後麵不住地追趕。可不需要它時,它卻一直粘在你身邊,趕也趕不開。

    王申點點頭說,哲學。

    你說,如果能有台時間播放器該多好,想暫停時就定格,想跳過時就點快放。

    最好附上倒帶模式,隨心所欲,自由控製。王申表示讚同,補充道。

    那時間究竟能幹什麽呢?

    時間能左右思想,能帶著你前進,也能帶著你後退。王申想了想說,時間能使人的思維閱曆膨脹,也能稀釋掉很多情感以及迴憶。

    嗯,你說的對。劉兵不住地點著頭,然後碎碎念叨著,原來時間是萬能的,換種角度說,它比耶穌如來安拉老子厲害多了!

    這話把王申逗笑了。劉兵也笑了。兩人沉默了許久,各自體會著時間的概念。

    對了,明天請我哥吃飯,王申想想說,也請你,來不?

    劉兵驚訝。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再說,三天是請,兩天是叫,當天叫拞嘍。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你這不是請,根本就是現拞嘍!

    王申苦笑,別當了兩年北漂就當自個兒是海龜。你愛來不來,不來拉倒!

    看看再說,我總得看我有沒有心情吧。

    “嘭”的一聲,王申將窗戶關得緊緊。

    幸好,這樣一個孤獨的夜晚,還有這家夥氣我,劉兵想。她笨拙地從陽台上爬下來,轉身進了屋。

    劉兵剛把包括周宇陽和他愛人在內的名單傳給雲南地接社,這格子就找上門來了。劉兵把她讓進裏間,說工作時間不能開小差聊私事。格子撅著嘴說,我是來報名的。

    你抽哪門子風?劉兵納悶, 不好好上班,上我這兒瞎搗什麽亂。

    格子用手揪著劉兵的衣服角,晃來晃去,臉色有點不對勁。

    通過對格子性格多年的揣摩,劉兵總結出,她隻有在犯錯誤時才這樣。你又捅婁子了?

    格子搖搖頭,大眼睛卡巴卡巴的。

    你也被炒魷魚了?

    格子依然搖頭。

    不會是和大望又出什麽事了吧!

    這迴格子狠狠地點點頭。

    又打架了?

    不是。。。。。。。。我倆結婚了。格子看起來真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女孩兒。

    原來那天在劉兵家吵完架,格子就一直和大望使性子。格子說為了防止他背叛,就把大望手機裏除了劉兵之外所有女人的號碼全都給刪了。大望急了,你刪就刪,刪我媽電話幹嘛啊?格子說,誰知道是不是以你媽名義私藏某人電話號碼啊。大望就說,都答應嫁給我了,還擔心這個幹嘛。格子就說,那還沒成事實呢。於是大望一大早就把戶口本身份證帶齊了,領著格子去婚姻登記處登了記。

    登完記,大望在登記處門口對格子陰險地說,嘿嘿,這下好了,你生是我徐大望的人,死是我徐大望的鬼,死了還得跟我埋一塊兒。這下你知足了吧。

    格子怎麽想都覺得後悔。首先,人家都說,女兒富養活。意思是女孩兒就得慣著,好吃好喝地供著,以防日後被男人一塊餅就給哄走了。自己從小過著公主版的生活,衣食無憂,可最終還是讓大望這張沒沾鹽精兒的湖吧餅給騙走了。再說,大望都沒和自己求過婚,求了也是自己先說的。格子這個悔呀,想著想著就跟劉兵哭起來了。

    你早幹嘛來著?劉兵忙哄著她說,這米已成炊了,後悔也沒用了。劉兵心想本來那天是個玩笑,可這倆人還真當真了。她看格子哭的傷心,趕緊勸道,別哭了,要是覺得虧,咱再離!反正我看你倆這脾氣,結的快離的也快。現在離婚也挺方便,就是把紅本換個綠的。

    格子聽後,哭的更傷心了。有你這樣兒的麽,寧拆廟也不破婚啊!我這才剛結,你就勸我離了,有你這樣兒的麽?

    劉兵無語了,她這哄也不是,勸也不是。最後隻好給大望打電話,叫她趕緊過來。不過這次劉兵在電話裏和往日說的不同,她用了句“趕緊把你媳婦兒接走”的話,把大望美壞了。

    市內一家咖啡館裏,劉兵和這對新人麵對麵地坐著。劉兵看著眼前這一對兒,笑得前仰後合地。

    你倆還真行,思想進步的速度都趕超神八了。說完還抹了抹眼角因興奮過度而流下的眼淚。

    事出突然,也沒找你商量商量。大望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線。

    找我商量也沒用,我說的還是那話,我看你倆也快。劉兵依然板不住笑。

    格子瞪了劉兵一眼,然後繼續為自己的悲慘命運哀歎。

    你倆通知家裏人了麽,大人們怎麽說?

    倆人齊唰地搖頭。

    也沒考慮今後怎麽生活啊?你倆打算住哪,總不能各迴各家,各找各媽吧!劉兵笑的更歡。

    當時也沒考慮那些。大望現在才有點後悔,我也沒想好房子的事兒,這不找你商量來了麽。

    你還是先找份工作吧。劉兵打量下大望,你家條件不錯啊,能給你整套房子吧。再說格子她媽也不是摳主兒,你們房子肯定好解決。

    那不行,房子怎麽能讓她家出錢。這我迴去和我爸商量商量。大望歎口氣。

    你倆婚禮辦不辦啊,我這伴娘還當不當了?

    等房子穩定了再說。格子說話了,反正我也不怕挺個肚子當新娘。但像個樣兒,也得先旅個遊吧。

    大望補充道,現在一切從簡,等安定下來好好補上,你那份子就先記賬吧。

    劉兵“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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