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個大名鼎鼎、讓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黑煞門門主司空畏嗎?


    「尺寸還合適吧?」


    男人沒有抬頭,卻突然開口。


    千城一怔,這男人長了後視眼不成,怔忡了半響,才明白過來他問的尺寸還合適吧指的是什麽?


    抹胸麽?


    她的臉頓時一紅。


    果然是個變.態啊!


    剛剛她穿的時候,還在想呢,為何他買的抹胸不大不小,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肯定,肯定…….


    「昨夜我的衣服是不是你換的?」


    男人怔了怔,抬眼,邪魅一笑,「這屋裏還有第三個人嗎?」


    果然是!


    千城又羞又惱,衝到他的身邊,「難道……難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雖然她是現代人,但是這個男人,這個男人…….


    「男女授受不親?」男人低低一笑,似乎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轉過頭看著她,「不好意思,昨夜本門主還真沒將你當做一個女的看。」


    「你——」千城氣結。


    「你什麽你?」男人打斷她的話,又垂眸搗騰著自己手中的菜,笑著說道,「你自己是沒看到自己當時的樣子,滿頭的銀髮、滿臉的眼淚鼻涕、滿身的血汙,要多髒有多髒,要多醜有多醜,慘不忍睹,本門主連給你換衣服都是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然後,閉著眼睛給你換的。」


    千城唇角一僵,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實,她知道自己當時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許久沒聽到身邊的人的動靜,男人又禁不住抬起頭,就看到女子失神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木偶一般。


    「千城……」


    他抿了唇,輕輕喚她,方才他似乎有些過分了。


    女子迴過神,淡看了他一眼,默然轉身,往外走。


    「千城,我……我開玩笑的。」


    女子腳步不停,走得飛快,甚至有些慌不擇路。


    司空畏想追過去,想了想,又作罷,他知道她難受。


    在哭吧?


    ******


    將最後一道菜擺到桌上,司空畏深深唿出一口氣。


    很多年沒動手了,也不知道做的東西還能不能吃。


    擺上碗筷,正準備出門,就看到門口不知何時立著一人,一身白色的雲錦長裙,荷葉水袖,黑髮用淺色髮帶輕輕挽著,柔順的髮絲垂下來,在燭火偏逆的光影下,似狐似仙。


    他看得有些癡了,許久才喚,「千城!」


    女子微微一笑,緩緩走了進來,將懷裏抱著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


    司空畏一看,是兩壇桂花釀。


    「你要喝酒?」司空畏眉心微攏。


    「不可以嗎?」千城挑眉,拂了長裙,施施然坐了下來。


    「可你的身子還沒痊癒。」司空畏一掀袍角、坐在了她的邊上。


    「放心,死不了!」


    提起酒罈,千城嘩啦啦給自己倒了一碗,又起身給他的碗倒滿,對著他眉眼一彎,「再說,司空門主親自下廚,做了如此豐盛的菜餚,不喝點酒也說不過去,對吧?」


    一邊說,一邊自顧自地抬碗便飲。


    司空畏見狀,連忙伸手去奪,「哪有你這樣喝酒的?」


    卻終究是晚了一步,千城碗中的酒,已被她一口氣飲盡。


    許是飲得太急,許是太過辛辣,千城猛地一嗆,碗一放下,便別過臉劇烈地咳嗽起來。


    「哎~」男人輕嘆,「不能喝就不要喝!」


    邊說,邊伸手去輕拍她的背心。


    「誰說不能喝?」千城滿臉漲得通紅,迴頭白了他一眼,「我隻是喝得有點急了而已。」


    司空畏凝著她,搖搖頭,甚是無奈,「那就喝慢點,先吃菜!」


    邊說,邊執起玉筷夾了一片青菜給她的碗裏。


    千城少有的聽話,夾起那片青菜吃了,又提起酒罈往自己的碗裏倒酒。


    男人依舊是輕嘆,「千城,你又何必?」


    千城一怔,是啊,她何必?


    她何必呢?


    既然已經決定離開,便從此以後放手。


    不要再活在自己的執念裏,染千城!


    「來,我敬你一杯!首先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端起酒碗,她朝男人盈盈笑著,男人怔了怔,未動,她便自顧自地拿碗跟他的碗一碰,「那我先幹為敬!」


    說完,仰脖,又是一碗下肚。


    喝完,抬袖抹了一把嘴,見男人依舊未動,不悅地蹙起秀眉,「怎麽不喝?你知道嗎?在我們家鄉,如果敬酒不喝就是瞧不起對方,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男人也是深蹙了眉心,黑眸凝了她半響,才端起酒碗飲了,放下空碗,似不經意地問:「你的家鄉在哪裏?」


    千城一怔,她的家鄉啊,她的家鄉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


    「我的家鄉在遙遠的東方。」她想了好久才找到這個最合適的答案。


    「遙遠的東方?」男人微微眯了眯眸,眸色深沉。


    「嗯!」千城點頭,又起身將兩人的酒碗倒滿。


    「來!這第二杯酒還是我敬你,感謝你親自下廚,做了那麽多好菜!」


    千城又抬起酒碗便喝,卻是被男人伸手按住。


    「先吃些菜!」


    「不,先喝了再吃菜!」


    「必須先吃菜!」男人沉聲,聲音裏絞著一絲薄怒。


    哪有這樣喝酒的?一個男人都不能這樣空腹飲酒,何況她一個身體還未痊癒的女人?


    可是,千城卻槓上了,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偏不,我偏要喝了再吃菜!」


    男人抿緊了唇,恨不得伸手掐死她,凝了她半響,終究是無奈地輕嘆,「好吧,最後一碗!」


    千城眯眼一笑,又是仰脖一口飲盡,喝完,又鬧他,「你的,你的,你也要喝!不喝就是瞧不起我,快喝,快喝!」


    他隻得也抬碗喝掉。


    她又起身倒酒,身子已經開始輕晃。


    男人將她手中的酒罈接了下來,將她強行按在凳子上,沉聲命令道:「不能再喝了!」


    「不行!我還要敬我自己一杯,慶祝我終於走出了四王府,我終於離開了那個男人!」千城哪裏管他,嗬嗬笑著,粉麵含春,似乎酒已微醺。


    男人身子震了震,半響,才輕輕拍著她的肩,低聲誘哄,「千城,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你就要醉了。」


    「醉了好啊!醉了多好啊!」她一邊叫叫嚷嚷的,一邊去搶男人手中的酒罈。


    「夠了!」驟然一聲低吼,男人抬手一揮,隻聽「嘭」的一聲脆響,酒罈被甩出老遠砸在地上,罈子頓時四分五裂,酒水灑潑了一地,滿屋的酒香。


    千城身子一震,顯然被嚇住,酒意頃刻也醒了不少。


    她怔怔地看著地上一片狼藉的碎片,又怔怔地看向那個黑著臉盛怒的男人,眼眶慢慢慢慢泛了紅,她吸吸鼻子,垂眸,執起筷子,默然吃起了菜。


    吃了青菜,又吃魚,吃了魚,又吃肉片,每一個盤子的菜一一吃過來,始終眉眼不抬,不發一言。


    「千城!」男人眸色一痛。


    她就像沒聽到一樣,繼續木然地埋首吃著菜。


    「千城」


    司空畏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伸出手臂,將她緊緊地抱住。


    千城身子一僵,也沒有反抗,就任由他抱著,隻是高高地仰起頭,不讓眼裏的東西流出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


    一直不知過了多久,千城才緩緩推開男人。


    聳聳肩,紅著眼睛笑道:「好了,我沒事了,我們吃飯吧!」


    男人狐疑地盯著她看。


    於是,她的笑容便愈發燦爛,還抬手夾了一塊肉放到他碗裏,「快吃吧,不然,都涼了,你就白忙乎了。」


    「對了,你的菜怎麽會燒得這麽好?難不成你們黑煞門還要你這個堂堂的門主做飯不成?」


    男人怔了怔,又想起那些在各國流浪遊歷的日子,勾了勾唇,苦澀一笑,「闖蕩江湖,什麽不會。」


    雖然他戴著麵具,千城還是被他眸中的那一抹蒼涼震到。


    「你一定吃過不少苦吧?」


    雖然這個男人有時真的很討厭很討厭,可細細想來,似乎每次她活得最不好的時候,都是他陪在身邊。


    或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


    男人沉默,抬手用麵皮包了一塊烤鴨,蘸了醬遞給她。


    她也不客氣,伸手接過,「對了,你的臉是受過傷嗎?」


    ..................................................................


    更新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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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耐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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