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扇門的階梯,是由白骨鋪路,消融肉體。


    而第二扇門的階梯,卻是由記憶鋪路,消融心靈。


    聽到球藻的話,艾爾兩人和蝗蟲同時都是一怔。


    “我在幹什麽?”球藻有些迷茫的話語傳來,原本隻是試探性的走一步的它,剛剛不自覺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瞬間,記憶消失的更多了。


    “門!對了,我要到門那邊去!”球藻喃喃自語。


    球藻又向前一步。


    它前麵的階梯再次被墨綠色鋪滿。


    記憶又消失了一部分。


    球藻心中的思緒越來越少,頭腦逐漸變得像白紙一般,一片空白,隻剩下前進的欲望。


    麻木、機械之感傳來。


    艾爾不知道怎麽形容,他竟然從一隻怪物身上,感覺到了麻木。


    誰也沒想到,這第二道階梯,竟然要比第一道階梯危險這麽多。


    球藻也隻是試探性的踏入,根本沒有往前走的想法,結果那透明的階梯,竟然讓它這個想法消失,讓它一步一步,走向深淵。


    台階一級一級地被染成墨綠色,球藻踏著階梯向前,沒有絲毫的停頓。


    它的身後,踏過的階梯在半空中再次一級一級化作灰燼。


    這漫長的煎熬,球藻是無法感覺,但是在它下麵的蝗蟲,卻是感同身受。


    眼看著一個比自己還有強大的家夥,一點點失去自我,而且自己下一刻也可能變成這個樣子,這種恐懼感,逐漸包圍著蝗蟲。


    球藻走到了盡頭,站在第二扇門前麵的平台之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像是個雕塑一般,那個樣子,簡直就像是丟失了靈魂。


    讓尤金和蝗蟲都不寒而栗。


    艾爾的眼中卻閃過一絲迴憶之色,他曾經就時常被凱西吸取記憶,在這種狀態醒來。


    此刻的球藻,讓艾爾迴憶起曾經的自己。


    但是不一樣的是,凱西吸取的智商艾爾特定的一些記憶,而這階梯吸取的卻是球藻全部的記憶。


    如今的球藻,心靈幹淨的像是一張白紙,不可名狀的身軀散發著一股純潔的氣息。


    強烈的反差在幾人感覺到強烈的不適。


    “這股氣息,尤金,你還有印象麽?”艾爾忽然說道。


    尤金也是臉色沉重,“感覺...感覺和達貢的氣息很像,這種令人發狂的氣息。”


    走過階梯後,球藻散發的氣息,猛然讓兩人聯想起達貢。


    當初,達貢明顯是智慧種族,但卻沒有多少智商,連語言都沒有學會,就像是一頭野獸一般。


    這種感覺如今,他們在球藻身上再次感受到了!


    “難怪之前麵對達貢之時,感覺它像是一個發瘋的野獸,而不是像一個智慧生物。”尤金暗想。


    “這...這怎麽上去!就是上去了,不也跟死了一樣。”蝗蟲在一旁怒吼。


    “直接跳上去!”


    蝗蟲看向艾爾,“你說,我們直接跳上去可以麽。”


    “不要看我,自己想跳就跳。”艾爾直接開口說道,他轉頭看向尤金:“你有辦法上去麽?”


    尤金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有些遲疑的說道,“我能上去,但也會失去記憶。”


    艾爾白了尤金一眼:“那有什麽用,單是上去有什麽用,沒看到還有一扇門呢。”


    尤金搖搖頭:“我的身體之中,被設置下咒術,教派的人可以通過咒術控製我的身體,這是為了防止我將來不受控製,設下的咒印。”


    尤金停頓一下,繼續說道:“我可以將這種咒術交給你,你救可以控製我的身體,這樣即使我完全失去了記憶,你依舊能操控著我通過第三道門。”


    一旁偷聽的蝗蟲,頓時吃了一驚,“不是吧,還有這種方法?喂喂,你們這是在作弊。”


    艾爾橫了一眼蝗蟲,轉頭看著尤金說道:“沒用的,我們剛剛走白骨路的時候,肉體都被消融再塑,身體已經都已經發生了變化,那些下的咒術,都隨著肉體消融了。”


    蝗蟲唿了一口氣“我說我怎麽感覺身體有些不一樣了,但是這樣的話,我們要怎麽上去!想要上去的同時還保留著記憶,這根本就不可能啊!”


    尤金白了蝗蟲一眼,這個家夥老亂接什麽話茬。


    “跟誰我們呢?我們都是人類,你是麽?”


    蝗蟲肢體舞動,說道“我們當然是一夥的,剛剛我不都還和你們站一條線,要不然你以為觸手怪會那麽容易先去探路。


    要不是它先去探路,我們誰又知道這條路這麽危險。


    要上去的當然是一起上去了,沒看到上麵還有一扇門麽?別到最後,我們都死了,誰都沒有坐上去,那就搞笑了。”


    蝗蟲的話句句在理,令人信服。


    “可是這要怎麽上去?”


    望著這幾乎不可能的目標,蝗蟲有些沉默。


    艾爾、尤金、蝗蟲同時沉默。


    他們在這裏爭論再久,即使是分出勝者,但是沒有通過階梯的辦法,那就可蝗蟲說的一樣,誰都沒有坐上去,那就搞笑了。


    剛剛到平台的時候,可能大家都存著一點殺死一個競爭者,自己就多一份機會的想法,現在。誰也沒有戰鬥的心思,都在想如何解決麵前的難題。


    艾爾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他來到透明階梯旁,一根手指小心的觸碰著階梯。


    艾爾的動作同時吸引來蝗蟲和尤金的目光。


    蝗蟲問著尤金:“他在幹什麽?”


    “我怎麽知道?別說話,看下去。”


    隻見艾爾觸碰的透明階梯,一點血色出現在艾爾的指尖接觸的地方,殷紅般的血色在階梯上蔓延,蔓延出一個巴掌大的地方。


    尤金心中一驚,連忙上前拉迴艾爾“你瘋了,你竟然主動去接觸台階?能知道消失了什麽麽?”


    被尤金拉迴來的艾爾微微一笑,“我隻是想驗證一個問題,知識算不算是一種記憶。”


    “那結果呢?”


    “算!”艾爾肯定的迴答。


    有辦法了,有辦法過去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蝗蟲卻死死的盯著艾爾剛剛弄出來的那一小片、巴掌大的血色印記,腦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蝗蟲舔著臉,巨大的腦袋湊了過去。


    “你想到辦法了?”


    剛剛就是艾爾想出如何通過最後那一節白骨路,如今它想看看還能不能蹭一蹭,搭上艾爾的順風車。


    艾爾無語的看著剛剛還囂張無比的蝗蟲。


    看著蝗蟲說道:“你有辦法上去麽?”


    蝗蟲搖搖頭,憨厚道:“沒有辦法。”


    艾爾笑嗬嗬的拍了一下蝗蟲的甲殼,“兄弟,說實話,我還真的有辦法上去。


    可是,我不放心,你和尤金獨自在下麵。


    我怕他一個人搞不定你。”


    艾爾說著,手中用力,緊緊抓住蝗蟲。


    蝗蟲的笑容一僵,甲殼抖動,掙脫艾爾的手掌,遠遠跳開,訕笑道:“我好像想到辦法上去了。”


    在尤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蝗蟲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踏上了階梯。


    奇特的是,隻有它腳站立的一塊巴掌大的地方,被染成了土黃色。而階梯的其他地方,依舊是是透明的。


    蝗蟲腳尖立起,快速在樓梯上飛奔,腦海中,蝗蟲主動迴憶一些無用的記憶,將這些記憶主動輸入到階梯之中。


    巴掌大地方,並沒有吞噬他全部的記憶,並且主動摒棄一些記憶,能夠讓蝗蟲有選擇的保留下重要的記憶。


    樓梯並不是很長,眨眼之間,蝗蟲便來到第二扇門的位置。


    蝗蟲刺耳的聲音響起:“白癡,你以為你不說,我就看不出來了麽!


    主動控製記憶去搭建樓梯,有選擇的失去一部分記憶。


    這樣完全不用損失所有記憶就能上來。


    這就是你想到的辦法,對不對?


    本大爺一眼就看穿了。”


    蝗蟲來到木偶一般的球藻麵前,前肢一揮直接斬下球藻的一根觸手。


    球藻沒有任何反應,蝗蟲冷哼一聲:“廢物,自大的廢物,真的廢了。”


    剛剛球藻偷襲尤金,蝗蟲就是故意出聲,打斷球藻的偷襲。


    原本是想讓兩個人類惱羞成怒,直接對球藻觸手,它自己最後再上去偷襲勝利的一方。


    結果沒想到艾爾這麽冷靜,一直就在盯著它。


    蝗蟲仔細打量了一陣球藻,在感覺球藻真的變成一個沒有意識的廢物之後。


    此刻才看向下麵的艾爾:“我已經上來了,我就守在這裏,你別想著用剛剛的方法上來。”


    看著已經守在上麵的蝗蟲,尤金盡管非常惱火,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就像蝗蟲說的一樣。


    如果它守在那裏,兩人根本沒辦法上去。


    尤金沉聲說道:“你一直在那裏,你一樣也被困住。”


    “我在上麵,你們在下麵。我不著急。”蝗蟲的聲音輕鬆。


    尤金臉色凝重,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辦法。


    看向艾爾,發現艾爾依舊在沉思,仿佛沒看到蝗蟲上去一般。


    尤金推了一下艾爾,推醒沉思中的艾爾,急切的讓艾爾注意到上麵圍堵住他們的蝗蟲。


    艾爾望著急切的尤金,說道“急什麽?你覺得以它的智商,能上得了第三扇門?問題不是上不上的去,要上去隻是小問題,問題是最後的那一扇門,考驗的到底是什麽。”


    艾爾沉思一陣繼續說道:“你在下麵等我。”


    尤金楞了一下,眼睛盯著艾爾,“真的不需要我麽?我並不會和你爭,如果你是擔心...”


    尤金想的是王座隻有一張,意味著成為破界者的名額隻有一個,他想說的就是自己並不會和艾爾爭。


    尤金還沒說完,就被艾爾揮手打斷:“如果我擔心你,就不會把你放進來。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我擔心的是,下一扇門。


    第一扇門,代表著肉體。考驗的是我們的肉體,但那同時也重新塑造了我們的肉體,這一扇門的考驗並不難,我們都過來了。


    第二扇門,代表著心靈。考驗的是我們的記憶,消融了我們所有的記憶,我還沒想明白這一關的意義,但是強如球藻那個怪物,都變成了一個不會動的白紙。


    這一關的危險性就大大加強。


    那第三扇門,代表著什麽?肉體和心靈之後,要考驗的是什麽?這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艾爾沉思良久也沒想到答案,但是艾爾能夠肯定,那絕對是危險無比。


    既然尤金已經沒了上去的理由,那為什麽還要上去冒險呢。


    這就是艾爾的想法。


    將尤金留在原地,艾爾一步步,慢慢走向透明台階。


    “哈哈,人類,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很聰明,但是再用剛剛的那種辦法,可是上不來的。”


    此刻蝗蟲也緊張起來,它的一雙前肢,立在艾爾麵前。


    它搶在艾爾之前上來,自然是了解到這種方法弊端。


    剛剛控製記憶輸出的辦法,必須要思緒集中,將要遺忘的內容不斷發散,讓階梯腳踩的部分,可以快速形成實體。


    並且身體移動的速度還要快,不快的話,腳踩的部分又會擴散,造成更多記憶的丟失。


    隻要有一個人擋在前麵,就很容易在最後幾級台階被擋住。


    而一旦被擋住,那記憶就會瘋狂的被台階吸取,令人變成和球藻一樣的白紙。


    蝗蟲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但它心中仍是有著隱隱不安,畢竟連它上來的這個辦法都是艾爾想出來的。


    蝗蟲在上麵小心戒備著。


    下麵的艾爾在蝗蟲緊張的目光中,走到透明階梯下。


    抬頭笑著對蝗蟲說道“不用那麽緊張,我速度沒有你那麽快,一下子衝不上去。


    而且,我也根本沒打算也剛剛那個辦法上去。”


    “知道我剛剛為什麽問知識也算是記憶麽?”艾爾看向蝗蟲說道。


    “我管你算不算!”蝗蟲緊張戒備,生怕艾爾是在詐自己,下一個瞬間就衝上來。


    艾爾搖搖頭,自顧自說道:“記憶這種東西,很重要,我不想再一次體驗丟失的感覺。


    而知識,這東西,我卻很多!”


    艾爾說完,虛腦中,一隻被壓製在第三層封印內的禁忌知識瘋狂湧出。


    瞬間填充滿艾爾的大腦,瘋狂的囈語在艾爾的耳邊響起。


    混亂...狂躁...


    變換不定的麵孔、來自星空的光芒...


    禁忌的知識猶如實質一般,衝擊著艾爾的大腦,讓艾爾的大腦猶如被煮沸的開水一般,熱氣不斷的從五孔冒出。


    痛苦的艾爾,一手按在透明的階梯上。


    透明的階梯瞬間被染成妖異的紫色。


    血色代表著艾爾曾經的迴憶。


    而妖異的紫色根本不屬於艾爾的記憶,那是被灌輸的禁忌知識!


    紫色代表著來自星空的知識,那些尚無法解讀的知識。


    那些瘋狂、扭曲、能夠召喚不可名狀的邪神的悼詞!


    第三封印在通過白骨路之後,本就搖搖欲墜,隻差最後著一把力。


    而艾爾,就是推出了最後一把力。


    禁忌知識瘋狂的湧出,根本不用階梯吸取,就迫不及待的衝了出來。


    而此刻的艾爾,他的記憶根本不需要吸取,瘋狂的知識本身就在不斷的噴湧。


    試圖擠爆艾爾的大腦。


    艾爾的大腦原本像是一個鐵通,盡管不斷在脹大,但是依舊在不斷抵抗著來自瘋狂知識的擠壓。


    但是,如今卻有了透明階梯這個宣泄口,不受控的禁忌知識,瘋狂湧出,直接湧入透明的階梯之中。


    僅僅是在一瞬間,透明階梯整條變成妖異的紫色。


    變化不止如此,妖異的紫色中有著星辰般的光芒在不斷閃耀,紫色的階梯仿佛連通了一個世界,來自宇宙深處的光芒在不斷閃耀,讓人不自覺沉迷其中。


    而在幽深的星空深處,仿佛沉睡著一隻巨物。


    階梯的變化還沒有完畢。


    被禁忌知識填充滿的階梯,此刻也變得不一樣了,每一級階梯的兩邊。


    一個個圓球裝的東西緩緩從階梯中冒出。


    像是氣泡,又像是一顆微縮的星球。


    自顧自在階梯兩邊不斷旋轉。


    仿佛懸空的扶手一般,等待著艾爾的到來。


    而在蝗蟲所在的平台處,階梯的末端,兩隻不可名狀、怪異的石像驟然出現。


    扭曲的造型,無處安放的觸手,怪異石像僅僅是看著就讓人不寒而栗,腦中的理智不斷喪失。


    護衛,守衛!


    它們是階梯的守衛者。


    石像看見擋在前麵的蝗蟲,身體上石屑脫落,仿佛就要活化一般。


    “這不可能!!”蝗蟲驚唿,有些駭然的倒退兩步。


    “你的腦袋裏到底裝著什麽東西!這麽恐怖!”


    蝗蟲吞了一口唾沫,不可置信的看著還在平台上,微喘的艾爾。“你根本不應該是浮遊級,你腦子裏的東西,那不是你能夠擁有的東西!你到底是什麽怪物!”


    蝗蟲驚恐的目光再次看向石像,僅僅是一眼,就讓它有一種眼睛刺痛的感覺。


    再不敢阻攔,飛速的後退。


    艾爾喘息了一陣,腦海中,禁忌的知識慢慢平複下來。


    看向頭頂平台處那兩尊怪異的石像,石像躬身,仿佛在等待艾爾到來一般。


    艾爾一步一步,緩慢而又簡單的走向第二扇門。


    奇特的是,原本會消散的台階,卻宛如固化了一般,紫色沉積成石板,沒有消失。


    艾爾猶如王者一般,來到第二扇門旁。


    此刻,遠處的蝗蟲看著平靜的艾爾,它忽然想起尤金說的話:“這張王座,注定是屬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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