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跟木頭茬子插在拇指裏一個感覺。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輸在了哪裏!


    論家庭,自己父親是三和有名的大布商,家財萬貫,將來自己一輩子衣食無憂,論才幹和能力,自己是軍中連長,前途不可限量。


    說自己是和王爺身邊的親近人也不為過。


    而韋一山,孤兒寡母,小門小戶,要錢沒錢,要權沒權。


    如果與他相比?


    他真的很不服氣。


    迴到官兵營地,他把腦子的想法全部甩開了,喝了一壺茶後,開始召集人出營,今日和王爺安排了戲班子進府,他需要在府外值守。


    戲班子是金陵城本地的,早早地就過來了,盡管已經熟悉了三和人的行事風格,此刻看到大隊官兵過來,依然瑟瑟發抖。


    劉闞朝著班主拱拱手後道,“無需緊張,如無違禁,各位就可以直接進府了。”


    “是。”


    班主是個一臉山羊胡的小老頭,不停的拱手作揖。


    官兵上前,在五輛馬車上不停的細致搜索著,劉闞確認沒有違禁的東西,才大手一揮道,“進去吧。”


    在一個侍衛的引領下,班主帶著二十多號的人戲班子浩浩蕩蕩的進了和王府。


    之後,又在明月的教導下不厭其煩的開始學習各種規矩,不能亂走,不能亂摸。


    不一會兒就在和王府的戲台子上唱了起來。


    坐在下麵的袁貴妃看的滋滋有味,不時的往台上撒上一把金瓜子。


    林逸卻看的哈欠連天,畢竟水平有限,一句詞聽不懂。


    猶豫半晌之後,他還是借著老娘看的投入的機會,躡手躡腳的站起身後,直接閃身走人。


    站在荷花池邊上,把旁邊桌子上的豆沙糕在手裏搓碎了,成片成片的撒在水麵上,裏麵的金魚為了搶食,一頭擠著一頭,水花四濺。


    小喜子引著潘多過來,林逸淡淡地道,“有事?”


    潘多道,“瓦旦人二十萬大軍南下,三日前攻下了喀喇沁。”


    林逸詫異的道,“雍王呢?”


    潘多道,“雍王不戰而遁,領十二萬兵馬進了晉州。”


    林逸冷哼道,“好一招禍水東引,他是真夠狠的,哪怕是丟了自己的老巢也是在所不惜。


    朝中有什麽消息沒有?”


    潘多道,“聖上令袁青將軍領兵十萬北上禦敵,另外朝中有大臣提議各路藩王進都城勤王。”


    林逸笑著道,“如果我老子不想做亡國之君,恐怕肯定是同意的。


    繼續盯著吧,伺機而動。”


    他要考慮的是,如果他老子的旨意下來,他到底要不要北上。


    “是,”


    潘多又接著道,“掌櫃的來金陵城了,欲覲見王爺。”


    “齊鵬?”


    林逸沒好氣地道,“就他屁事多,來就來唄,整那麽多虛頭巴腦的。”


    說完,不再搭理他。


    潘多訕笑著退了下去。


    心裏暗自歎氣,他辦事沒拿過三和一毛錢的月錢!


    天天還得挨和王府的責罵。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走出和王府後,徑直去了天泰酒樓,這裏和三和的金福酒樓一樣,同樣是影子的產業。


    “頭,你來了。”


    小二殷勤的小跑過來,拿著手裏的毛巾替他撣灰塵。


    潘多問,“掌櫃的醒了沒有?”


    小二道,“醒了,在後院子喝茶呢。”


    潘多點頭道,“醒了,我這就過去,給我泡壺茶來。”


    這麽一會,他突然感覺到替和王爺做事的好處了,部分影子的產業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到前台,自己有機會享受影子二當家應有的待遇。


    不至於像以往跟陰溝裏的老鼠似得到處東多西藏。


    凡是和王爺的治下,都是他們影子的主場!


    如果實在力有不逮,他們還可以請求官兵和捕快協助。


    不管是暗衛、廷衛還是鷓鴣哨,來多少人都是白搭。


    在陽光下行走的感覺真的很好。


    他甚至已經在考慮,什麽時候娶個婆娘,生個娃娃,畢竟現在自己有能力給她們提供一個安全的環境。


    穿過酒樓的大廳,直接上了二樓,走到走廊的盡頭,推開一扇小門,赫然出現一個樓梯,他走下樓梯,眼前豁然開朗,院子裏是各種花,姹紫嫣紅,煞是好看。


    “掌櫃的,”


    潘多站在齊鵬的身後,推著他的輪椅,一邊走一邊道,“我剛剛從王府出來,王爺說你隨時可以去。”


    齊鵬笑著道,“安康城裏現在是什麽樣的情況?”


    潘多道,“有兩個腳夫在安康城失去了消息。”


    齊鵬道,“多派人,我答應過王爺的,隻要他想知道的消息,一定讓他知道。”


    潘多道,“是,我再安排一些剃頭和牙婆過去,掌櫃的,別的還有交代嗎?”


    “盯緊胡板泉,”


    齊鵬冷哼道,“這胡家最近有點不老實,真是老糊塗了。”


    “掌櫃的放心,這老東西一直就在盯著,”


    潘多笑著道,“等抓住了他確鑿的把柄,善琦大人肯定饒不了他。”


    金陵城的倒春寒剛結束,便直接開始沒完沒了的下雨。


    一個月中,能有十天是天晴就是挺不錯的。


    但是,這一點也不影響布政司衙門在城內大規模拆遷。


    金陵城是一座千年古城,自古繁華之地,富商遍地,有富人自然也有窮人。


    窮人生計艱難,為了有個落腳處,在城內肆意蓋房、搭建窩棚,因為沒有下水道,平時汙水橫流,一到下雨便直接堵住了,偶爾一場暴雨,能淹到齊腰處。


    剛剛收了賦稅的刑恪守下了狠心,跟白雲城一樣,凡是不符合防疫要求的路段,全部拆除。


    沒有強拆的規矩,按照規矩,都是給房給補貼的。


    房子拆遷完後,便有了大片大片的空地,在吳州富商不解的目光中,布政司衙門居然搞什麽招標。


    他們不懂,壓根就不會參與。


    最後中標的皆是三和人。


    拿下地塊最多的是田四喜,他在金陵城大肆的建設商鋪、住宅,都是有地契的,不怕賣不出去。


    就這樣,布政司補上了虧空,金陵城第一批拆遷戶因此發財。


    一夜暴富是什麽感覺?


    反正,他們是深深體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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