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以為林靜肯定會拒絕的,沒想到她竟然很聽話的坐下了,靳強不解的問道:“這是誰啊。”


    “啊,三春的同學。”


    靳強不由感慨:“現在的女孩子都很堅強啊,一邊上學一邊還出來打工,我聽五福說你在學校的圖書館打工,辛苦嗎?”


    林靜的眼驟然又亮了,你說的大義凜然,說的那麽好聽,不是還騙著家裏的人。


    三春卻笑嗬嗬的道:“沒有,我在食堂,圖書館的工錢太少,不夠花,在食堂不僅管飯,每個月給的工資也多。我說在讀書館,是怕我爹我媽心疼,再不讓我幹了。”


    靳強歎息:“三春從小就懂事,你是沒見我大山爺爺整天的誇她,秦風你小子有福氣,可要好好的對我妹妹,不要忘了我是律師,要是你敢欺負她,你可小心我告你。”


    秦風大笑著和他碰杯:“不能夠,我疼她還來不及呐,再說她整天欺負我,我那敢欺負她啊。”


    他們叫的飯菜很多,林靜雖然在飯店裏打工,但也沒有吃過這裏高檔的酒菜,她一邊吃著,一邊偷眼看著靳強問道:“三春,他是誰啊?”


    “我們是一個村的,他是我本家的哥哥靳強,在津市當律師。”


    林靜不時的偷偷看向靳強,但靳強和秦風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兩人觥籌交錯,喝的高興,根本就沒注意別的。


    一頓飯吃完,靳強急著辦事,就先告辭了,秦風和三春一起出來,送她迴學校,在路上,三春不由問道:“你幹嘛要留林靜吃飯啊。”


    “讓她聽清楚,省得她迴學校說你。”


    “你也看出來了。”


    “就她那點小心思,誰還看不出來,這種人以後你還是離的遠點。”


    把三春送到學校門口,秦風又再三囑咐了幾句,他們現在大四了,已經開始實習了,並參與了一些案子的審理懲辦工作。恐怕沒時間來看她了,讓三春好好照顧自己,三春點頭,讓他自己小心些,兩人便分開了。


    有了學習機,三春學習起來更得心應手,把秦風也遺忘在腦後,雖然午夜夢迴,也會很想念他,但到底是忍下來了。三春每個星期都會往家裏打電話,而宿舍樓裏的電話隻能接電話,卻無法打出。


    星期天,三春照常到報刊亭打電話,和母親報了平安,又說了些話。三春才迴學校,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卻見一個邋裏邋遢的青年男子,帶著一個年輕女子,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在學校門口和門衛大吵大鬧,非要進學校。


    門衛給三人解釋,不能隨便進出學校,但你男子還是不依,大聲叫喊:“俺是林靜的未婚夫,為什麽不能進去看她,她年下都沒有迴去,她不想要俺了,不行,俺非要見她說清楚不可。”


    那兩個女人也想往裏麵衝,一邊還大聲叫罵,吵鬧聲震耳欲聾。


    門衛死死地攔住他們道:“你說的林靜是那個班的,我讓同學叫她出來和你們見麵。”


    那男子報了林靜的班號,最後還說自己是浦西縣閆井村來的,正要走過的三春不由一驚,林靜從來沒有說過她已經訂婚了。但她也不想多管閑事,正要走開,門衛看見她,卻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大聲叫道:“靳三春,你去通知一下林靜,她家裏人來找她。”


    三春想要拒絕,但是見門衛的老大爺為了攔他們,累的滿頭大汗的。三春也怕這事在學校裏傳開,對林靜不好,便答應了。


    三春迴到宿舍樓,去了林靜的寢室叫道:“林靜,你出來一下,我找你有事。”


    林靜躺在床上看書,懶懶的看了三春一眼,翻了個身背對著她道:“我要看書,沒空。”


    三春失笑,本來還擔心直說會對她不利,現在卻是不管不顧的開口道:“你家裏人找你,在學校門口。”說完,轉身就走。


    這下林靜起來的很快,三春沒走出幾步,林靜就追上來了,焦急的拉著三春問道:“是什麽人?”


    三春甩開她的手道:“沒看清楚,隻聽見他們說是閆井村來的。”


    林靜聞言臉色大變,她家裏窮,家人是肯定不舍得花路費跑到省城來看她的,那會來找她的是誰,她也心知肚明了。


    林靜新年的時候沒有迴去,留在了省城打工,一是掙自己的學費,二來也想避開家中的那些人,可是如今他們卻找上門來了。她不禁懼怕地又抓住了三春的手臂,驚慌的說道:“三春,你和我一起去吧,我害怕。”


    第89章


    三春淡淡道:“不行, 我要看書,沒空。”三春把林靜剛剛說的話, 原封不動的送還迴去, 說完拂開她的手就進了自己的寢室,關上了房門。


    三春迴去真的看起了書, 也不關心後續,張瑞卻跑過來把她強拉到自己的寢室,神秘兮兮的道:“你老鄉出事了,我看見她的臉被打的開了花,嘴都打破了,現在正四處找你呐, 你可千萬別管她的閑事, 先在我這裏躲躲。”


    三春也猜出了大概,林靜家很窮, 上初中的時候就經常吃不飽飯。家裏肯定是供不起她上大學, 所以她極有可能是找了一家有錢的未婚夫, 供她讀書, 她畢業後就嫁過去。


    可是現在她到省城見了世麵,就不想再迴自家的窮山溝了,所以就食言而肥。新年的時候不迴去,避開了那家人,人家恐怕是到省城來找她要說法的。這樣的事,三春自然是不想摻和,就在張瑞的寢室待著。


    三春其實很想念秦風, 隻能盡量專心的學習,來讓自己能暫時忘掉他。現在一看見張瑞,她那裏還能學的進去,可又不好意思直接問,便拐著彎問道:“張瑞,你近期和你哥有聯係嗎?”


    張瑞搖頭:“沒有,之前他給我打電話說出任務,市裏最近有幾樁大案,警力分散不夠用,讓他們這些預備役的警校學生參與布控,所以沒時間聯係。你放心,等案子結了,秦風肯定第一時間聯係你,我哥說秦風整天想著你,做夢的時候都叫著你的名字。”


    三春羞紅了臉,拿起枕頭去打她,張瑞一邊笑,一邊道:“真的,我沒說謊,我哥親耳聽見的,哈哈哈……”


    兩人在房中說笑玩鬧,卻不知秦風他們在出警布控的時候遇到了危險。


    局裏破獲了一件連環殺人案,已經鎖定兇手,但被他逃脫了,市裏派出了很多警力在主要幹道布控。拿著罪犯的照片,搜查過往的車輛,圍堵罪犯。


    濤子,秦風和老三被分到了一個檢查口,見一輛汽車駛來,警察上前攔住了去路,進行檢查。


    濤子和秦風檢查後備箱,老三還有一名老警察檢查前麵,老警察要司機出示駕駛證查看,老三去檢查車頭,引擎蓋剛打開一點,那司機忽然瘋狂的加大了油門向前行駛,重重地把老三撞飛了出去,飛駛的車輪還無情的從他身上碾了過去。


    秦風和濤子打開了後備箱,還沒有提起,汽車忽然飛快地向前行駛,同時還傳來了老三撕心裂肺的慘唿聲。


    濤子慌忙跑過去查看,秦風卻抓住了後備箱的一角,躍上了汽車,爬到了車頂。他眼睜睜的看著汽車碾過了老三的胸部,看著大量的鮮血湧出,看著汽車衝過他們布置的路障向前逃竄。


    因為盤查,車窗打開,那司機隻顧著逃竄,沒時間關上窗戶,秦風慢慢地移了過去,跳下車頂,一拳穿過窗戶,打在那司機的臉上。


    汽車嘶鳴著在馬路上歪歪扭扭的行駛著,秦風抓緊車門,又一拳打過去。他們宿舍裏幾個弟兄一起四年,形影不離,感情很是深厚。


    眼看著老三被車撞到,又碾了一遍,恐怕是兇多吉少,而且這人瘋了一般的逃竄,雖然不是他們要抓的那個連環殺人兇手,但也肯定是犯罪分子,他絕不能讓他逃脫。


    司機被他打了幾拳,眼角嘴角和鼻子都開始出血,但他也不肯停車,還在瘋狂的拚命向前行駛。秦風就跟著汽車奔跑,跳上了前麵的踏板,站在上麵繼續攻擊司機。


    此時坐在後座的人卻從腰裏掏出了一把槍,黑乎乎的槍口對準了他,噴出了一段火舌。千鈞一發間,秦風的頭偏了過去,子彈擦著他的頭皮掠過,傳來一陣皮肉毛發燒焦的氣味,還有鮮血泌出,沾濕了他的麵頰。


    秦風卻還是不肯鬆手,抓住司機的頭狠狠地撞在前麵的方向盤上,司機的頭頂頓時湧出了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車子重重地撞在了綠化帶的欄杆上,在地上接連翻滾了幾下,才終於停了下來,玻璃碎了一地,鮮血也流淌了一地。


    在汽車撞到欄杆時,秦風就被震了出去,在地上滾出很遠,才穩住身形。此時,大批的警察也追了上來,舉槍對準了翻在地上的汽車,有的叫救護車,有的上前拉開車門,去拉車裏的罪犯,也有人來拉秦風。


    秦風卻推開他,飛快地向迴跑,老三躺在地上,身邊是一灘血跡,他的臉上慘白,有氣無力的喘息著,眼瞼好似都無力睜開的半闔著。


    濤子跪在他的身邊,淚流滿麵,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卻說不出一句話來。秦風撲過去抱起了他的頭,嘶聲喊道:“老三,你醒醒,老三,兇手抓住了,老三……”


    老三艱難的睜開眼,看著秦風強笑道:“媽的,疼死老子了,一定不能輕饒了那個王八蛋,”


    濤子含淚道:“放心,我一定把那小子打的生活不能自理,打的他滿地找牙,打是他爹媽都不認識,老三……”


    老三喘息著,一股一股的鮮血從他嘴裏爭先恐後地湧出,染紅了他的衣領,他艱難的蠕動著嘴唇道:“老子不……不想當小三,你們能不能記住老子的名字,我……我叫張輝。”


    秦風毫不猶豫的頷首道:“行,以後老大讓給你,你不是老三,你是老大。”


    濤子也急道:“對,對,對,我也不和你爭,就……就讓你做老大。”


    張輝笑,卻噴出了一大口鮮血,手無力的垂下,眼睛也慢慢闔上了。


    “張輝……”


    寬闊的馬路上響起兩人撕心裂肺的慘唿聲……


    寢室裏,三春和張瑞正在說話,外麵卻有同學叫著讓張瑞去接電話,三春在張瑞的床上百無聊賴的翻著書,忽然聽到了外麵傳來張瑞淒厲的慘叫,她慌忙起身走了出去。


    隻見話筒垂落在半空,張瑞卻臉色慘白的滑座在地上,滿臉都是淚水,聲竭力嘶的哭喊著。


    三春連忙上前扶住了她,急切的問道:“張瑞,你怎麽了?”


    張瑞呆滯的迴頭看著她道:“我……我哥哥死了,他死了……”


    三春也是大驚失色:“怎麽迴事?”


    張瑞哭著搖頭:“我不知道,他們沒說,隻說現在在市中心醫院。”


    三春把她扶起來道:“走,我們去看看,也許是搞錯了。”


    張瑞也抱著這樣的希望,匆匆的擦了一把臉上橫流的淚水,就跟著三春向樓下跑。路上遇到了林靜,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也被打裂了,好似焦急的說著什麽,但三春現在是什麽都聽不進去了。


    秦風和張輝是在一起的,如果張輝真的出事了,那秦風怎麽樣,她現在心好似在油鍋裏煎炸一樣,哪裏還有空去理睬林靜,一把推開她道:“我有事,迴來再說。”


    出了學校大門,一向節儉的三春,急切的連公交車都不等了,揮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就徑直去了市中心醫院。


    刑警隊的同誌還有濤子都在,看到張瑞,濤子一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都忍不住落下淚來。看濤子眼紅紅的,神情悲痛,滿眼是淚,張瑞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此時她的父母也得到了消息,趕到了醫院,有警務人員帶他們去太平間見張輝最後一麵。


    濤子和三春把他們送到了太平間的門口,等他們進去,三春才轉身焦急的問道:“出了什麽事,秦風呐,他沒事吧?”


    濤子用手背擦著鼻子旁邊滑下的淚水道:“我們在布控圍堵罪犯的時候,碰到了毒梟,他們不顧阻攔開車闖關,張輝就被撞……撞死了。秦風去追罪犯,也受傷了,他在……”


    濤子還沒有說完,三春已急道:“他在哪,你快帶我去見他。”


    濤子就把三春帶到了秦風的病房,秦風還穿著整齊的警服,襯得他剛毅威武,英姿颯爽,隻是他的臉卻是呆呆的,沒有任何的表情,眼神也呆滯的看著前方,一動不動的任旁邊的醫務人員,給他包紮傷口。


    他的手上,還有手臂上都有劃傷,腦袋右側的傷重些,子彈從頭皮擦了過去,留下一道燒灼的彈痕,還有血不停的泌出。那護士給他清理好傷口,貼上了創可貼,還給他輸上了水。


    秦風的外傷不是很嚴重,但他跟著汽車奔跑,和歹徒搏鬥,後來又被甩出,警局的領導擔心他身體的軟組織或者內髒會有什麽損傷,所以要他住院觀察。


    秦風畢竟年輕,身體強健,醫生給他做了細致的檢查,沒有發現內髒損傷。但子彈從他頭皮擦過,影響了他的聽力,現在和他說話要提高聲音。


    而張輝死後,秦風沒有說一句話,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秦風神情呆滯,三春一連叫了他幾聲,他都沒有反應,直到三春抱住了他,他才艱難的轉動視線看她。


    見是三春,秦風忍不住淚如泉湧,伸手也緊緊地抱住了她,把頭埋在她的懷裏。濤子拍了拍護士,示意她先出去,兩人先後走出了病房,濤子還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三春抱緊他,沒有說什麽,隻是輕輕地拍打撫摸著他寬闊的脊背。秦風是堅強的,小的時候在大槐鄉,跟著王長生一家沒少受委屈,很小就去磚廠搬磚。他母親從嫌棄到最後放棄他,秦風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可是現在淚水卻是不停的湧出……


    第90章


    他一直都是堅強的, 三春從來沒見他流過眼淚,可是現在秦風趴在她的肩膀上痛哭失聲, 淚水沾濕了她的衣服。三春也沒有推開他, 隻是陪著他默默地流淚,直到秦風平靜下來。


    失去兄弟, 失去戰友的悲痛都化作淚水噴湧了出來,秦風似乎才清醒過來,冷靜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輸液管,便一把拽了下來,不管有血湧出。


    三春拿了藥棉要給他止血,但秦風卻已經站了起來, 向外走去。濤子還有那個護士都站在外麵等著, 濤子正在詢問秦風的傷勢,見他出來不禁一愣:“你要幹嘛。”


    護士也急了:“你現在不能出去, 醫生要你留院觀察, 哎……你……”


    他們說什麽, 秦風聽不見, 也根本不管他們的阻攔,依然向前走,跟在後麵的三春隻得道:“我們明天再來,你給醫生解釋一下。”說完就追了上去。


    走出醫院的時候,秦風腳步趔趄的一下,險些摔倒,三春連忙上前扶住了他, 抬起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頭,扶住他向前走,也不問他去哪裏。


    秦風穿著警服,英俊瀟灑,自然引來了很多目光,若是往日,在這麽多人注視著,三春絕對不會做出這樣親密的舉動,但此時她卻是什麽都顧不得了。


    盡管不時有人看向他們,但她依然攬著他向前走,秦風雖然神情呆滯,但還認識路,徑直迴了市委家屬院。


    秦風的家一如既往還是那樣幹淨整潔,可是此時愛幹淨的秦風,卻是倒頭就躺在了床上,將床單弄的皺巴巴的,鞋也沒脫。


    三春給他脫了鞋,去衛生間端了水過來,慢慢的給他擦拭著臉頰,手臂,手指也一根一根地給他擦拭幹淨。等她做完,秦風還是一言不發,怔怔地望著天花板。


    三春把水倒掉,把屋裏收拾幹淨,便在他的身邊躺下,緊緊地依偎著他。三春畢竟一直生活在農村,思想保守了些,要不是段凱胡鬧,對她死纏爛打,恐怕她不會那麽輕易就答應秦風做他的女朋友。


    但他們雖然確定了關係,雖然他們兩情相悅,但三春一直都和秦風保持著距離,不肯越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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