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揚了揚手中信箋,臉色陰沉的可怖,「染千城暗地裏聽說老四和禦香坊似有瓜葛,所以為了你,混進禦香坊,去查探這件事的虛實?」


    什麽?


    全場震驚,人人錯愕。


    蘇墨沉心口一撞,恍惚間隻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駭然睜大眸子,難以相信。


    千城更是腦子一懵,嚇得不輕。


    懷疑蘇墨沉和禦香坊有瓜葛,為了蘇墨風,混進禦香坊,去查探這件事的虛實。


    天!


    這哪兒跟哪兒啊?


    她下意識地看向蘇墨沉,正好撞上他看過來的目光。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眼神,震驚、沉痛、受傷、自嘲、諷刺、不屑、緊緊凝著她,一瞬不瞬。


    不,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千城差點驚唿出聲。


    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她要怎樣說,她雖是染千城,卻已不是染千城。


    原來,最最有口難辯的,最最苦不堪言的,不是方才所有人說她是兇手,而是現在。


    她痛,她恨,她痛恨他為了雲蔻,對她薄情,可是,她也終究還是在意的,她受不了他的輕視和誤會。


    她看到他突然唇角一勾,冷笑惻惻。


    胸口一撞,她別過視線,一顆心也終是亂成了一瓣一瓣。


    那廂文帝的唇也是越抿越緊,半天未響,淩厲的目光在蘇墨沉和蘇墨風臉上盤旋,最後落在千城的臉上。


    「隱姓埋名三年、還不惜嫁入四王府,你為了老三,當真可謂是癡情一片。難怪這麽些年,朕給老三賜婚,老三都推脫掉;難怪每次隻要跟你有關,老三就衝動莽撞……」


    堂下壓抑的唏噓聲響起。


    蘇墨沉唇邊冷笑越來越深,廣袖中大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掌心早已殷紅滑膩一片。


    蘇墨風側首,深情地看了千城一眼。


    千城黛眉深蹙,有口難言。


    文帝靜觀著眾人的反應,又問向千城,「那你可查探出什麽結果沒有?老四和禦香坊到底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


    千城閉了閉眸,隻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曾經的染千城怎會認為蘇墨沉和禦香坊有關係呢?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她的身上,隻是眼神各個不同,心思人人有異,但是迫切想知道下文的心情卻都是一樣的。


    千城一隻手緊緊掐著自己的手心,強自鎮定,緩緩睜開眼睛,她開口,「沒有!」


    眾人又是一陣唏噓,紛紛露出失望的表情。


    蘇墨沉薄唇緊抿,麵色沉靜,看不出心中意味。


    雲蔻微微鬆了一口氣,唇角不動聲色地一勾。


    「沒有?是沒有查出來?還是查了,老四和禦香坊沒有關係?」


    文帝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繼續發問。


    千城咬了咬唇,不知道該怎樣迴答。


    這個問題又將她推了上去。


    如果說沒有查出來,那說明蘇墨沉還是和禦香坊有關係的;如果說查了,他們沒有關係,那她就等於徹底承認了她為蘇墨風進入禦香坊、接近蘇墨沉的這件事。


    兩人終究是要越走越遠了麽?


    「沒有!」


    她最終還是決定打模糊眼,隨便文帝、也隨便眾人如何去想。


    她以為文帝會繼續逼問,出乎意料的,沒有,他黑眸深邃地睇了蘇墨沉一眼,又垂眸再次看向手中的信箋,半響,從信箋中抬起頭來,「知道朕平日最討厭什麽嗎?」


    眾人一怔,沒想到話題轉得那麽快。


    「朕最討厭,為了各自的利益,兄弟手足之間互相傷害,互相算計的人!」


    他驟然銳高了音量,臉色鐵青,額頭上青筋直暴,將手中的信箋大力一擲,想砸向蘇墨風的臉上,可信箋太輕,終是在空中盤旋了兩圈,落在大堂中跪著的三人麵前。


    眾人大氣不敢出,垂眸頷首,眼觀鼻鼻觀心。


    蘇墨沉眼梢輕抬,睨向那張翩然落地的白紙。


    隔得有些遠,看不清上麵黑色的字,但是,落款處,大紅的一顆愛心卻是醒目得緊,深深刺痛著他的眼睛。


    他當時竟然在想,那是用胭脂畫的,還是用血畫的?


    上方文帝又猛烈地咳嗽了起來,這次,連李公公都不敢上前。


    全場靜謐,唯有他一聲高過一聲的咳嗽聲。


    良久,他才終於慢慢止了下來,目光一一掃過堂下的眾人,那一個一個都是他兒子的眾人,眸色深邃複雜。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沒有人敢承接他的目光。


    又是過了良久,他才沉聲開口。


    「無論染千城出於什麽目的,欺君便是欺君,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而且種種證據表明,她與此次錦囊事件有重大嫌疑,所以先行關押,等候發落!在這期間,任何人不得探視!染府上下全部禁足,一同等候發落!至於雲蔻,既然已有多個證人證明,那便無罪釋放!還有,既然,染千城當初喬裝進禦香坊是為了三王爺蘇墨風,那便說明,此次錦囊失竊事件也不排除是染千城為其所為,所以,三王爺也暫時在三王府禁足,不得私自外出,直到真相大明!」


    啊!


    就這樣宣了結果?!


    全場一陣壓抑的譁然,有人震驚、有人愕然,有人冷笑,有人鬆一口氣,也有人暗自竊喜。


    雲蔻心頭一鬆,欣喜地看向蘇墨沉和蘇墨宇。


    千城跪得筆直,一動不動,臉上早已沒有了一絲表情。


    蘇墨風臉色微白,眉心擰起,「父皇!」


    文帝看也沒看他。


    他又扭頭看向蘇墨沉,蘇墨沉抿了唇,掠開視線。


    蘇墨風失神地彎了彎唇,也是,誰會幫他呢?


    其實,今日染飛將這一封信送進來,他明白染飛的用心,染飛之所以這個時候告訴他千城當初為他做的一切,還不就是希望關鍵的時候,他能出來幫千城一把。


    他不是沒有想過現在這樣的後果,他知道他們的父親,也作為一個帝王,最痛恨的是什麽,他也知道此信一出,蘇墨沉勢必與他再也做不了兄弟,所以,他猶豫了很久。


    但是,看到那個女人孤軍奮戰,被人如此相逼,他終究是沉不住。


    能幫,便幫;不能幫,就一起受!


    這便是他方才的心情。


    隻是,隻是這麽多年,苦了這個女子,如今她失去了記憶,卻還得來承受當初的後果。


    「千城……」


    女子一動不動,就像沒聽到一般。


    已有兩個禁衛上前,擒住她的雙臂,將她從地上拽起。


    對,拽!


    蘇墨風一見此情景,猛地從地上竄起,大力推開兩人,嘶吼出聲,「她有手有腳,讓她自己走!」


    文帝眸色一冷,示意左右,便有人上前將蘇墨風潛製住。


    蘇墨沉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目光森寒地掠過那兩個拽千城的禁衛。


    千城始終木然地站在那裏,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將染千城帶下去!」


    隨著文帝再次出言,那兩個禁衛又不得不再次上前,押住千城,隻是這次下手明顯輕了不少。


    眾人紛紛退至兩旁,將中間的過道讓得更寬敞了些。


    一襲大紅喜袍的千城在兩人的押送下,緩步走了出去,如同來時一樣,如火的袍角委地輕曳,隻是平添了幾分蒼涼落寞。


    蘇墨沉黑眸深邃,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她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任何人,兩人衣袂輕擦的瞬間,蘇墨沉清晰地看到,她竟輕輕一笑。


    那一笑,幾乎讓他不能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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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周末愉快~~


    謝謝親們的留言,這段時間有點小忙,素子沒有迴覆,但是素子都有在看哈,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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