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心正惴惴不安,就聽到蘇墨沉的聲音響起:「孩兒留下那個女人的孩子是有原因的。」


    千城一怔。


    「什麽原因?」良妃也已將她的疑問問出。


    「他並不是孩兒的子嗣!」


    「不是你的?」良妃的聲音滿透著不相信。


    「嗯,孩兒和她從未圓房,又何來孩子?」


    「那那個孩子是誰的?」


    蘇墨沉似乎在猶豫,半響才道:「是三哥的。」


    「什麽?蘇墨風的?」


    千城聽到良妃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唿,其實,震驚的又何止良妃一人?她也被震得半天迴不過神,甚至連童素傾也是低低地一聲倒抽氣,「怎麽會?」


    「母妃消息靈通,想必也聽說過那個女人和三哥的關係吧?當日品香會,孩兒莫名被那個女人纏上,當時孩兒並不以為什麽,隻當是她認錯了人,直到品香會上,三哥為她解圍,孩兒才明白過來,她可能是三哥的人,想要打入到孩兒身邊,於是,故意出口要了她。後來,那夜的宮宴,她和三哥的一曲琴劍合一,讓孩兒更加肯定了她和三哥的關係,如果不是舊識,絕不可能達到那種完美的配合和共鳴。再就是那日在宮裏,她和三哥的那場鬧劇母妃應該也聽說了吧?三哥也親口承認自己是孩子的父親。」


    「後來,不是你站出來說孩子是你的嗎?」


    「是!那是因為那種情況下,能救他們的隻有孩兒一人。」


    「救?難得有如此好的機會除掉老三,為何要救?」


    「哼~」蘇墨沉冷笑,「母妃還不了解父皇嗎?你想,他會讓三哥死嗎?怕是會讓那個女人背過所有的罪名,也要將三哥保全下來。」


    「那倒也是!」


    「所以孩兒出手了,這樣不僅讓三哥欠孩兒一個人情,孩兒還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什麽意思?」


    「孩子,三哥的孩子!母妃你想,他的孩子在孩兒手裏,還怕牽製不了他嗎?」


    「所以……」


    「所以,孩兒要留下那個女人,並且要好好保護好那個孩子!他日,必能作為威脅三哥最好的掣肘!」


    桌底下的千城早已經淚流滿麵,依舊隻是死死地咬著自己的手背,不要自己發出聲來,有淡淡的血腥流進嘴裏,手背竟是已經被她咬爛,她也不管不顧,全然不知道痛。


    因為再傷再痛,都沒有心痛來得強烈。


    原來是這樣,原來事實的真相是這樣。


    其實,那日她也猜了這個男人對她腹中孩子的父親是誰一問不問的原因,當時她想有兩個,一個就是,他知道那人是誰,一個就是,他就是那人。


    那時,她想如果是第一個,他就得替那人背黑鍋,他不會,所以,她篤定了後者。


    誰知道到頭來,隻是她一人的自以為是。


    原來,他知道那人是誰,背黑鍋的目的不過是想將她的孩子當做日後鉗製他人的工具。


    雖然,她知道,孩子不是蘇墨風的,隻是被他誤會了而已。


    但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是誰的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不是他的。


    太可怕了,這個男人!


    太可怕了!


    胃裏一陣翻湧,她想吐,卻還是死咬著手背不放,在桌子底下顫抖成一團。


    外麵的對話仍在繼續。


    良妃似乎對這個法子也甚是贊同。


    「原來是這樣,我就在想,我們沉兒歷來行事果勇堅決,不感情用事,不拖泥帶水,這次怎麽會如此對一個才認識沒幾個月的女人?原來一切都在沉兒的計劃之中!哎,這些事情,你該早些跟我講的,我也不必這樣心急火燎地趕過來!」


    「母妃教訓的是,孩兒本也打算這幾日過去看望母妃的。」


    「嗯!」良妃輕應了一聲,「既然沉兒有如此周密的計劃,那姑且讓她們母子的性命多留了幾天。」


    「謝母妃成全!」


    「隻希望日後,斬草除根的時候,沉兒不要心軟才好!」


    「請母妃放心,定是不會!母妃又不是不知道,孩兒心中早已有人。」


    「那倒是!」良妃頓了頓,「如此,那我就先走了,久留總歸不好!」


    「嗯,孩兒送送母妃!」


    「不用了,被人看到對沉兒不好!」良妃似乎走了兩步,又頓住,「對了,素傾這丫頭那日天牢犯下大錯,也都是出於對我的忠心,你也不必太和她計較,她對你的心,我都看在眼裏,絕對無二心可言!要不,就還是讓她留在王府吧,有她替我照顧你,我也放心!」


    「但憑母妃做主!」蘇墨沉聲音淡然,聽不出喜怒。


    「多謝老夫人,多謝四爺!」


    素傾的聲音卻激動到顫抖。


    「沉兒,你不會怪母妃吧?沉兒要相信,母妃受了那麽多苦,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沉兒好!」


    「孩兒明白!」


    「那個去子藥你就扔了吧,當我今日沒來!」


    「嗯!」


    千城閉了閉眸,感覺自己幾乎要昏厥過去了,心痛得無以復加,胃裏翻攪得厲害,任憑她強自忍住,卻終是沒忍住一聲抽泣破喉逸了出來。


    「誰?」


    隨著女人的一聲冷喝,兩股冷風朝桌底卷了過來。


    對,是兩股!


    連千城都感覺了出來,因為一股直直擊向她的胸口,而另一股卻是將她的身子一裹,整個將她卷了出去。


    她閉著眼睛,麻木地準備承受著身子撞向地麵的重擊,可是,沒有,預期的疼痛並沒有來,因為有人已經將她拽在手中。


    「你怎麽在這裏?」溫熱的氣息噴薄在臉上,聲音卻滲人的寒。


    千城睜開眼睛,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臉,還是那麽好看,雖然冷沉著,依舊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隻是,她第一次發現,竟是如此陌生。


    兩兩相望,彼此的眸子糾在一起。


    他的,深沉寒涼,她的,沉痛猩紅。


    「你就是那個女人?」一聲森冷的女聲響起。


    蘇墨沉才終於放開她的衣領,她腳下一軟,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自己的身子。


    她怔怔地迴過頭,眸子空洞地轉,掠過童素傾,看向說話的那個女人。


    女人戴著麵紗,看不清五官,隻看到身材保持得很好,窈窕豐滿。


    女人正眯眸死死地盯著她看,似乎在等著她的答案。


    千城隻想到兩個詞,冷佞、殺氣。


    見她不語,女人又看向蘇墨沉,沉聲問道:「是她嗎?」


    蘇墨沉就像沒聽到一樣,黑眸依舊凝在她的臉上,薄唇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半響未語,驟然厲喝一聲:「說!你為什麽在這裏?為什麽穿成這樣?本王不是命你禁足的嗎?」


    他的聲音暗啞到幾乎不是他的,白璧的額頭上青筋直冒。


    很少看到他生氣成這樣!


    千城怔怔地看著他,怎麽?不該偷聽到了他的秘密是嗎?他設計得如此周詳的計劃,她不該聽到了是嗎?


    倏爾她就笑了,輕笑,「我很慶幸,我在這裏!」


    蘇墨沉眸光微斂。


    良妃臉色愈發黑沉難看。


    她依舊是笑著,臉上淚痕斑斑,身上狼狽至極,太監帽早已掉了,滿頭的青絲未束,漫肩灑落,身上大大的太監服被剛才蘇墨沉那一拽,早已褶皺鬆垮不堪,她也顧不上,眸光潰散地移動,移到桌案上的一個小瓷瓶的上麵,定住。


    去子藥,是麽?


    下一瞬,她猛地衝過去,拿起瓷瓶就往嘴裏倒!


    蘇墨沉臉色一變,飛身而起。


    「千城……」


    已然太遲!


    空空的瓷瓶落在地上,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脆響,沒有人看到男人眼中驟起的慌痛,他重重地閉上眼睛。


    ..........................................................................................


    更新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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