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聖裁!”


    看到灰蛇手中那柄火焰纏身的大劍,明羽臉色微微一變,不由驚唿出聲來。


    “這樣看來,齊格飛是出事了啊。”


    瞥了眼明羽,奧托的神色依舊如常,隻是碧綠色的瞳眸驟然深邃了許多。


    雖然他並不清楚北美洲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作為卡斯蘭娜家傳武器的天火聖裁,齊格飛是不可能將其拱手讓給世界蛇的。


    而且,根據他所獲得的情報,齊格飛在離開天命後明明是去了逆熵才對,與世界蛇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關係。


    思來想去,齊格飛唯一可能出事的時間,就是情況難明的第四次崩壞了。唯有在那個崩壞能波動頻繁而混亂的時期,才能掩蓋住天火聖裁被激發的動靜。


    且若他所料不錯的話,明羽這位冰之律者恐怕對此事也並非是一無所知。


    “雖然天火聖裁有著神之鍵中最為強大的破壞力,但是……”輕聲說著,奧托的嘴角緩緩勾了起來,“明羽先生,相信你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


    在天命數千年的曆史中,也隻有卡斯蘭娜家族才能發揮天火聖裁的全力,奧托不認為眼前的灰蛇能和卡斯蘭娜那個怪物家族相比。


    更何況,明羽可是冰之律者,手中握著的還是與天火聖裁相對的寒獄冰天。二者疊加之下,他不認為自己這邊有任何會輸的理由。


    “哈哈~”但麵對主教的期待,明羽隻是默默退了半步,將奧托推到了最前方,“主教大人,我去把那個打黑槍的女人抓迴來,這個灰蛇就交給你了!”


    冤有頭債有主,和他結怨的一直都是渡鴉,明羽沒必要在這裏和灰蛇過不去。


    “你不會連這都搞不定吧!?”


    同樣後退了半步,奧托對著明羽低聲喝道,臉上的笑容隱隱有些掛不住了。


    “這種事情不應該是你上的嗎?”


    聳了聳肩膀,明羽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來。


    他都已經幫奧托擋下第三神之鍵了,這第七神之鍵難道不應該由主教大人自己扛下來嗎?


    “……”看著明羽臉上那不靠譜的表情,奧托的從容頓時崩解,“我這具身體不適合戰鬥。”


    他這具身體本就不是為了戰鬥而開發的,隻是在模仿和偽裝上有著極為出色的性能而已。雖然虛空萬藏的威力不能說弱,但和灰蛇手中那柄攻擊力點滿了的天火聖裁肯定是沒法比的。


    他真正的倚仗,是明羽這位冰之律者和對方手中的寒獄冰天!可現在……


    “呃……”看著主教臉上那難得的一絲慌張,明羽也無法淡定了,“我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戰鬥。”


    那斬斷雷電的一劍看似簡單,但已經耗費了他大部分的力量,如今的他根本無力再和一柄神之鍵抗爭。


    更何況,天火聖裁的破壞力還是有目共睹的最強。


    以上次奧托和溫蒂戰鬥時所表現得戰力來看,他還指望著主教大人能威武一次,把盜用天火的灰蛇給吊打一通呢。


    雙目對視,詭異的尷尬和沉默在兩人之間開始蔓延,一瞬間奧托和明羽心底都產生了一股掐死對方的衝動。


    “我來爭取時間,你自求多福吧!”


    冷著臉甩下一句話來,奧托猛地踏前一步,手中的虛空萬藏迅速從擬態羽渡塵切換成了擬似猶大的姿態,空氣中崩壞能的流動瞬間滯澀了起來。


    唰~


    數道金色鎖鏈忽地延伸而出,向著灰蛇探去,卻連對方周身都無法靠近就被天火灼燒斷裂。


    見到擬態猶大的攻擊被無效化,奧托不禁咬了咬牙,碧綠色的眸中閃過一絲不甘。


    方才他就已經試過了,羽渡塵對這個灰蛇完全不起作用,猶大也隻能將對方的崩壞能削弱幾分而已。


    雖然他很想把這個不靠譜的冰之律者給扔下,但明羽身上畢竟還有很多他所在意的事情,讓奧托無法就這樣將其置之不理。


    見到了奧托的動作,明羽也沒有矯情,立刻撤到了主教大人的身後。


    本來他和奧托的關係就比較複雜,隻是參雜了仇怨的妥協,不是什麽親密無間的上下屬關係。


    但既然主教大人肯幫他阻攔灰蛇的天火聖裁,明羽也沒有任何的理由拒絕。


    目光落在灰蛇手中那柄閃耀著璀璨光芒的金紅色大劍,明羽也不由暗自心驚。即便有著奧托的阻隔,他仍然能感受到那股宛若直麵太陽般的熾熱。


    拿灰蛇手中的天火大劍與齊格飛時期相比較,明羽驚訝地發現竟是灰蛇使用的天火大劍更加恐怖。即便奧托已經削弱了其不小的威能,可剩餘的部分依舊超越了齊格飛在北美洲斬出的那一劍。


    雖然灰蛇對於神之鍵的理解不一定有齊格飛深刻,可對方卻是完全不怕死的類型。


    齊格飛還要控製著天火的力量,竭力不讓其傷到自身,但灰蛇卻隻是純粹地想要激發和引爆神之鍵的力量。


    畢竟,灰蛇是真正的不畏懼死亡!


    而且,從灰蛇那已經變得通紅的手臂中,明羽還敏銳地察覺到了魂鋼的氣息。


    毫無疑問,灰蛇的這具身體也是由魂鋼所構成的!


    用一具魂鋼身體的代價,來換取最大程度地引出天火聖裁中的力量,對於灰蛇而言無疑是一筆很劃算的交易。


    “兩位,都給我下地獄去吧!”


    哪怕身體已經融化了小半,手肘處還在不斷地往下滴落著金屬液滴,灰蛇依舊用嘶啞的聲音大喊道。


    而隨著灰蛇一劍斬落,一道十字形的金紅色劍氣猛然破空而出,無窮無盡的熾紅火焰瞬間擴散瘋湧,將世界染成一片赤紅。


    在這一刻,即便是遠在倫敦城中的人們,同樣能清晰地看到原本湛藍的天空被赤焰暈染成了一片通紅,紛紛不由停下了腳步注視著這詭異的天象。


    正在公園長椅上靜坐等待的緋玉丸也同樣抬頭凝視著這個異變,澄澈的雙眸瞬間蒙上了濃濃的憂色。曾經和天火聖裁的首位持有者交過手的她很清楚,這個異變到底是因何而起。


    希望,那個人還來得及趕到……雙手在胸前緊緊交握,少女在心底默默祈禱道。


    而近在咫尺的奧托,更是隻來得罵出一句“該死”,就被洶湧的火焰灼燒成了灰燼。一如他剛才對灰蛇做出試探性攻擊一樣,無法阻攔對方分毫。


    見到那漫天火海席卷而來,明羽猛地半跪下去將寒獄冰天刺入了大地,斬出了自己蓄勢已久的劍神,一朵如水晶般晶瑩剔透的淡藍色櫻花瞬間將他籠罩了起來。


    在這仿佛能焚盡一切的天火麵前,明羽也隻能勉強自保,根本無力展開反攻。


    同樣的,他沒有嚐試使用無塵劍附帶的空間能力逃命。他畢竟不是空之律者,無法在如此劇烈的崩壞能波動下打開空間蟲洞。


    倘若真的強行扭曲空間的話,在他抵達出口之前,恐怕就會先被那狂暴的空間給徹底撕碎。


    眨眼之間,熾紅的火海已經將纖弱的冰晶櫻花給淹沒,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向著明羽拍打而來,令他的嘴角沁出一道殷紅的血痕。


    熱!好熱!


    恐怖的熱浪透過冰晶櫻花構築的屏障向他襲來,讓明羽這位冰之律者都有種要燃燒起來的錯覺,唯有手中緊緊握住的寒獄冰天還能帶給他絲絲的涼意。


    黃豆大小的汗珠在他的身體各處冒出,卻又轉瞬蒸發,連匯聚低落的時間都沒有。


    大量的失水讓明羽的意識漸漸模糊,體內的崩壞能更是以一個恐怖的速度消耗蒸發著,連劍神凝結的櫻花都浮現出了道道裂紋。


    在這一刻,明羽終於體會到了天火聖裁為何能被成為破壞之鍵。


    五感開始逐步喪失,明羽已經失去了對於空間和時間的認知,隻是憑借一股對於生的渴望才勉強維持著自己沒有徹底倒下。


    隨著明羽的意識越來越恍惚,額頭處被劉海遮掩的四芒星神紋緩緩亮了起來。哪怕他本身不願意動用這股力量,但生命對於自身存在本能的維護卻在不斷催促著明羽邁向了那個禁忌的領域。


    咬了咬舌尖讓自己清醒了幾分,明羽竭力從身體深處壓榨出最後一滴崩壞能來,維持著劍神的防禦,壓製著四芒星神紋中傳來的那一股蠢蠢欲動的渴盼。


    他知道,某些事情一旦開始,就再也無法迴頭了。


    盡管他也不願意死在這個地方,而且還是因為這樣一個可笑的理由而死去,但明羽卻清楚自己還沒有抵達極限。


    哪怕還有最後一秒鍾,他也必須要堅持下去!


    在火焰浪潮的侵襲下,明羽僅剩的崩壞能被快速蒸幹,崩壞能的匱乏讓他的身體也變得無比虛弱,搖搖欲墜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一般。


    隨著肉體和崩壞能雙雙瀕臨極限,明羽隻覺得自己的意識開始向著某個深不見底的深淵緩慢而不可逆轉地滑落,一股難言的恐懼在他的心底逐漸滋生蔓延。


    劍神凝結的櫻花上布滿了裂紋,絲絲縷縷的火焰甚至已經通過冰晶櫻花上的縫隙侵襲了過來,越來越恐怖的熾熱將明羽牢牢包圍,額頭處已經黯淡了下去的四芒星神紋再度亮了起來。


    就在明羽以為自己即將撐不下去的時候,他那隻剩一片通紅的視野卻忽地從中央撕裂了開來,一位身形窈窕的倩影在被分開的火海中浮現而出。


    由於背光的緣故,明羽無法看清對方的麵容,隻能看到那淩風飛舞的墨青色長發,以及那一對澹青的光之羽翼。


    但即便如此,這道倩影的美麗和強大卻仍深深地銘刻進了明羽的腦海中,讓他那有些慌亂的心靈頓時安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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