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瞬息
作者：
「祭個天，都惹出這許多事來，」壽王低聲道：「隻怕連蒼天都不幫著父皇了……兄長，你怎麽說？！」
福王道：「何止是蒼天，你還沒感覺到嗎？天下正義之人，京師有良心之輩，早已經另擇主而立了……」
壽王道：「他們？！」
福王道：「咱們身為皇子，不能退，也退不了，既然如此，何不順天而為？！看大勢發展吧。」
壽王定了定神，點了點頭，微微握緊了手中的茶杯。
兩人正沉默著，突然有心腹進來報導：「兩位殿下，衛貴妃死在深宮了。」
「她早身中奇毒，必死無疑，這並不奇怪！」壽王道。
「另外，屬下還收到這封密信！」心腹遞了上來。
壽王先接了過來，看著便皺了眉頭，然後遞給了福王，道：「兄長，這是趙王的信。」
「他怕是要打入京了，可是並沒有與我們約定日期，看來並不信任咱們，卻又想要得到咱們的助力……」福王道：「當日幸虧我等機靈，否則早被趙王一併帶走，若是如此，咱們兄弟怕是沒有什麽好下場。沒想到，現在的趙王依舊耿耿於懷於我等兄弟。」
壽王急道：「皇後自盡死了，他憤怒之下，會不會將帳算到咱們頭上？雖然皇後之死與咱們無關，可是，他一向都是不講理的人，萬一怨上咱們沒有救皇後……」
「他豈是好相與之輩，現在想利用咱們做內應，往後，說不定就要弄死所有兄弟，他絕非能容人之人！」福王道：「將此密信送到沈相府去。記住，秘密去。」
心腹應了一聲，便匆匆去了。
「兄長，這是何意？！」壽王道。
「結個善緣，趙王之事，隻怕沈相等人早有防備，隻是咱們遞了這個信去，便是給沈相提了個醒，表了咱們的心，讓他不必擔憂我們會與他們為敵……若是李君玉真能容人，她便一定不會對付咱們……」福王道：「且試探看看吧，隻是，此信一遞，咱們就徹底的斷了趙王那邊的路了……」
「他那邊也不是什麽活路，斷了就斷了吧？」壽王道：「反正他也沒有什麽贏麵，咱們兄弟毫無勢力，現在就看萬一趙王入了京城，李君玉可會護咱們一護了……」
「京中這麽多百姓，倘李君玉是仁義之人，她不會放棄這裏……」福王道。
壽王道：「那咱們再看看她到底是何心性。」
兩人商議定了，也不再多言。
信送至沈相府中，沈君瑜看到信，便道：「正帝的皇子中，隻有這兩王是可用之人，而且他們並沒有想像中的愚笨，都說大智若愚，他們二人是最好的典型。」
「門主的意思，他們一直在審時度勢，對京城的形勢了如指掌？」墨硯道。
「嗯。」沈君瑜低聲道：「若得他們二人之心，於宗室中，便是如虎添翼，他們都是聰明人，也是可用之材。公主若要得天下，總不能殺光宗室所有人，若能得到宗室之人支持，阻力大大減小，天下也能少些紛爭，減些傷亡。」
「若是趙王大軍入京，少不得護他們一護便是……」墨硯道：「門主放心。」
「門主……」十六道：「你說，正帝現在會怎麽做？！他會不會惱羞成怒，要殺公主？！」
「他會有什麽反應，誰也不知道……」沈君瑜道：「他到底年老了，萬一受了刺激，要先殺了身邊的威脅，很有可能，做好準備吧……真到萬不得已時，縱與皇室為敵，也是無可奈何，隻是希望不要走到這一步最好……」
十六道：「不少弟子已經滲透進了宮中，萬一有變，定能護住的，門主且安心。」
沈君瑜點了點頭。然而心中依舊還是有點說不出的擔憂，卻隻能緊緊的捏住了手中的信紙，以不變應萬變。
到這個時候，他不想再使計，讓眾人再陷入危險，因為他太知道，倘若讓李君玉失去重要的人，她會不會傷心欲絕。
對失而復得的人，也許她最看得的並非是天下，而是在爭天下的時候，盡量的保全她看重的人。
縱他智計無雙，也俯就於她的仁義之心。
「現在京城無人，我身為丞相，該擔當起來，雖不能起身，但是皇後與衛貴妃的國喪卻不能耽誤。」沈君瑜道：「著禮部立即操辦，萬不可怠慢，到底是國母與貴妃，衛貴妃又誕下小皇子，再加上，我也利用過她，她雖罪惡滔天，死後，給她一個體麵吧……」
墨硯道：「她曾這樣害門主，差一點就……門主還這樣容她。」
「人都死了，多恨無義……」沈君瑜道：「吩咐下去。讓禮部不可怠慢，一切都要按照規製下葬。」
「是……」十六便應了聲出去了。
而此時的正帝頭痛欲裂，恨不得撞開腦袋。他真是頻頻噩夢，不是夢到被鬼追，就是夢到被人追殺。
他堂堂一國之君，也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閉不了眼睛，一閉上眼睛，就全是皇後，衛貴妃……死去的後宮妃嬪，與大臣們的鬼影一直在朝他索命……
正帝滿頭大汗的坐了起來，眼睛腥紅。
他隱隱的有預感，他怕是真的要將大限要至了……原來他曾殺過這麽多人，夢中的鬼影，有印象的，沒印象的，竟然望不到頭。
他們都要來朝他索命了。
他是天子，帝王之氣從不曾讓這些東西近身，可是最近，也不知是帝王氣沒了，還是心中有鬼，頻頻總能見到死氣沉沉……
他陰沉著眼睛，坐於床榻之上，身上有點麻木。
「陛下？！」劉資近前。正帝下意識的就要摸枕下的刀劍，見到是劉資才放鬆下來。
「陛下？！」劉資也嚇了一跳，見他平靜下來，才上前道：「陛下又出汗了？！快擦擦汗吧。」
正帝喘著道：「……朕的身體竟是遠遠不如從前了……」
「陛下……」劉資一聽就淚如雨下，道：「陛下千萬不要這樣想，皇貴妃娘娘還等著陛下迴宮呢……」
「皇貴妃？！」正帝似是反應過來，道：「對，對，愛妃現在不知有多害怕，惶恐，朕豈會妄自菲薄？！」
劉資安尉著。
「小皇子怎麽樣了？！」正帝道。
「一直在行宮側殿，好吃好睡！」劉資道：「臣一定會看好小皇子的，陛下放心。」
正帝得的卻是真正的心病。
「李君玉人在哪兒？！」正帝道。
「一直守在行宮外，陛下要召見她嗎？！」劉資道。
「不見，不見……」正帝突然發起狂來，深深的喘著氣，眼神淩厲，道：「……你去秘召朕的精兵，記住，是秘密……」
「陛下？！」劉資吃了大驚，道：「陛下是有何用意？！」
「朕要調遣精兵圍殺她……她不能留了……」正帝道：「劉資，朕現在唯一能信的人隻有你，你切莫讓朕失望……」
劉資的心砰砰直跳，跪下來道：「臣，敢不從命，陛下請吩咐。」
「你秘密調來精兵埋伏於京外三十裏，明日，朕便迴京，」正帝喘著氣道：「趁此機會，一定要將李君玉圍殺於京外，朕再不容許她威脅朕，朕再不允許她再入京……」
何至於此啊？！劉資想問，可是，他不敢問，他怕一問，先死的是自己。
到現在為止，劉資都覺得正帝也許是多想了，也許要反的人隻是慕容沛。
劉資是真的信天命帝星是小皇子，而不是李君玉。他真的以為是正帝多想了。然而他也隻能跪下來應了聲，道：「是，陛下，臣遵旨！」
「朕一直以為朕得了良將，現在才恍然醒悟，都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朕信自己的直覺，這一次一定沒有錯。枉朕一直以為自己得了天之助力，原來，一切都是假象，嗬，說出去隻怕沒有人信，朕以為善禦天下，誰知朕自己才是被架空的帝王呢……」正帝冷冷的道。
劉資不敢說話，隻是低著頭。
正帝終於漸生殺心，心魔所障，終於決定痛下殺手。
因為，所有的一切，自李君玉進京後的所有變化，他現在突然想明白過來，趙想越是心驚。
若再倚重她下去，隻怕沒等臨淄王進京，他的皇位已經落於他人之手了。
正帝唿唿的喘著氣，又開始一言不發，陰沉著眼。
劉資以往還能勸正帝幾句，然而現在，他也是深受猜忌之人，因而，他也是無話可言，隻能堅信著自己所想堅信的事，一言不發。他是有所保留的，他更怕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在一些不合時宜的話語中全部失去。
正帝又定了定神，道：「……劉資，倘朕有閃失，你帶著小皇子迅速出京……」
劉資吃了一大驚，見正帝前所未有的鄭重，一時間竟是臉色微變。
他跪著道，「陛下？！」
「李君玉遇過多少刺客，沒有人能傷她分毫，你說，除了她自身能力強悍以外，她有多少助力？！」正帝道：「倘若，千機門都為她所用，這次圍殺又有多少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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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祭個天，都惹出這許多事來，」壽王低聲道：「隻怕連蒼天都不幫著父皇了……兄長，你怎麽說？！」
福王道：「何止是蒼天，你還沒感覺到嗎？天下正義之人，京師有良心之輩，早已經另擇主而立了……」
壽王道：「他們？！」
福王道：「咱們身為皇子，不能退，也退不了，既然如此，何不順天而為？！看大勢發展吧。」
壽王定了定神，點了點頭，微微握緊了手中的茶杯。
兩人正沉默著，突然有心腹進來報導：「兩位殿下，衛貴妃死在深宮了。」
「她早身中奇毒，必死無疑，這並不奇怪！」壽王道。
「另外，屬下還收到這封密信！」心腹遞了上來。
壽王先接了過來，看著便皺了眉頭，然後遞給了福王，道：「兄長，這是趙王的信。」
「他怕是要打入京了，可是並沒有與我們約定日期，看來並不信任咱們，卻又想要得到咱們的助力……」福王道：「當日幸虧我等機靈，否則早被趙王一併帶走，若是如此，咱們兄弟怕是沒有什麽好下場。沒想到，現在的趙王依舊耿耿於懷於我等兄弟。」
壽王急道：「皇後自盡死了，他憤怒之下，會不會將帳算到咱們頭上？雖然皇後之死與咱們無關，可是，他一向都是不講理的人，萬一怨上咱們沒有救皇後……」
「他豈是好相與之輩，現在想利用咱們做內應，往後，說不定就要弄死所有兄弟，他絕非能容人之人！」福王道：「將此密信送到沈相府去。記住，秘密去。」
心腹應了一聲，便匆匆去了。
「兄長，這是何意？！」壽王道。
「結個善緣，趙王之事，隻怕沈相等人早有防備，隻是咱們遞了這個信去，便是給沈相提了個醒，表了咱們的心，讓他不必擔憂我們會與他們為敵……若是李君玉真能容人，她便一定不會對付咱們……」福王道：「且試探看看吧，隻是，此信一遞，咱們就徹底的斷了趙王那邊的路了……」
「他那邊也不是什麽活路，斷了就斷了吧？」壽王道：「反正他也沒有什麽贏麵，咱們兄弟毫無勢力，現在就看萬一趙王入了京城，李君玉可會護咱們一護了……」
「京中這麽多百姓，倘李君玉是仁義之人，她不會放棄這裏……」福王道。
壽王道：「那咱們再看看她到底是何心性。」
兩人商議定了，也不再多言。
信送至沈相府中，沈君瑜看到信，便道：「正帝的皇子中，隻有這兩王是可用之人，而且他們並沒有想像中的愚笨，都說大智若愚，他們二人是最好的典型。」
「門主的意思，他們一直在審時度勢，對京城的形勢了如指掌？」墨硯道。
「嗯。」沈君瑜低聲道：「若得他們二人之心，於宗室中，便是如虎添翼，他們都是聰明人，也是可用之材。公主若要得天下，總不能殺光宗室所有人，若能得到宗室之人支持，阻力大大減小，天下也能少些紛爭，減些傷亡。」
「若是趙王大軍入京，少不得護他們一護便是……」墨硯道：「門主放心。」
「門主……」十六道：「你說，正帝現在會怎麽做？！他會不會惱羞成怒，要殺公主？！」
「他會有什麽反應，誰也不知道……」沈君瑜道：「他到底年老了，萬一受了刺激，要先殺了身邊的威脅，很有可能，做好準備吧……真到萬不得已時，縱與皇室為敵，也是無可奈何，隻是希望不要走到這一步最好……」
十六道：「不少弟子已經滲透進了宮中，萬一有變，定能護住的，門主且安心。」
沈君瑜點了點頭。然而心中依舊還是有點說不出的擔憂，卻隻能緊緊的捏住了手中的信紙，以不變應萬變。
到這個時候，他不想再使計，讓眾人再陷入危險，因為他太知道，倘若讓李君玉失去重要的人，她會不會傷心欲絕。
對失而復得的人，也許她最看得的並非是天下，而是在爭天下的時候，盡量的保全她看重的人。
縱他智計無雙，也俯就於她的仁義之心。
「現在京城無人，我身為丞相，該擔當起來，雖不能起身，但是皇後與衛貴妃的國喪卻不能耽誤。」沈君瑜道：「著禮部立即操辦，萬不可怠慢，到底是國母與貴妃，衛貴妃又誕下小皇子，再加上，我也利用過她，她雖罪惡滔天，死後，給她一個體麵吧……」
墨硯道：「她曾這樣害門主，差一點就……門主還這樣容她。」
「人都死了，多恨無義……」沈君瑜道：「吩咐下去。讓禮部不可怠慢，一切都要按照規製下葬。」
「是……」十六便應了聲出去了。
而此時的正帝頭痛欲裂，恨不得撞開腦袋。他真是頻頻噩夢，不是夢到被鬼追，就是夢到被人追殺。
他堂堂一國之君，也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閉不了眼睛，一閉上眼睛，就全是皇後，衛貴妃……死去的後宮妃嬪，與大臣們的鬼影一直在朝他索命……
正帝滿頭大汗的坐了起來，眼睛腥紅。
他隱隱的有預感，他怕是真的要將大限要至了……原來他曾殺過這麽多人，夢中的鬼影，有印象的，沒印象的，竟然望不到頭。
他們都要來朝他索命了。
他是天子，帝王之氣從不曾讓這些東西近身，可是最近，也不知是帝王氣沒了，還是心中有鬼，頻頻總能見到死氣沉沉……
他陰沉著眼睛，坐於床榻之上，身上有點麻木。
「陛下？！」劉資近前。正帝下意識的就要摸枕下的刀劍，見到是劉資才放鬆下來。
「陛下？！」劉資也嚇了一跳，見他平靜下來，才上前道：「陛下又出汗了？！快擦擦汗吧。」
正帝喘著道：「……朕的身體竟是遠遠不如從前了……」
「陛下……」劉資一聽就淚如雨下，道：「陛下千萬不要這樣想，皇貴妃娘娘還等著陛下迴宮呢……」
「皇貴妃？！」正帝似是反應過來，道：「對，對，愛妃現在不知有多害怕，惶恐，朕豈會妄自菲薄？！」
劉資安尉著。
「小皇子怎麽樣了？！」正帝道。
「一直在行宮側殿，好吃好睡！」劉資道：「臣一定會看好小皇子的，陛下放心。」
正帝得的卻是真正的心病。
「李君玉人在哪兒？！」正帝道。
「一直守在行宮外，陛下要召見她嗎？！」劉資道。
「不見，不見……」正帝突然發起狂來，深深的喘著氣，眼神淩厲，道：「……你去秘召朕的精兵，記住，是秘密……」
「陛下？！」劉資吃了大驚，道：「陛下是有何用意？！」
「朕要調遣精兵圍殺她……她不能留了……」正帝道：「劉資，朕現在唯一能信的人隻有你，你切莫讓朕失望……」
劉資的心砰砰直跳，跪下來道：「臣，敢不從命，陛下請吩咐。」
「你秘密調來精兵埋伏於京外三十裏，明日，朕便迴京，」正帝喘著氣道：「趁此機會，一定要將李君玉圍殺於京外，朕再不容許她威脅朕，朕再不允許她再入京……」
何至於此啊？！劉資想問，可是，他不敢問，他怕一問，先死的是自己。
到現在為止，劉資都覺得正帝也許是多想了，也許要反的人隻是慕容沛。
劉資是真的信天命帝星是小皇子，而不是李君玉。他真的以為是正帝多想了。然而他也隻能跪下來應了聲，道：「是，陛下，臣遵旨！」
「朕一直以為朕得了良將，現在才恍然醒悟，都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朕信自己的直覺，這一次一定沒有錯。枉朕一直以為自己得了天之助力，原來，一切都是假象，嗬，說出去隻怕沒有人信，朕以為善禦天下，誰知朕自己才是被架空的帝王呢……」正帝冷冷的道。
劉資不敢說話，隻是低著頭。
正帝終於漸生殺心，心魔所障，終於決定痛下殺手。
因為，所有的一切，自李君玉進京後的所有變化，他現在突然想明白過來，趙想越是心驚。
若再倚重她下去，隻怕沒等臨淄王進京，他的皇位已經落於他人之手了。
正帝唿唿的喘著氣，又開始一言不發，陰沉著眼。
劉資以往還能勸正帝幾句，然而現在，他也是深受猜忌之人，因而，他也是無話可言，隻能堅信著自己所想堅信的事，一言不發。他是有所保留的，他更怕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在一些不合時宜的話語中全部失去。
正帝又定了定神，道：「……劉資，倘朕有閃失，你帶著小皇子迅速出京……」
劉資吃了一大驚，見正帝前所未有的鄭重，一時間竟是臉色微變。
他跪著道，「陛下？！」
「李君玉遇過多少刺客，沒有人能傷她分毫，你說，除了她自身能力強悍以外，她有多少助力？！」正帝道：「倘若，千機門都為她所用，這次圍殺又有多少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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