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佛的缽盂,就是個禁錮法器,將人關在裏麵,除非打破否則絕無法脫身。


    緣滅歎口氣,煉魂咒一時不能將他怎樣,但若是七情佛已經入魔,永遠不放他出去,他能做的要麽打破缽盂,要麽就是被煉魂咒滅魂。打破缽盂,以他現在的能力還做不到,繼續修煉,顯然在缽盂內更加困難。


    沒有退路,想和淩悠悠繼續過平靜的日子已經不可能,這就是他歎息的原因。終究是要結束了。


    佛珠金色光芒閃爍了一下,淩悠悠出現在緣滅麵前。


    “這是被囚禁了?”


    周圍黑漆漆的。隻有佛珠閃爍著光芒,將不到一尺見方的地方照亮。


    緣滅的麵色平靜,“七情佛的法寶吞天缽盂。”


    淩悠悠對黑暗處打出一拳,這一拳用了五成力道,無聲無息的消散,根本沒有打中什麽。


    她的神識散開,卻一下子陷入黑洞洞的虛空中,嚇的她急忙收迴神識,差一點就迷失在這黑暗之中。


    “好像很麻煩。”真令人頭疼。


    緣滅突然握住她的雙手,語氣從未有過的輕柔,“悠悠,這裏沒有嫁衣,沒有紅燭,你可願意和我對拜天地?”


    嫁衣穿的太多,美是美,卻太過短暫,紅燭更是不值得稀罕的東西。


    “我隻要人是你。”


    緣滅笑出聲,是開心的笑,若不是神魂在被煎熬,他會笑的更自然,更燦爛的。


    “還想和你看更多的風景。”一絲遺憾劃過他的眼底,很快消散,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所以不需要遺憾什麽,“下一次相遇,希望能夠待的更久一點。”


    “現在就可以,你想要待多久都可以。”隻要卷軸沒有動靜,他們就還能在一起。


    緣滅微笑搖頭,“我等不了了。”


    他可以堅強,可以扛下所有的痛,隻要有一線希望,他都會堅持下去,哪怕時時刻刻都在被油烹火燒。然而七情佛已經入魔,除非他屈服,否則絕無可能逃走。而屈服的代價,必然是淩悠悠的性命。


    總歸是要把命交付於她的,隻不過略早了一點而已。迴想這些日子朝夕相處,她的一顰一笑,一個眼波都能讓他感覺到歲月的美好,比之以往千年的青燈古佛,已經幸福了不知道多少倍。


    值得了,不能太貪心。這個世界原本給他的就不多,他又怎麽能要求更多。有生之年,終於知道自己的存在的意義,終於知道有一個人會每個世界去找他,就已經足夠。他們會再次相逢,所以沒有什麽可怕的,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未來可期,盡管下一次的他不會再記得現在的自己,可那又如何,靈魂本質沒有變。


    盡管緣滅表現的非常正常,淩悠悠卻不是傻子,感覺到緣滅身體在微微顫抖,雖然極力壓製,還是能感覺到他好像很痛苦。


    七情佛的手段有多厲害,她最清楚。緣滅能被囚禁在這裏,定是著了七情佛的道。


    “你受傷了?”


    緣滅笑笑:“不影響我們拜堂。”


    “是什麽讓你好似很難受?”


    緣滅沒有想要隱瞞,他素來誠實,不說謊話,“我中了煉魂咒。”


    “他……”堂堂一方佛祖,會的竟都是些邪惡之術,“要怎麽解?”


    緣滅溫柔的看著,笑容也格外的輕柔,“簡單,隻要你我拜堂,便可解脫。”


    淚水毫無預兆的如珠般滾落,她曾經發誓再也不隨便哭,然而現在除了流淚,她還能怎樣。他們被困住,沒有破解之法。出不去,會被慢慢耗死。再加上緣滅中了煉魂咒,每一個唿吸他都要在痛苦中掙紮。她能堅持,他卻生不如死。


    七情老禿驢這筆賬有機會她一定加倍找迴來。


    “我們拜堂。”


    緣滅滿足的笑了,修佛時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一個女子牽手,會將心中的所有情全給她,會為了她笑著麵對死亡。


    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數。他常這麽告訴弟子,卻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被冥冥中的定數牢牢抓住,掌控著,沒有反抗之力。


    但他不是悲觀主義者,他能看見未來,知道他不會真的死去。


    “悠悠,你別傷心,要想著總會圓滿。”


    “我知道。”她心裏自是清楚,隻是清楚是一迴事,接受是另一迴事,每次看著他消散,心怎麽可能不動不痛不傷。


    對拜之後,緣滅終於能放飛自己,緊緊的擁著心愛的人,深深的吻她的唇。食髓知味,他吻了一次又一次,永遠都不覺得的膩。


    七情佛將緣滅扣在缽盂中後,就原地打坐,這一次消耗太大,動用了禁忌之術,反噬很重。他降臨在啟清身上的神魂被撕扯著差點碎成數片。要不是六欲給他的神魂加了蹭防禦,隻怕他的神魂此刻已經被撕成了數片。


    缽盂裏麵兩個人如何卿卿我我,他當然不知道,幸好是不知道,否則他定要氣的半死。


    隻顧著恢複修為的七情佛沒有注意到,他的缽盂上透出了一點點金色光芒。這些光芒越來越多,缽盂很快就變成了一個被萬道金光穿透的破碗。最後嘭的一聲,不堪重負的缽盂爆炸了,化成無數個碎片散落一地。


    爆炸的威力將打坐中的七情佛掀翻出去十餘丈,撞在一塊石頭上,腦袋上頓時氣了一個大紫包,乍一看他就像一個長著兩個頭的怪物。


    缽盂本是七情佛的本命法寶,本命法寶炸了,本體當然會受到衝擊。七情佛噴出一口黑血。他費力的張開眼睛,就看見金光閃閃的卷軸打開了一道漩渦之門。


    淩悠悠站在漩渦門前,迴頭看他。目光中盡是森冷的殺意。他才要抬起頭。從淩悠悠的掌心飛出一道劍光,擊中他的眉心,將他的頭顱貫了個對穿。


    七情佛大睜雙眼,死不瞑目,當然死的是啟清的肉身。不過七情佛的神魂受到了重創,元神直接被撕掉了一塊。


    七情佛隻來得及罵了句“賤人”,就失去了意識。他的第一次曆劫失敗,魂魄飛出宿體,奔赴黃泉之路。不入輪迴的七情佛需要經曆輪迴才有機會證道。隻是這一次他起了殺念,動了貪心,用了禁術,若沒有外力加持,他很難再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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