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眼前安靜站立著的狐耳巫女,溫蒂長長地出了口氣,滿是倦容的眉頭挑了挑,看向明羽問道:“這樣就行了嗎?”


    可哪怕明羽還沒有迴答,溫蒂也心底知道答案為何。


    “當然不是,現在隻是一個練習罷了。”


    果然,明羽的迴答沒有出乎她的預料。


    即便是她,也清楚麵前的這具身體和緋玉丸的差別有多大。不單單是那對神似兔耳朵的狐耳,身高、麵容、三圍曲線等等都還有著不小的差距。


    如果真讓緋玉丸使用這具身體的話,絕對是會出大問題的。


    更何況,這具身體還是根據明羽某個熟人的樣貌打造的,他心裏肯定也是會膈應的。


    “先休息一下吧,這種事情可以慢慢來,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將用水打濕的毛巾遞給了少女,明羽微笑著說道,“放心用吧,這是全新的。”


    “我沒有那麽嬌氣的……”看了眼明羽那溫和的笑臉,溫蒂有些不滿地低聲嘟囔著,但還是接過濕毛巾在臉龐和脖子上擦了擦,嘴角已是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哪怕她本身並沒有潔癖,也察覺不出毛巾全新與否的微妙差別,可這種被人關心在乎的感覺卻令少女的心底禁不住地暖乎乎起來。


    感受著皮膚與濕毛巾接觸時的涼爽,溫蒂的表情漸漸放鬆了下來,柔和的微笑在臉上綻放。


    即便律者的身體並不如何出汗,但這種潔淨清涼的感覺也是頗為令人愉快的。


    “那這具身體怎麽辦?”目光掃過了明羽綁著繃帶的左手,溫蒂望著雙眸緊閉的狐耳巫女問道。


    巫女有著與緋玉丸相同的桃色秀發,但麵容卻要柔和恬靜許多,身材曲線也更具成熟韻味,從中可以窺見緋玉丸完全長開後的模樣。


    看著巫女胸前那渾圓的飽滿,溫蒂不禁低下了頭,小嘴忍不住地一癟。即便她自詡身材在同齡人中已是不錯,可相比於眼前的狐耳巫女來,十五歲的少女仍是隻能自歎不如。


    而這樣一具美麗的軀體,便是她六個小時的成果。當然,那身紅白色的巫女服就是明羽強加的條件了,嚷嚷著什麽人設啊、傳統啊之類的東西。


    雖然無法理解明羽的惡趣味,但溫蒂也不得不承認,這具由巫女服包裹著的軀殼確實有著一股別樣的美感。


    哪怕隻是雙眸緊閉,如人偶般毫無生氣地站立著,那種肅穆和安寧卻仍為其添了一絲神聖不可侵犯的崇高感。


    “毀了吧。”隻是簡單掃了一眼,明羽就毫不遲疑地做出了決定。這具與八重櫻完全一樣的身軀肯定是不能給緋玉丸使用的,且出於對八重櫻的尊重,他也不會容許其他人褻瀆這具軀體的。


    要知道,即便是他自己,在溫蒂製造這具身軀時也是迴避的。


    除了壓製自己內心深處對於溫蒂的渴望外,這也是對於贈予他血液的八重櫻的敬重。


    “記住,用靜謐寶石的力量。”想了想後,明羽補充道,“你得在這段時間裏盡可能地熟悉死之律者的力量,往後我們很有可能會與這樣的敵人交手。”


    在原本的時間線裏,奧托就是使用了靜謐寶石來喚醒西琳的意識的。哪怕未來可能會發生變化,明羽也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好。”簡單地點了下頭,溫蒂手掌一揮,一團黑霧瞬間便將狐耳巫女腐蝕殆盡,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精心製造了六個小時的軀殼,毀滅起來卻隻需要短短數秒。


    望著那具身軀原本所在的位置,溫蒂一時也不禁有些恍惚。


    “暫時先把靜謐寶石取出來吧,千萬不要與它融合過深。”打斷了少女的發呆,明羽嚴肅地說道。


    也正是因為溫蒂隻與靜謐寶石有著初步的融合,這才導致工作進度有些不如人意。


    但縱然如此,明羽也還是要求溫蒂不能與靜謐寶石融合過深。


    溫蒂與這枚寶石融合得越深,取出寶石時對她的傷害就越深。所以哪怕製造軀體的速度更慢一些,明羽也不願意眼前的少女因此而受傷。


    “啊……嗯。”才迴過神似地應了聲,溫蒂手掌一張,一枚水滴狀的幽藍色寶石緩緩自少女白嫩的掌心中浮現而出。


    看著自己手心中慢慢浮現的靜謐寶石,察覺到了那股仿佛自靈魂深處泛起的不舍和渴望,溫蒂也隱隱能夠體悟到明羽的感受了。


    但她畢竟還是一位意誌堅韌的戰士,而且本身也隻是正常的人類,對於其他律者的權能並沒有明羽那般近乎本能的渴求,所以這股衝動對她來說不算是什麽不可抵禦的東西。


    “你在看我的時候,也像我現在這樣嗎?”目光還落在靜謐寶石上,溫蒂忽地開口問道。


    “啊?”視線在靜謐寶石和少女臉上徘徊了幾次,明羽才意識到了溫蒂想要表達的意思,眸光頓時複雜了許多,嘴角露出一抹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表情來,“不!與靜謐寶石相比,你要…要…誘人得多……”


    抿了抿嘴唇,明羽斟酌措辭似地猶豫了數秒,才接著補充道:“非要比較起來的話,靜謐寶石隻是一杯寡淡的白水,而你……就像是已經喝了一口的奶茶。”


    聽到明羽那奇怪的比喻,溫蒂也不禁撲哧一笑,清純的臉龐上綻放出春日百花似的明豔笑容來:“為什麽得是喝過的奶茶?”


    看著少女臉上那分外美麗的笑容,明羽嘴角也不由輕輕勾起。


    沒有開口,明羽隻是手指一動,一道清風便自他的指尖生出,盤旋著衝向了溫蒂,為對方帶去一絲涼爽的同時也調皮地撩起少女鬢角的發絲來。


    “這就是你……覺得…我…我很誘人的原因嗎?”將靜謐寶石裝迴了盒子內,溫蒂臉上卻並沒有對明羽用出了風之律者的能力而吃驚,反而還笑著調侃了起來,隻是說出口的話語還有幾分磕磕絆絆。


    如果這個“誘人”是另外一種層麵上的意思,少女或許還會為自己的魅力而感到自豪。可她心底清楚,明羽話語中的“誘人”卻是沒有夾雜絲毫的情欲,隻是因為她風之律者的身份而已,這讓經曆過很多場麵的她都難免有些莫名來。


    看了眼少女眼底藏著的幾縷不自然,明羽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容:“和這個世界的所有人不同,我的存在就是一枚真理的種子,所以我會本能地渴求那些接近真理的東西。”


    聽出了明羽話語中的嚴肅,溫蒂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歎著氣道:“是那天晚上的‘祝福’嗎?”


    在明羽與幽蘭黛爾戰鬥的時候,溫蒂就已經察覺到幾分不對勁了。侵蝕之鍵縱然可以把他們的崩壞能連接起來,甚至連權能都可以透過這種方式互相連通,可風之律者的權能在明羽身上的適應性卻有些太高了,簡直就像是……明羽本身就是風之律者一樣!


    而且,之後明羽將格拉墨還給她時,對方相對於長矛那近乎完全的支配權也印證了這一點。


    放開限製去想象的話,明羽唯一與風之律者的權能有直接接觸的時間,也就隻有那一晚了。


    “這不是你的錯,我本身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哪怕沒有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也遲早會麵臨這種局麵的。”察覺到了溫蒂的自責,明羽認真的解釋道,“而且,我現在會這樣主要是在和幽蘭黛爾的戰鬥裏使用了太多的力量,與你並沒有多少關係的。”


    正如幼苗的生長需要充足的養分一樣,作為一位尚在孕育中的神明,明羽的身體也會本能地渴求律者權能這一類規則性的、可以填補自身的東西。


    從他成為冰之律者,喚醒了潛藏於體內的本源力量的那一刻起,他的身體就已經開始渴求加速自身成長的養料了。


    但在剛開始的時候,完整的冰之律者權能滿足了那份饑渴,明羽自身的情感也很好地壓抑了這種源自本能的欲望,讓他一時沒能意識到這一點。


    可隨著他一次又一次地動用那份本屬於神明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邁入禁忌的領域,這種本能欲望也漸漸蘇醒了過來。


    與幽蘭黛爾的戰鬥也給他提了個醒,告訴他不要隨意地踐踏神明的領域。


    想要染指神明的力量,就得先拋棄人類的身份!


    作為一位神明,哪怕明羽當時並沒有明確的意識,可在接觸風之律者的核心時,他的身體已經本能地記下了風之律者的權能。


    當明羽動用力量為溫蒂補全律者核心的時候,他神明的本能已經偷偷地將風之律者的權能刻印了下來,就如理之律者的理解和再構築一般。


    隻不過,理之律者理解和構築的是事物的組成,而明羽複刻的卻是最基本的規則。


    也正是因為明羽的身體已經記住了風之律者的權能,所以溫蒂體內的核心才對他有著非同一般的吸引力。在他神明位階的判定裏,那枚核心已是被認定為了屬於他的食物。


    若是給明羽足夠的時間,他的體內是能夠孕育出完整的風之律者權能的。但可惜的是,神明的驕傲和自私卻在催促著他用更為直接、更加快速的方式補全自身。


    作為人類,明羽是將溫蒂視作平等相處的夥伴的。但作為神明,祂的眼裏卻隻有食物。


    “好了,不要想那麽多了,先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會兒吧。”微笑著說道,明羽揭開了罩在石桌上的蓋子,食物的香氣瞬間在涼亭內彌散了開來。


    “這是……”精致小巧的鼻子可愛地動了動,看著石桌上極具神州風格的菜品,溫蒂已然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驚喜來。


    “紅燒肉,魚香白菜,蘿卜排骨湯,苦瓜釀肉。”手指依次指了指桌上的四道菜品,明羽嘴角勾起淡淡的得意來,“三菜一湯,都是家常的樣式。雖然簡單了些,但味道應該是不錯的。”


    “你做的?”輕聲問道,少女的眸子在薄暮中閃著明亮的期待光芒。


    “嗯。”簡單地應了聲,明羽先為溫蒂盛了一碗湯,滿滿的都是些骨頭少的瘦肉,“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就試著做了一下。看看合不合口味?”


    沒有推辭,溫蒂大大方方地接過了明羽遞來的瓷碗,小小地吸了口油光透亮的排骨湯。


    濃鬱的鹹鮮在味蕾上綻放開來,恰到好處的油腥混雜著肉香彌散在口腔之中,讓少女的眼眸頓時一亮,嘴角也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很好吃哦。”連眼眸都透著不加掩飾的笑意,溫蒂臉上的笑容如七月的陽光一般明媚。


    “嗯,那就好。”提著的心放了下去,明羽這才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能看到這樣的笑容,也算是不枉他近乎一整個下午的練習了。


    雖然奧托不是沒有為他們配備廚師,但明羽還是習慣於自己動手。而且,他也需要這些平凡的小事來令自己從那種渴望中掙脫出來。


    他得讓這具身體明白,他明羽隻是一個凡人,而不是什麽滿腦子想著把別人吃掉的神明。


    正想再次品嚐下最終成品的味道,可還不等明羽把碗遞到嘴邊,一隻湯勺卻搶先伸了過來,在留下兩塊肉的同時也搶走了他碗中的一塊白蘿卜。


    抬起頭來,明羽直直地迎上了少女那對含笑的剪水秋眸。


    “我隻是想試試蘿卜的味道怎樣而已。”迎著明羽那雙平靜而幽深的黑色眸子,溫蒂不久便理虧似地慌張了起來,以強調的語氣補充道,“在食堂裏,同一個小隊的女武神們都是這樣做的!”


    看著少女臉上那故作的倔強,明羽隻覺得心髒不受控製地快速跳動了起來。


    目光掃過女孩那泛著淡淡油光的鮮豔紅唇,明羽忍不住地迴憶起了與對方相吻時的熱烈,心中忽地冒出一股無比強烈地想要吻上去的衝動。


    明羽知道,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溫蒂是一定不會拒絕他的,迎接他的必會是比以往更加火熱的迴應。


    可麵對著這樣一位可愛的少女,明羽隻能是竭力保持平靜地垂下了眸子,長長地歎了口氣,道:“下不為例。”


    “哦~”尾音被拉長,溫蒂也明白自己做了越界的事情,情緒明顯地低落了下去。


    察覺到了少女情緒的變化,明羽卻沒敢開口安慰,隻是低頭喝著湯。


    白蘿卜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淡爽口,可那兩塊肉……倒是比下午的試驗品香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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