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你!」文帝氣結,猩紅著眸子正欲去拔身邊侍衛的佩劍,卻是被一記女子清冷的聲音打斷。


    「等等!」


    所有人一怔,循聲望了過來。


    竟是雲蔻。


    真正的七公主,也是此次事件的當事人之一。


    眾人都心下好奇,文帝也是止了手中動作。


    千城亦是側首看向身旁的女子,不知她意欲何為。


    如果說曾經雲蔻下藥破壞她的孕脈,她心中有恨,此刻她的心中卻滿滿隻剩難過和內疚。


    終究是她的自以為是,將事情推到了萬劫不復。


    全場一片靜謐。


    在眾人齊刷刷的目光下,雲蔻微微抿了唇,起身站起,蓮步輕移,越過文帝,越過蘇墨沉,一直走到良妃的身邊才站定。


    良妃看著她,緩緩從地上站起。


    「你說你是我娘!」雲蔻清冷地開口,一張小臉同她的聲音一樣清冷。


    那日,這個女人讓一個小太監帶信給她,說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告訴她,讓她去天牢。


    她去了,這個女人聲淚俱下地跟她說,她是她娘,是她親娘,跟她講了這些年她的經歷以及她不得已的苦衷。


    許是她從來不知道母愛是什麽,心中太過於渴望,又許是蘇墨沉如此對她,她太需要溫暖,那一刻,她竟然相信了。


    她真的相信,她是這個女人的女兒。


    她跟她說,隻要她配合,她一定會幫她得到蘇墨沉。


    誰知道,到頭來,自己不過是人家利用的一顆棋子。


    雲蔻微微苦笑,看著良妃,看著這個可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不過是做戲的女人。


    第一次覺得仇恨的力量是如此可怕。


    良妃亦是看著她笑,隻不過不是苦笑,而是冷笑,「如果我不說你是我的女兒,你又如何會甘心聽我的話?」


    所有人一怔,包括千城。


    她怔怔地看著雲蔻,心中說不出來的感覺。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此次事件是良妃和雲蔻兩人共同設計的圈套,原來,自始至終,雲蔻都有參與其中,而她還以為她隻是一個被自己傷害了的無辜者。


    人心莫測,她似乎總也學不會。


    這廂,兩個女人的對峙還在繼續。


    看著良妃眼角眉梢的那一抹得色,雲蔻輕輕地笑,「那現在你可滿意了?」


    「自是滿意得很,大仇得報,有人生不如死,我,死也瞑目。」良妃咧著嘴笑著,蒼白的臉色和嘴角刺目的殷紅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隻想到猙獰二字。


    「可是……」雲蔻頓了頓,唇邊笑容倏地一冷,「可是,雲蔻不孝,怕是要讓你這個『娘』死不瞑目了!」


    聞言,眾人一怔,良妃亦是變了臉色。


    雲蔻抿了抿唇,眉眼低垂,如蔥的手指緩緩撩起自己的衣袖。


    凝脂一般的玉臂,一抹硃砂鮮艷奪目。


    赫然是——守宮砂!


    在良妃錯愕的目光中,雲蔻將自己裸.露的手臂高高舉起,對著眾人,落寞蒼涼地笑。


    全場震驚,即使刻意壓抑,可一陣高過一陣的唏噓還是迭起。


    怎麽會?


    不是有喜了嗎?怎麽會還是完璧之身?


    千城更是愕然睜大眸子,難以置信。


    「雲蔻!」蘇墨沉輕唿,聲音沙啞低沉。


    雲蔻迴頭朝他笑笑,輕輕搖頭。


    她知道這個男人已經給她留足了麵子,也顧及了她的自尊,自始至終,都沒有說出,她為妃多時,他從未碰過她的事。


    「你騙我?」良妃臉色青灰。


    「你不是也騙了我嗎?」雲蔻彎著唇角嘲諷地笑,「說到底,我不過是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你——」良妃氣結,這也是她自從進來以後第一次表現出失控的樣子,「你和蘇墨沉不是都中了染千城下的毒嗎?」


    啊!


    毒?!


    全場唏噓,紛紛轉過目光看向那個坐在高座上、一襲鳳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千城緊緊抿起了唇,廣袖下的小手攥了又攥,隻恨不得找個地洞能鑽進去。


    雲蔻輕笑出聲,眼角眉梢卻是從未有過的苦澀。


    「是!我和他是中了毒,但是,這世上就是有一種人,即使中了毒,卻依舊能做到不受控製。」


    蘇墨沉就是。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夜發生的事。


    因為事先有跟良妃勾結,所以,當千城請她去參加生辰小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會發生什麽。


    她是雀躍的。


    跟隨他這麽多年,即使他們曾經很多次共處一室,但是,他一直對她以禮相待。


    他寵她、溺她,卻從來不碰她。


    即使千城失去孩子的那一夜,她冒雨去四王府,準備主動將自己給他,他也是借自己染了風寒怕傳給她為藉口拒絕了她。


    其實有的時候,她甚至還羨慕過童素傾,不管有沒有愛,最起碼,童素傾做過他的女人,真正的女人。


    所以,那夜去清華宮之前,一整個下午,她都在做著準備,為自己成為他真正的女人做著準備。


    她仔細地沐浴,她用百香熏過身體,她穿著他喜歡的素色,她不施一絲粉黛。


    在千城的巧計下,一切順山順水。


    她中毒了,他也中毒了。


    屋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雖然中了毒的她恍恍惚惚、混混沌沌,但是,畢竟她是練武之人,所以,意識她還是有一些的。


    她借著毒性,壯著膽子,故意跌了那個男人一個滿懷,她看到男人同樣潮紅的臉色,她知道,機會就在今夜。


    仰頭,她吻住了他。


    他沒有拒絕。


    她欣喜,可是,那一瞬,他卻是用力地推開了她。


    他說,「你不是千城!」


    隻一句,就這一句,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她的頭頂,讓她的意識又多迴了幾分。


    她不死心,他便伸手點了她的穴道。


    他跟她說,「雲蔻,我們中了毒,你不要動!」


    然後,她看到他搖搖晃晃走到桌邊,提起茶壺將裏麵的水淋在頭上;


    她看到他盤腿坐在地上大汗淋漓地用內力控製著毒性;


    她還看到他滿屋子找解藥,她聽到他說,既然三個人喝的一樣的酒,隻有他們兩個人中毒,說明千城是服用過解藥的;


    看著他的身影,她越來越悲涼,她越來越絕望。


    都這種情況下了,這個男人還能冷靜如斯,太可怕了。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蘇墨沉,你還能更狠心一點嗎?


    因為被點了穴,她不能動、不能說話,她就嗚咽著,他以為她難受,不得不解開了她的穴道。


    她抓起他的手臂,重重地咬了上去。


    不是因為身體難受,而是因為心,因為她的心,涼到了極致。


    她死死咬著他的手臂不放,用盡了全力,就像曾經她用盡了全力去愛他一樣。


    他沒有動,就任由她咬著,直到他的手臂鮮血淋漓,直到她的牙齒酸痛無力,她才放開了他。


    她果斷地拔下自己頭上的髮簪,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她不過是不想被這個男人看輕。


    他嚇住了,他以為她要自殺,連忙抱起她準備出去尋太醫。


    她說,「如果你想讓我最後一點自尊都失去,你就帶我去找太醫。」


    他便停了下來,他給她包紮著傷口。


    相對無語,兩人坐了一夜。


    ..............


    哈哈,沉的手臂是雲蔻咬的,今天的更新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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