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聽完我的話,整張臉瞬間就像是打了一層霜一樣,冒著寒氣讓我的心像是被吳順跟針紮過一樣,我似乎感覺到我的身子搖搖晃晃的,但是我的雙腳卻在地上紮了根,死死的盯著他,不肯有一絲一毫的怯懦和退讓。


    車裏的氣壓因為我們兩個人的對持而驟然降低。


    “夫人!你別鬧了!這一切都是葉氏自己的選擇!”這時候柳兮柔柔弱弱的開口,聲音如糯米一樣軟膩,從前麵轉過頭說:“人鬼殊途,人固有一死,葉氏她自知沒有多少日子好活,所以用她的死,完成她的遺願,這是有價值的!”


    她說著看看葉黑乎乎的臉色,然後衝我說:“何況主人已經曆經千年人世滄桑,若頻頻對一個人產生什麽情分,這千百年要被多少生離死別傷害?”


    我心頭又是一陣,衝她大吼:“對!我了解!我也是人!”這就是我害怕的,這就是我心裏擔心的!


    腦海裏閃過葉跟奶奶坐在一起,想起葉答應奶奶的做葉子傑。


    我以為……從此以後葉就是葉子傑了!真正的葉子傑!


    有親人,有血肉的葉子傑!


    但是沒想到,她從來都不是人,隻是鬼而已!


    一直是一隻鬼,不會跟人有感情的鬼。


    “開車!”不知道過了多久,葉跟我的對持沒有結果的時候,就在我想要扭頭就跑的時候,葉突然開口,聲音低低沉沉的,沒有一絲絲感情在裏麵。


    他先開口了!是服輸的意思嗎?


    我跟她的對持中,一直都是我服輸服軟。


    今天他主動開口就等於向我認輸了。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就會很開心的撲過去,覺得甜甜蜜蜜的,葉是對我好的!


    但是今天我卻莫名的難過。


    我搖了搖頭,心頭有無數的大道理想要跟他講一講,但是到最後卻都堵在喉間不知道如何說。


    眼見前麵有個路口,不知道為什麽車子突然減慢了速度,我趁著這個機會,迅速的伸手去開車門,車門拉開一個小縫的時候我的身體就已經要朝著下麵栽過去。


    跳車嘛!車速不大應該沒什麽事兒!


    就算有事兒又如何?


    我現在隻覺得周圍的氣壓低得我難受!


    我快不能唿吸了!


    我沒有辦法再跟葉處在一個空間裏。


    但是我的身子都沒能出去一點點,身後就有一股很大的力道把我拽了迴去。


    我的腦袋撞在葉的胸膛,隻覺得像是撞在木頭上一樣。


    “你放開!我是人你是鬼!人鬼之間沒有感情的!你管我做什麽?”我衝著葉大吼。


    “坐好。”葉冷眼看著我的歇斯底裏,聲音又沉了幾分,應該是見我不肯聽話,所以發怒了,但是現在他說的每句話都像是冰刃化的一把刀,割在我的心上。


    “難道你真的不管她了嗎?”我吼完之後實在沒有力氣,嗓子都啞了,再開口顯得有些有氣無力。我覺得我的眼睛好熱,滾燙的液體在我眼眶裏儲蓄著,最後受不了壓力流了出來。


    我心頭疼的難受,雙手按在胸口才能讓自己的心跳不要那麽劇烈,才能讓我自己不要那麽的激動。


    我明白的!


    我擔心的不是奶奶自己,我擔心的是葉真的不會對人產生感情,如果不會,那麽我……


    是不是也不會?


    是不是她從來惦念的都是十世前的那個我,他的昭儀!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昭儀是什麽樣子,盡管是我的前世,但是我還是發瘋的嫉妒!


    “葉!”我流著淚也顧不得擦,雙手伸出來抓住他的胳膊問:“她……難道不是你的親人嗎?相處久了會有感情的……葉子傑……難道你從來都沒有想過做葉子傑?”


    不久前我還在幻想,何婉有了羅映輝,何爸爸和何媽媽想要給我安排人選相親,但是我有了葉,葉有了陰沉木,有了葉子傑的身份,可以以人的身份出現在我身邊,出現在我親人的身邊。


    從今以後我們可以做一對普通的戀人,有了人的身份也可以結婚。


    結婚以後的生活會如何如何的美好?


    但是今天葉卻用事實告訴我,他不在乎葉子傑的身份,不在乎責怪親人奶奶。


    我不知道為什麽,渾身上下都冒著冷汗。


    他是不是也不在乎我?


    但是葉沒有迴答我。


    我的眼淚流的更兇,人有心,鬼無情,今天終於領教了!


    他曆經千年,今後還不知道要做多少年的鬼,所以他隻會享受人間的繁華,享受人類的愛慕,但是不會對人產生感情!


    我不想再看他,想著轉個身背對著他,但是我剛一動,葉就伸手,一把抓在我的肩膀上。


    怎麽?怕我跳車?


    他的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然後我的身子外麵像是裹了一層石膏一樣,從頭到腳都不能動了。


    葉看看我,黑眸裏麵一片陰冷,然後他閉著眼睛不再吭聲。


    我盯著他,其實還想要大吼的,但是我的喉嚨也動不了,嘴巴也動不了,甚至連舌頭都沒有辦法動一動。


    車子不知道走了多遠再次停下,司機小哥先下車去,為葉來開車門,葉緩緩下車,然後小哥又把車門給關上了。


    就在這個當空,我看到了外麵的景物。


    那外麵是醫院?


    葉他又……迴來了?


    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相信。


    前麵的柳兮笑了:“夫人,你怎麽這副表情啊?主任為了你要改變計劃了!”


    我的眼珠子朝著柳兮看了看,充滿了疑惑不解,但是我不能動,不能說。


    柳兮繼續說:“這個計劃是葉氏自己提出來的,想用自己的死讓餘青背負殺人奪財的罪名,然後餘青肯定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拉個墊背的,到時候楊國秀也不能好過,然後主任就幫著葉氏守護詔獄,知道找到新的守護者。”


    她說完嘖嘖兩聲:“可是您剛剛這一頓鬧,就讓他改變了計劃。”她的頭從前麵伸過來笑著說:“主人對夫人真是不一樣呢!不愧是十世深情呢!”


    前半部分讓我聽了高興,後半部分讓我聽了心酸。


    說到底還是為了過去的我!


    我不能說話,就隻能靜靜的聽柳兮說,她一邊感慨葉對我好,一邊感慨計劃又變動又要重新部署。


    至於計劃是什麽她卻隻字未提。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都有些累了,車門才再次被拉開,葉坐進來,麵容上有些疲憊,銳利的目光瞥了我一眼,然後說:“開車!”


    車子緩緩的開啟,柳兮又轉過身說:“主人,夫人被定著,一定很累,不如……”


    “定著!”葉的語氣冷冰冰的,像是一個鑽在冰裏的錐子一樣。


    但是我的心卻沒有那麽難受了。


    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心痛轉為心酸,心酸轉為甜蜜……


    有這麽一隻鬼,冷冰冰的,去能讓我痛苦,讓我歡喜,讓我不知所措,讓我心花怒放,為我受傷,為我勞累,為我改變計劃……


    我想笑,可是我嘴角都動不了!


    如果此時此刻我沒有被定住的話,我一定撲入他的懷裏訴衷腸,倒真心。


    但是我什麽都做不了。


    他說定著,是在生我氣吧?氣我大吼大叫?氣我不相信他對我的真心?


    也真是奇怪,大聰明他們屢次在我麵前說他的不好我都不信,而今天隻是因為老奶奶的一件事兒,我怎麽就不相信他了呢?我怎麽就變得不像我自己了呢?


    可能是因為,性質不一樣吧!


    我是在害怕吧!


    我害怕他會離開我!


    我害怕他會不要我!


    我害怕他舍棄奶奶一樣舍棄我!


    我害怕……他不愛我!


    因為閉眼的時間太長,胡思亂想著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當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我看到我迴到了我跟何婉一起生活的地方。


    我看到何婉從自己的房間裏跑出來,我想上去跟她說話,但是她跑的太急了,一下子就把我給撞到了,而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像是沒有受到任何感染的衝對麵我的房間猛拍了幾下:“依依!依依你怎麽了?你那裏不舒服?”


    然後我的房門開了,一個女人出現在門口,穿著短褲,穿著背心,短短的頭發但是我卻看不清她的臉,她哭著抱住何婉說:“有鬼啊!小婉!有鬼!”


    “說什麽呢?哪裏有鬼?你才是鬼!”何婉打了她一下不滿的說:“大半夜的你化成這個鬼樣子還又哭又叫,還讓不讓人睡了?”


    那個女人全身顫抖著,似乎努力讓自己鎮定,然後縮在懷裏指著我的房間說:“真的有鬼!”


    何婉湊到我的房間看了看,什麽都沒有,迴頭笑:“我看是你心裏有鬼!白天做了虧心事晚上愧疚是不是?”


    那個女人搖頭,何婉卻走到客廳給那個女人倒了一杯紅酒說:“呐呐,喝杯紅酒緩緩神早點睡吧!我明天還上班呢!”這是我的酒杯!我的紅酒!何婉怎麽把我的酒杯給了別人?


    那個女人把一杯酒猛灌下去,所在何婉的懷裏哭著說:“我不迴我房間睡覺了,我看到那鬼已經從半空中落下來坐在我床邊了!我好害怕!”


    何婉翻翻白眼說:“好了好了!趙依你別給我演戲了!別趁機睡我的床!我才不信你的鬼話!”


    我緩緩的站起身子,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裏一片荒蕪。


    怎麽迴事,為什麽我在這裏,何婉身邊卻又另外一個趙依?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究竟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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