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寒時眼睛受傷了,對家裏的布局也不熟悉,盛翹隻能牽著他帶他在家裏走。


    男人的手指溫涼的如同瓷器一般,握著她的手的時候,像是牽著她的手,不小心撞到了,還會第一時間護著她的頭,搞得盛翹都有點難受,覺得他是個笨蛋,明明自己眼睛受傷了,居然還違背本能先保護她。


    但是她一開口,他又隻是低眸,一副會聽她話的模樣,盛翹有點氣餒,又有點鼻酸。


    男人雙瞳上仍然蒙著一層淺灰色的霧氣,但是不再是手機裏那個隻能等她登錄遊戲,伸手觸碰屏幕才能感覺到她存在的紙片人。


    他是她的枕邊人。


    盛翹怕他碰到,想把客廳裏能清的家具都清了,但是席寒時隻是握著她的手不出聲,盛翹小聲:“那你撞到怎麽辦?”


    他握著她的手指。


    她靠得很近,席寒時能感覺到她就在自己懷裏,委屈地埋在他側頸想要掉眼淚,手指蜷縮起來,眼睫也垂著,啞聲:“翹翹可以帶我走。”


    盛翹偏頭,男人低眸想吻她,眼睫顫了半晌,盛翹自己抬頭親了親他的下巴。


    席寒時突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麽,手指已經不自覺地落在側頸,很專注地撫著她的碎發,低眸。


    溫熱的唇先是觸到了她的側臉,然後才是眉眼。


    席寒時眼睫慢慢地顫動起來,盛翹吸著鼻子靠在他肩膀上的時候,男人才嗓音低緩地開口:“我迴柏雪的時候,也很想帶翹翹迴家。”


    柏雪是盛翹養父母和席寒時父母居住的那一片區域。


    他成年前經常會因為數據不穩定而表現出數據體的殘缺症狀,成年後就開始趨於平緩。


    可是他登上閣樓的時候,還是隻能想起自己抬眸嚇到她的樣子。


    盛翹知道席寒時是在安慰她,他平時的話很少,隻有在她真的難過了的時候話才會多,就像是夢裏溫柔地答應她告白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好。


    不是因為遊戲,不是因為路杭,是因為他。


    盛翹揪著他的外套,男人的體溫有些低,家裏不適合開空調:“阿時已經帶我迴家了。”


    席寒時卻低聲:“翹翹,願不願意和我迴去看看?”


    盛翹一怔,眼睫顫動地抬眸。


    男人翡色的瞳孔蒙上了淺灰色的霧氣,深邃的墨色覆蓋著他的瞳仁,讓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緒,但是盛翹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其中碎落的瑩光,像是月光的影子,落在他的湖裏:


    “翹翹?”


    他說著仿佛是借他生病刻意提出的要求,嗓音卻溫啞,盛翹不會不知道這是他是想讓她開心一點,點了點頭,鼻子卻酸了。


    她忍不住紅著眼睛小聲道:“我不該走的........”


    男人眼睫一顫,感覺到懷裏的溫度,動作略有些滯緩地抱住她,就聽到她抽抽噎噎道:“就算,就算你那時候被他們控製了,我也不應該走的,我應該留下來,這樣遊戲一開啟我就在你身邊了,我也不會,不會眼睜睜看著你生病,看著你難過.......”


    她想起遊戲心情數值波動後自己的心理活動,還有她買禮物送給他的一幕幕。


    他根本就不是因為那些禮物才高興。


    他怎麽會因為那個囚禁他的世界裏的一草一木而高興。


    他是因為她在才高興。


    席寒時垂著潮濕的眼睫想安慰她,盛翹卻不讓他說話。


    席寒時雙眼失明,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所以感覺到他們的戒指再次合在一起,心髒就蜷縮起來,眼睫也慢慢地顫起來。


    盛翹微涼的臉頰貼著他的臉。


    男人流暢的下頜線還有挺拔的鼻梁如同瓷器般,傳來微涼的溫度。


    盛翹忽然覺得自己體會了遊戲裏的紙片人老公的心情。


    她忽然很想也永遠這樣抱著他。


    他就在她身邊,不管如何都在她的世界裏,她想怎麽樣抱著他就怎麽抱著他,不用顧忌任何規則。


    她吸著鼻子,讓自己的情緒平複起來:“我們去列支敦士堡好不好?”


    她啞著嗓子:“我們去那裏結婚,他們說國王可以修改律法,我可以,可以讓他們承認我們的婚姻關係是永遠不會結束的,我們還可以在那裏舉辦婚禮。”


    盛翹哽咽了,聲音也輕了:“阿時,我不會走的。”


    她除了告訴他她不會離開,好像什麽也做不了。


    可是她還是想把她承諾的事情,都一一實現。


    如果那三年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挽迴的話,那讓她用永遠去實現諾言好不好?


    我向你保證即使宇宙時光消亡,我也不會忘記。


    是你打開門讓我躲進了你的世界,是你低眸告訴我,我也可以不乖。


    我不會不乖。


    我也永遠不會離開。


    ........


    盛翹做了決定之後就選好了時間和出行方式,席寒時握著她的手,她也隻是反握迴去。


    男人聽著她整理東西的動靜,眼睫顫了顫,就感覺被她偷親了一下。


    男人低眸,聲音微啞:“翹翹?”


    盛翹頭也沒迴:“你等等,我在整理衣服。”


    席寒時垂眸片刻,修長的手指微微摩挲著她的手腕,等她整理完了,轉頭,手才準確地落在她腰間,低眸。


    盛翹蹭了蹭他的臉:“怎麽了?”


    席寒時眼睫微顫,沒有開口,但是盛翹卻很自然地靠在他懷裏,讓他聽自己的脈搏聲。


    她以為他是又想用這種方式見她了:“能聽到嗎?”


    席寒時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變成了和她同頻率的共振,眼睫微顫:“嗯。”


    盛翹知道遊戲不能讓席寒時恢複視力,還難過了好久,現在看席寒時眼睫微垂的樣子,又忍不住看他:“阿時生病的時候,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席寒時循著她的聲音望向她,沒有迴答。


    盛翹與他額頭相抵:“阿時?”


    席寒時垂眸,半晌才啞聲開口:“去看翹翹的畢業典禮。”


    他似乎是側眸,卻被她拉住了手:“會看到的。”


    席寒時順從地低眸。


    晚上睡覺的時候盛翹摸索著抓住男人的手指,感覺自己被抱進懷裏,還小聲:“阿時覺不覺得我們現在很像是之前在遊戲裏的時候?”


    “嗯。”


    他抓著她的手,聲音溫啞:“翹翹很乖。”


    他似乎是想到什麽,聲音輕了:“我也,不會走的。”


    盛翹翻過身看他。


    不管看很多次席寒時的五官都很優越,眼神也好看,聲音也好聽,盛翹覺得自己當時是被遊戲給pua了,才不敢直接莽,縮進他懷裏蹭了蹭他的臉。


    席寒時被她親近,也隻是縱容地扣著她的手指細細地吻。


    一片黑暗中盛翹的唿吸聲很近,很燙:“席寒時。”


    男人低眸。


    她吸著鼻子,還是問出了聲:


    “我把你當成遊戲人物的時候,你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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