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動。”


    柔聲說道,明羽一手捏著鏈身的一端,同時用嘴唇抿住另一端,將項鏈往少女脖頸戴去。


    察覺到了明羽的靠近,感受到對方那溫熱的唿吸打在自己的後頸上,緋玉丸口中不由發出一聲嚶嚀,嬌軀不住輕顫著,緋色的紅暈染上了白皙的臉龐和脖頸。


    用鼻梁挑開少女垂落的幾縷發絲,一截沒有絲毫瑕疵的修長玉頸便完整呈現在了明羽眼前。


    輕輕吸了口鼻尖縈繞的幽香,明羽右手迅速接過了用嘴唇抿住的鏈身,將兩端扣合在了一起。


    看著少女細長玉頸上環繞的那一道冰晶,明羽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來,忍不住道:“很好看呢~”


    聽到了明羽近在耳旁的誇讚,緋玉丸身軀又是一顫,本就緋紅的肌膚更是紅了幾分,仿佛天邊最燦爛的雲霞一般。


    “發生什麽事了!”


    一聲大喝忽然炸響,卻是姬子帶著一眾女武神殺到了大教堂地底。


    在趕到這裏之前,姬子的心中還是急切無比,恨不得能插上翅膀直接飛過來。


    畢竟在以前的時候,這個地方就是存放前沿技術的要地,如今更是兩位律者的關押之所,絕不容許有絲毫的閃失。


    可當她到達警報的所在地時,卻隻恨自己跑得不夠慢,以至於竟要看到這極度辣眼睛的一幕。


    在一片狼藉的通道中,明羽將緋玉丸逼至了牆邊,右手探向了少女的左肩,同時低頭吻向了女孩的右側脖頸。


    片刻之後,明羽才不慌不忙地抬起頭來看向了趕來的一眾女武神們,臉上露出禮貌而不失尷尬的笑容來,緩緩說道:“姬子老師,如果我說這個門是它自己壞掉的,你會相信嗎?”


    轟!


    將手中的大劍重重砸落在地,姬子嘴角抽搐著扯出一個笑容來,用冰冷的聲音說道:“如果我說這個門是自己壞的,你會信嗎?”


    一片沉默之中,場麵頓時極度尷尬,明羽甚至覺得有一隻烏鴉在頭頂嘎嘎飛過,留下一行省略號。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用最堅定的語氣扔下一句話來,明羽迅速摸了摸身旁少女的腦袋,旋即便無比自覺地走迴了牢房裏麵。


    論,囚徒的自我修養。


    感覺到明羽的離去,緋玉丸仍雙頰羞紅地停在了原地,手指不斷擺弄著胸前的冰晶項鏈,脖頸處還是一片癢絲絲的,仿佛還有明羽方才為她戴項鏈時所留下的溫熱唿吸一般。


    本以為有緊急狀況才匆匆趕來的一眾女武神們,在猝不及防之下吃下了這一大盆狗糧,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精彩。


    看著通道中紅著臉隻顧癡笑的粉發少女,姬子不禁扶額長歎了一聲,嘴角卻沁出絲絲冰冷的笑意來。


    這個世界,到底還能不能好了?


    自出生以來,她何曾受過這麽大的委屈!?


    那個號稱能抵禦帝王級崩壞獸攻擊的鋼化玻璃被人赤手空拳擊得粉碎,就為了強行給她喂一波狗糧!?


    此舉傷害不高,但侮辱性卻是極強!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以為明羽又被律者人格給控製了呢。


    看來,她也是時候找德莉莎商量下該如何懲治學園內的不正之風了!!!


    凝視著地麵的那些玻璃碎渣,姬子口中不由發出了“桀桀桀”的恐怖笑聲。


    …………


    砰!


    跨過沒有門的牢房,德莉莎將猶大重重砸在地麵上,在牢房的金屬地板上轟出一個大坑來。


    “學園長好!”


    見到一身修女服裝扮的學園長,明羽迅速站直立定,臉上露出乖巧的笑容來。


    “嗬嗬~”麵對明羽識時務的表現,學園長嘴角卻是沁出一絲冷笑來,“你這小日子倒是過得很不錯啊!是不是不想出去了?!”


    “哪裏哪裏……我在這過的其實一點都不好,一直都很想出去的。”


    臉上陪笑著,明羽連忙說道。


    雖然他也覺得在牢房裏呆著還不錯,但這個時候怎麽可以說實話呢?


    這叫做遵從自己內心的意誌,是一名普通學生對學園長應有的尊重!


    “那你還有臉給我把門給砸了!?”


    指著牢房空蕩蕩的一側,德莉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


    眨了眨眼睛,明羽不由支吾了起來。


    這門質量那麽差,還能怪他嗎?


    明明是關押律者的地方,還弄個這種質量的門,他有充分的理由懷疑聖芙蕾雅就是想碰瓷。


    而且他把門砸了之後都過了好幾天了,也不見誰來修一下,搞得他睡覺都非常沒有安全感。


    雖然以前那門也是透明的,可至少也還是有門的,不像現在……


    有些東西,雖然沒什麽作用,可若是沒有的話,還是挺讓人不方便的。


    他後來也提出過要換一間牢房,但姬子隻是用冰冷的眼神審視著他,絲毫沒有理會這個請求。


    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也隻能在這個沒有門的牢房裏住下來了。


    “你這家夥啊……”


    幽幽地歎了口氣,德莉莎看向明羽的眼神裏也滿是無奈。


    她在外麵為了律者的事情而忙得焦頭爛額,這家夥在牢房裏也能搞出事情來。


    得虧看守的都是自己人,沒有把這件事亂傳,否則明羽的危險評估怕是得再上幾個層次了,即便他本身沒有越獄的想法。


    “你和溫蒂的判決……已經出來了。”


    一邊說著,學園長在牢房唯一的桌子旁坐下,不緊不慢地從猶大裏拿出一套茶具,慢悠悠地開始泡起茶來。


    瞄著那套一看就價格不菲的茶具,明羽眼中不由閃過濃濃的驚奇,對德莉莎說的話都有些漫不經心了。


    他倒是不奇怪猶大的使用方法又加一了,隻是從未想過一向隻喝苦瓜汁的學園長竟然也會泡茶?


    不過,對方畢竟還是阿波卡利斯的家主,是個名副其實的名門大小姐,有這個技能似乎也不足為奇。


    順從地在學園長對麵坐了下來,明羽認真地思索了一番,才突然想起什麽來似的問道:“判決的結果怎麽樣?”


    “嗬!以那群老家夥的貪婪,你覺得還能怎麽樣!?”


    冷笑一聲,德莉莎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於天命高層的厭惡。


    看著學園長嘴角的冰冷笑意,明羽身體微微後仰,臉上同樣嚴肅了許多,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對於天命的判決,他其實並不是很在意。


    他肯接受天命的判決,隻是因為他相信學園長,不想和這個世界的人們完全對立而已。


    倘若天命的要求很過分的話,他也不介意再次叛出天命。


    如果那些家夥看他願意說話就認為他很好說話的話,明羽是不會介意讓那些所謂的高層見識下什麽叫做律者的恐怖的。


    作為一個律者,他完全有著能和整個天命進行談判的籌碼。


    端起茶杯喝了口紅茶,學園長感慨似的說道:“你,溫蒂,芽衣,一眨眼我這小小的聖芙蕾雅竟然就有了三個律者了……”


    “不,或許應該是四個才對。”


    才剛一說完,德莉莎又立刻否定道,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麵對這副模樣的學園長,明羽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默默地喝起茶來。


    再過幾年,或許就能有五個,達成現存律者全收集的史詩級成就了。


    想到那個估計已經被困在量子之海的瓦爾特,明羽忍不住如此揣測到。


    溫熱的茶液入口醇香,竟是出乎意料的美味,令明羽不由小小地驚訝了一番。


    即便是他這樣不懂茶道的人,也能品出這茶的非同一般,此前他還一直以為茶都差不多來著。


    小口喝著學園長泡出的茶,明羽的心情也慢慢沉重了起來。


    在返迴聖芙蕾雅後的第一次審訊裏,他就和德莉莎坦白了自己的身世。


    到了如今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畢竟,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秘密,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再瞞著學園長也沒多少意義。


    而且,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會出於利益之外的理由幫助自己,他也隻能想到眼前的這位德莉莎了。


    包括自己選擇成為冰之律者的原因,以及可能成為最終律者的推測,明羽都向學園長做了坦白,隻是隱瞞了另一個自己的存在和這個世界相對於他的最初意義而已。


    縱然他相信學園長的為人,可有些事情卻委實沒有交代的必要。


    適當地保持一些距離,也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之道。


    看著始終保持沉默的明羽,德莉莎不由長長地歎了口氣,頗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知道你還有不少事情瞞著我,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去計較了。”


    “學園長,我……”


    張了張嘴,明羽臉上露出幾分猶豫和為難來。


    “我知道你一直都有你的苦衷,那些事情就當作是你的秘密吧,我可從來都不是什麽小心眼的人。”衝著明羽擺了擺了手,德莉莎臉上露出一個毫不在意的笑容來,“我最後隻再問你一個問題……”


    這樣說著,德莉莎將茶杯放下,雙手交握托著下巴,一張小臉上寫滿了嚴肅,用低沉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覺得,聖芙蕾雅如何?”


    聽到這個堪稱送命題的問題,明羽臉上的表情頓時一滯。


    他並不想迴答這種問題,但看著學園長那咄咄逼人的視線,明羽就知道自己沒有第二個選擇。


    “非要說的話,其實挺天真幼稚的。”抿了口茶液,明羽斟酌著說道,“在這個連生存都無法保證的世界裏,追求這種東西就如同空中閣樓一般不切實際。”


    眼見學園長臉上的表情開始僵硬,好看的眉頭漸漸皺起,金屬質地的桌子也浮現出道道裂紋,明羽又緊接著說道:“但是,聖芙蕾雅卻是一個很美好的地方,美好到值得每一個人去守護它。”


    聖芙蕾雅建立最初的源頭,或許該追溯到第二次崩壞中從巴比倫塔中解救的那些被長期當作實驗品的少女。


    為了幫助她們掌控被強行注入的崩壞能,讓她們能過上如正常人一般的生活,才有了這樣一所學園的成立。


    再往後,聖芙蕾雅就成了一座培訓女武神的機構。但和天命的其他培訓機構不同,聖芙蕾雅是一座最接近正常學校的女武神培訓機構。


    它不僅教授女武神訓練的內容,同樣也有常規的文理學科,以讓這些注定會成為女武神的少女們能夠享受到正常的生活,教會她們珍惜自己的生命。


    和那些不顧一切倫理道德,將女武神作為工具來使用的地方相比,聖芙蕾雅訓練出的女武神固然在實力上會弱上一些。但人之所以被稱之為人,不正是因為這豐富的情感嗎?


    或許和天命傳統的做法相比,聖芙蕾雅顯得不夠效率、不夠高效,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明羽卻由衷地喜歡這裏的美好。


    如果人類必須得靠舍棄情感倫理,將自己當作機器來使用才能撐過崩壞,那明羽寧肯選擇以聖芙蕾雅的方式步入毀滅。


    “倘若有一天,學園長不得不帶著聖芙蕾雅獨立的話,我願意追隨在您的身後!”


    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明羽用無比堅定的語氣緩緩說道。


    看著眼前麵帶微笑的明羽,德莉莎從未覺得這個人如此順眼過,雙眸忍不住蒙上了一層水霧。


    “油嘴滑舌的家夥,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忘記你曾經做過的那些事。”


    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德莉莎輕笑著罵道。


    沒有說話,明羽隻是微笑著凝視眼前的學園長,眸中滿是溫柔的笑意。


    他這句話,可不僅是說說而已。


    “不過,你和溫蒂不久後就得去天命總部報到了……以s級女武神的身份。”


    將帶著點點濕痕的手帕緊緊握在手中,德莉莎咬著牙關恨恨說道。


    沉默半晌,明羽點了點頭,用並不意外的語氣說道:“我明白了。”


    作為區區一個支部,天命是不會允許極東支部擁有三位律者的,保留芽衣就已經是天命總部的底線了。連明羽在擁有月淵裝甲後,都可以說有一半的編製掛在了總部旗下。


    甚至即便是現在,芽衣是雷之律者的事情也是保密的,僅有相關涉事人員和天命高層知道。


    在天命大部分人眼中,雷之律者在極東支部是處於被關押的狀態,甚至連生死都成了一個謎。


    以芽衣的影響力,德莉莎可以將其隱瞞身份保護起來。可對於明羽和溫蒂來說,這卻是完全不可行了。


    不論是知名度還是破壞力,這兩人都不是芽衣可以相媲美的。


    事到如今,在這個世界上還不知道他們兩人是律者的都可以算是極為少見了。


    在這種情況下,天命總部幾乎是唯一可以容納兩位律者的地方了。


    更何況,溫蒂的律化完全就是奧托所一手主導的,自然不可能不準備好對策。


    現在看來,主教大人已經給出答案了。


    那就是以s級女武神的名義,成為如逆熵盟主一般為人類而戰的律者。


    看到明羽這平靜的態度,德莉莎心底的擔憂也放了下來。


    她不認為對方會沒有想到這個結果,隻是擔心明羽會對此產生抗拒。


    畢竟,連她也知道,極東支部不可能把這兩位律者留下來,否則總部和支部之間的戰力就失衡了。


    弱枝葉而強主幹,是天命一直以來的政策。


    若非她是大主教的孫女,天命甚至不會允許支部有任何一位s級女武神的存在。


    “抱歉……”


    縱然她明白其中的關節,可作為學園長的她無力庇護手下的學生卻也是事實。


    “我明白的。”


    笑著搖了搖頭,明羽毫不在意地說道。


    看著明羽嘴角那安慰性的笑容,德莉莎不由心情有些莫名。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明羽不可能會一直呆在極東支部的,這個人對於極東支部和聖芙蕾雅始終有種難言的疏離感。


    如今,她終於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卻還是無法阻止明羽的離開。


    “……算了,閑話就說到這裏吧,你能明白就好。”長歎了口氣,德莉莎用無奈的語氣說道,“那麽,我們接下來就進入正題吧。”


    迎著學園長那審視的目光,明羽心中不由好奇和納悶了起來。


    如果剛才的事情都隻能算是閑話,那什麽才是正題?


    輕輕抿了口茶,德莉莎的表情漸漸嚴肅,沉聲說道:“你和緋玉丸,進展到哪一步了?”


    噗~


    一瞬間,明羽口中的茶液就噴了出來。


    可就在他以為這已經夠不正經的時候,學園長的下一句話卻再度打破了他想象的極限。


    “你覺得,溫蒂這個孩子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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