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州以瓷器聞名天下,曆朝曆代的達官貴人用瓷一定是洪州的。


    本是天下數得著的富饒之地,此刻跟嶽州一樣,經過連年戰亂,已經是一片荒蕪。


    兩日後,張勉的隊伍直逼洪州的府城潯陽。


    潯陽府衙中,坐在主位上的黃四方哈哈大笑。


    大聲道,“不到一萬人,一大半還是民夫,就想攻我潯陽城!


    太不把老子放在眼裏了!


    既然來了,老子就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將軍!”


    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急忙上前道,“三和兵的戰力不可小覷,還是小心為上!”


    黃四方冷眼道,“他三和的兵還能上天不成?


    老子這麽多人,壓也壓死他們了!


    有什麽好怕的?”


    書生道,“將軍,何不等探馬迴報?


    到時候再做計較不遲。”


    黃四方氣唿唿的道,“這幫子廢物,這會不知道去哪裏了,難道他們一日不迴,老子就一日蜷縮在這裏不成?”


    “將軍,”


    書生很是擔憂的道,“潭城有韓將軍把守,這些三和人是怎麽進入洪州的?”


    黃四方突然笑了,“路小樓,你這多疑的性子是改不了了!


    別管他怎麽過來的,這麽點人,還能在洪州掀起大浪嗎?”


    路小樓急忙道,“將軍,這三和兵曾經正麵與阿育人相抗過,不可不防!”


    “那你怎麽不說,這三和人曾經還是老子的手下敗將?”


    黃四方說完,突然大喊一聲道,“來人,擊鼓點兵!


    本將軍要親自去會一會!


    讓他們知道洪州不是他們輕易能來的地方。”


    路小樓有心說,你是怎麽從大錫城逃到潯陽的,你就忘記了嗎?


    但是想到這位將軍是最愛麵子的人,自己實在不好再多說了。


    沈初騎馬站在潯陽城下,看著緩緩打開的潯陽城城門,很是詫異。


    這些叛軍的膽子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叛軍的身影漸漸清晰,不容易他多想,舉起手中的刀,大喊道,“弓手!”


    一列又一列官兵拉弓。


    “民兵!


    列隊!


    立正!”


    官兵身後的梁慶書也跟著吼了一嗓子。


    他除了是梁家大掌櫃,還是民兵分隊小隊長呢!


    論在三和的實際地位,比他們東家還要高!


    民夫列隊出來七百餘人,他們中許多人除了民夫的身份,還是三和的民兵,騎馬射箭是最基本的功夫。


    潯陽城大門拉開,盾牌兵在前,黃四方居中,身後是湧出來越來越多的騎兵。


    “放箭!”


    隨著沈初手中的刀落下,一輪箭雨朝著叛軍射過去。


    黃四方冷笑,手一揮,盾牌兵把把四周圍了一個嚴嚴實實。


    弓箭要麽落在了城牆上,要麽射在盾牌上。


    除了偶爾一兩聲慘叫,大多數人都毫發無損。


    “倒是有點本事。”


    沈初再次舉刀,大吼道,“衝!”


    城中有近兩萬叛軍,如果讓他們一起出城展開隊形,自己這邊恐怕難以應付,所以要趁著他們沒有出城之前,把他們堵在城門之內。


    五千官兵揮刀持槍跟著沈初衝了上去。


    身後的民夫齊刷刷的看向了梁慶書。


    梁慶書大聲道,“愣著幹嘛,幹他娘的!


    何大人隻說不準擅自攻城,又沒說不準應敵,再發愣,人家的刀就過來了,莫不是要等死。”


    此刻,居然沒有一點商人的樣子了。


    擼起袖子,把衣擺係在腰上,帶頭衝了過去。


    民夫們也大吼著,不要命似得朝著城門洞的敵人砍殺了過去。


    “那個瘦高個是我的!


    誰都別和老子搶。”


    眼睛毒辣的王小栓早就發現了一個瘦高個手上戴的玉扳指,瘦高個的大刀就要砍向他的腦袋,他卻不管不顧,直接拿刀砍向瘦高個的手腕。


    手起刀落,瘦高個拿刀的手直接掉了下來,手上的玉扳指全是血。


    “哈哈,神算說的沒錯,隻要老子的刀夠快,別人就砍不到我!”


    王小栓哈哈大笑,沒有急著去撿地上的戰利品,而是繼續劈向了一個刀盾兵,木盾直接被劈成了兩半,刀盾兵額頭慢慢滲出血,直接倒地。


    民夫們已經漸漸地形成了一種默契,誰砍倒的敵人,戰利品就歸誰。


    至於不守規矩的,事後就互相亮刀子吧。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誰怕誰?


    當然,有時候對上語言不通的部落人,他們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


    好在這一次部落的人都跟著何吉祥走了,這次他們隻要先奮勇殺敵,迴頭慢慢來打掃戰利品就可以。


    所以,他們殺敵的時候,比官兵還要英勇。


    城外的人拚命往城裏擠,城裏的人拚命往城外推,小小的城門洞堆的全是人。


    很多民夫擠不進去,幹脆一咬牙拿出征在外必備的繩鉤,直接攀牆而上。


    有一個,就有第二個,城牆上的人越來越多。


    甚至有些人連繩鉤都不用,手中的刀往城牆上一插,借力一躍而上。


    殺到酣處,已經忘記了不準擅自攻城的命令。


    太陽越拉越高,從北到南,越來越熱。


    從潭城出發有五日的周九齡,不時的用手絹擦著額頭上的汗。


    秋冬交替之際,三和的天氣還是這麽熱,是他沒有想到的。


    不過,進入三和後卻沒有了馬車顛簸之苦,道路通暢,平坦無阻,他還在馬車上睡了一覺呢。


    下晚的時候,車隊停在了新關鎮。


    周九齡看著客棧門口絡繹不絕的車隊和人流,忐忑不安的看向劉闞道,“劉大人,還是要警惕一些,這麽多人,莫混入了細作。”


    劉闞和他身後的官兵都忍住沒有發笑。


    他拱手道,“周大人,你放心,這裏已經是三和了,沒有宵小敢在這裏作亂。”


    聽見他這句話後,身後的官兵皆是傲然的神色。


    這裏是三和!


    敢在這裏搗亂的人,還沒有從娘胎出來呢。


    周九齡將信將疑,在劉闞的攙扶下走進了客棧。


    客棧裏人聲鼎沸,喝酒劃拳,不亦樂乎。


    其中有不少手持刀劍的江湖人士,在他看來,都是麵目猙獰之輩。


    他嚇得退後了一步,如果不是劉闞扶著,非跌倒不可。


    “喲,劉小哥。”


    小二是認識劉闞的。


    劉闞道,“開一間上房,酒食送到房間裏。”


    等兩名官兵把周九齡扶上樓後,劉闞又繼續把周九齡的家人迎進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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