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朦朧的燭光,看著白衣九酆的臉,思緒再次飛遠。她的夢境,那個竹林中玄衣翻飛的男子,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了。許是心太沉,已經載不動那樣思念的夢。可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麵對穿著白衣的他,卻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夢。隻覺得眼前某人的氣質與竹林裏朝自己走來的人,十分的相似。


    “會彈琴麽?”她突然問,印象中的那個人會彈琴,那張琴和他的人一樣獨特招搖。漆黑的琴身上遊走著一條活的金龍,白色雲霧環繞著金龍周身,一雙閃著金色光芒的眼睛閃閃爍爍,兇的時候那雙眼睛能射出萬道金光,殺人於無形。


    她隱約記得那張琴的名字叫龍吟。


    白衣九酆微微一愣,驚訝的問:“你怎麽知道我會彈琴?”


    “直覺,你這樣仙氣飄飄的公子豈能不會彈琴。”


    白衣九酆開心的笑了,“聽你這麽說,我很開心。”


    他很單蠢,心裏想的就是嘴上說的。和黑衣的他性格完全不同,黑衣的九酆陰沉冷血,喜怒不形於色,心思讓人捉摸不透。


    白衣九酆從袖中拽出一張琴,讓淩悠悠略感失望的是,那張琴是白色的。


    “很久沒有彈了,正好彈於你聽。”白衣九酆笑眯眯的說,盤膝而坐,將琴放在膝蓋上。


    “叮咚……”


    清泉流過石麵,敲在心間,震動出一圈圈漣漪。水聲潺潺,從高山之上一路向下,奔向繁華的人間。微風拂過,萬木簌簌作響,與山穀迴應應和,一強一弱,一唱一和,如此動聽的聲音讓人沉醉,想要睡在這樣的聲音裏,永遠不要醒來。


    聽著琴音,淩悠悠慢慢閉上眼睛,沉沉睡去。熟悉的場景再次出現在她的夢境中。玄衣男子款步走來,雖然看不清容顏,她卻在心裏知道他是誰,他的模樣不用眼睛看到也能清晰的展現在腦海。


    風旋起竹葉,紛紛揚揚,飛舞出自己的舞姿。衣袂飄飄,入耳是他激烈的心跳。隔著虛空,也能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他的血液在沸騰,他的心在激蕩,他那不受控製的熱情正在噴發。


    “昊……”她囈語,唿喚著他的名字,想要投入他的懷抱。


    琴聲驟然停歇,玄衣男子立即遠離,越飛越遠,逐漸化作一個黑點。淩悠悠惶急的張開手臂,想要抓住一點什麽,心裏卻知道什麽都抓不住,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


    “不要走,昊……”


    她聲嘶力竭的唿喚,想要挽留住空中的一抹虛影。不要走,不要散去,不要……


    痛鋪天蓋地的襲來,撕扯著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痛的她想要死去,偏偏死不掉,那種生不如死的煎熬,不知道什麽時候是盡頭。


    “醒醒,醒醒……”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掌心的溫度給她碎裂成片片的心帶來的一絲慰籍,痛似乎減輕了一點,“醒來,你做噩夢了。”


    那隻手用力的搖晃起來,她一驚,從漫天的疼痛中掙脫出來,張開眼,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人。淚毫無預兆的滑落,她猛的坐起來,用力的抱住眼前人,“你沒走,你沒走,你沒走……”


    白衣九酆渾身僵硬,從來沒有被女子抱過,突然有個女子主動抱著他,嬌小柔軟的身軀顫抖著,顯示她正處於極度恐慌之中。他的第一反應是應該推開,但他的心卻用另一種方式告訴他,抱住,他喜歡這樣的懷抱。他也渴望被一個嬌柔的女子依賴。


    白衣九酆沒有動,身子慢慢放軟,接受了這樣一個擁抱。


    “我,不會走。”在屬於他不多的日子裏,這是第一個能讓他生出憐惜的女子,她看似無所謂的表象下裝著一顆受了很重的傷,十分脆弱的靈魂。


    “你是第一個唿喚了我名字的人。我說過喚出我名字的第一人是我可以將心交付的人。你是我願意用心來交往的朋友。我不會離開你的。”


    淩悠悠已經從驚夢中慢慢恢複過來,腦子漸漸清醒,知道自己抱著的不是夢中人,隻是那人的一個分身而已。分身也好,比看不見好。她沒有鬆開,繼續抱著,就當是沒能抱到夢裏人的補償吧。


    白衣九酆說了什麽,她並沒有完全聽進去。這是九酆的附屬人格,出現的時間不會太長。他單純可愛,不諳世事,那麽她就用最單純的方式和他相處。喜歡就緊緊的靠在一起,不喜歡就立刻分開,用最直白最簡潔的方式表達喜好就可以了。


    “我可以看看你真實的容顏麽?”


    白衣九酆突然道,語氣裏難掩興奮。


    在他麵前,她不應該偽裝。退出白衣九酆的懷抱,揚起絕美的臉,微微一笑,“其實我不變迴來,你也能看到。”


    白衣九酆開心的笑著點頭,“是,不過有點費力。你真的好美呀。”


    他的讚美很直接,很真誠,不摻雜絲毫虛假。


    “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子。”事實上他見過的女子一個手都能數的過來,“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我們一定能成為最好的朋友。”


    他的眼角眉梢都是喜色,笑容幹淨澄澈,“你剛剛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吧。一定跟我有關係,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很強的。”


    他有些自得的道,好像怕淩悠悠不相信,又強調道:“我真的很強。”


    淩悠悠噗嗤笑了,沒想到昊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麵,跟個幾歲的孩子一樣。做一個簡簡單單的人,每天都過的開開心心的,很好。希望他永遠這樣下去。


    白衣九酆突然朝窗戶看了一眼,臉上閃過一絲落寞,“天要亮了。”他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悵惘,“但我會努力出來陪你的。”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要消失了,主人格就要迴來了麽。


    “你不能在白天出現?”


    白衣九酆垂下眼簾,神色黯然,“是啊,他不讓我在白天出來。”


    也就是說主人格能操控次人格出來的能力,也是這重人格太柔軟了,爭不過那個冷酷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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