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澄和天王相持之際,林洋向陸澄發動了攻擊。


    不止是她本人,她融合的黑帝舍利化成的影子同時向陸澄和搖錢樹(兩者已經難分彼此)發出了“紫府神霄雷”,幾乎類似陸澄和替身海會大神同時施展異能,雙倍輸出。


    林洋神誌不清,無法驅遣【殺破狼】和【劫財神】,純粹用澎湃的175%神力轟擊!


    她不用道具,則陸澄無法用搖錢樹的無限靈光抵消;現在陸澄又是和樹連接的狀態,也無法用音速挪移,是一個固定靶子。


    仿佛又迴到了“跨海大橋”,一個手腳笨拙的商人被獵人隨意毆打的情境。


    幸而,正因為林洋的心中認定陸澄是怪物,她也無法辨別搖錢樹和陸澄本人的區別——怪物的人形部分未必就是核心,也可能是誘敵的陷阱,她的第一波神霄紫府雷沒有直擊陸澄的本體,而是延著搖錢樹的枝條一點點謹慎地焚燒。


    但陸澄也泛起莫大的痛苦——和搖錢樹連接的他和這衍生自本人的奇異金屬植物連體連心。


    秀帥明顯感到,陸澄對天王輸出的翻天印在變弱——秀帥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有三種勝利可能:


    林洋的神霄雷直擊陸澄本人,當場將他擊斃;


    或者,逐次焚燒搖錢樹,直到吞噬陸澄;


    或者,陸澄在本體被摧毀前,連接五大壇靈脈的樹枝全斷——那麽,天王的天罡刀就可以直接把形同斷電的陸澄碎形截首了。


    陸澄同樣明白自己的生死懸於一線,一方麵自己無比強大,一方麵自己又暴露出了最大的破綻。


    他的絕大部分輸出無法離開天王,來控製林洋,那就隻剩下分出更多的搖錢樹枝,塑形為金屬長矛攻擊林洋自衛。


    ——但對於林洋這種執著的傻子,這種方法並不明智。


    倒不是陸澄沒有痛毆林洋的決心。


    無論是理智、情感、還是欲望,她都有非吃自己不可的理由。


    她的大蛇舍利對活祭的渴求、青帝舍利對白帝眷族的敵視、補完自身成為半神的潛意識,消滅怪物,維護世界秩序的決心,被秀帥的辯才整合為鋼板般的驅動力了。


    搖錢樹枝在林洋這等高桌候補暴力係的攻勢下隻有遲滯作用,反而會更加激怒這頭母龍,更加坐實了她的思想鋼印裏“眼前的東西是怪物”的信條,更加醒不過來。


    等自己被吃掉了,他的好姐姐再掉幾滴眼淚,有什麽意義呢。


    陸澄隻好把抽出的搖錢樹銅枝塑形為各種各樣的圓盾、方盾、獅麵團牌來抵擋林洋神雷,擺出一副怪物界非暴力主義者的姿態。


    “嘣!”


    “嘣!”


    雷光映得陸澄滿臉飛霞,他的樹枝之體不斷被神雷崩解,充能在減少,整個神廟的能級下降,黃帝廟重新穩定了下來,天罡刀開始推迴陸澄的翻天印。


    秀帥不再需要天王的“觸地印”加固神廟,他清空了天王這個技藝,又開始翻查《魔星盟誓》中的新殺招。


    此時,陸澄也在迅速地考慮自己持有的技藝,他是3a1b級商人,鑒寶a、交易a、借貸a都無法助他脫困了,但還有一個“話術b”——商人忽悠客戶,投下“心靈鋼印”的超凡技藝。


    那成敗在此一舉了。


    本來,陸澄無法憑借“話術b”和秀帥的“辯才a”爭奪被洗腦者。


    但這一次,他的目標對象是自己的親姐姐。


    作為世界上最後兩個陸家人,林洋對自己的在乎程度,遠超任何人,陸澄對她發動話術的效果也遠超過其他目標。


    在“跨海大橋”,林洋是害怕被自己說動,不等開口,就把自己打得不能自理。


    而這一次,林洋可沒有封住自己的嘴巴。


    ——那他就學秀帥的技巧,也使用三個關鍵詞來喚醒林洋。


    ——對於秀帥這個舊唐算命傳人,需要搜集情報,多次試探,逮準時機才能確定和抽取驅動林洋的三個關鍵詞指令。


    可對於陸澄,他已經取迴和姐姐所有的經曆記憶,三個關鍵詞,張口就來,


    “【陸洋】,記得我們在【定海衛】跑長城嗎?——【跨海大橋】的事,你還要做一遍嗎?”


    陸澄的“話術b”發動!


    秀帥的腦中一炸,翻檢《魔星盟誓》的手忽地發麻,全身猶如跌入冰窟窿——


    直到一年多前的巫王之墟考古,“陸澄”這個名字才從玉麒麟口中,傳到自己耳裏,他更不可能知道林洋的本名。


    陸澄的父親“及時雨”四海為家,英年就義,秀帥也不知道陸家何所從來。


    至於跨海大橋這段隱秘之事,秀帥是聞所未聞。


    林洋的腦海裏反而如水霧散開。


    ——“陸洋”這個名字代表著一段深藏心底的童年,有朝不保夕,東躲xz的狼狽、恐慌、心酸,也有家人同甘共苦,共濟風雨的心安。


    ——“定海衛”,是一段最平安最沒有心機的美好日子,她迴到了山明水秀的故鄉,滿以為可以永遠安寧地生活下去。直到被“智多星”送去了南洋。


    知道那些往事的人已經不剩下幾個人,確切說,隻有她的弟弟。


    “跨海大橋”,更是唯有陸澄和林洋知道的傷痛之事。


    ——這個怪物到底是誰!


    林洋的心被刺痛,她徹底清醒過來,無比清楚地凝視到了陸澄現在的狀態。


    ——她想吞吃陸澄的本能並不虛假,秀帥的辯才引動的是她的黑暗麵(對於秀帥,則是光明麵),這才能夠強烈地驅遣和支配林洋,讓她的潛意識選擇性地忘記和陸澄的緣分。


    ——而現在,林洋的光明麵(對於秀帥,則是黑暗麵)被陸澄重新喚起了。


    陸澄難道不是怪物嗎?——自然,從某個角度,這個又人又貓又樹的存在絕不是人類。


    但是,這個怪物現在是唐國五大壇的鑰匙,是唐國絕不能舍棄的戰略武器了。


    ——林洋的心中泛起了厭惡感——對智多星的厭惡感——是他們的母親,南洋的那個瘋小姐把他們塑造成了這樣的怪物,如果眼前那個位置的不是自己的弟弟,就是自己了。這都在她的那個計劃裏。


    ——她的心中又蒙上了一層陰霾——在不遠的未來,陸澄會用這樣龐然的力量做什麽呢?


    ——不過,無論如何,他是她的弟弟,基本上還算是一個人。


    她選擇信他。


    林洋維護陸澄的一麵壓倒了林洋破壞陸澄的一麵——她本人的理智也暫且穩定了下來,能持久多久未知,反正現在是夠用了。


    林洋向陸澄眨了眨眼,不屑、同情、憐憫、關切、欣喜兼有。


    “去黃帝廟外。”


    這是陸澄對林洋的新請求。他在這裏的搖錢樹軀體被林洋的神雷燒了近一半,翻天印的輸出近一步萎縮,秀帥天王的刀壓迫切到陸澄跟前三米,但他心裏卻無比輕鬆。


    林洋明白了陸澄的意思,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這座黃帝廟裏隻剩下了陸澄和秀帥兩個人,陸澄的幫手不再,秀帥卻是滿臉皺緊。


    “你輸了。”


    陸澄向秀帥宣布道。


    “你不明白你做了什麽——你是贏了我,但再也無法對抗泰西人,你走入了勞倫斯設計的陷阱。”


    秀帥咬牙切齒道。


    “我明白,他馬上會動用‘黃道神殿’了。


    但是——我能繼續贏下去。


    我會用王級神的力量,以及‘紅蓮’的《魔星盟誓》,對抗勞倫斯的‘天蠍宮’。”


    陸澄道。


    “轟隆隆,轟隆隆!”


    黃帝廟外,響起了重炮般的轟擊聲!


    戰後以來整個玄都城禁止軍隊入內,城中更沒有任何重武器的存在,用火炮轟擊舊皇城更是史無前例!


    但是現在,整座黃帝廟像是從外部挨了重炮的直擊,崩解開來!


    秀帥方才為了尋覓一錘定音,終結陸澄的殺招取消了天王的“觸地印”,如今天王的力量全部陸澄的翻天印牽製,再沒有額外的力量來防護神殿。


    ——是走出神廟的林洋,竭盡她的全部175%神力,像當初粉碎幻海的節點裝置和平女神像那樣,把黃帝廟從外部整個兒炸了開來。


    陸澄還在,還連接著半殘的搖錢樹,還有靈脈靈力供能;


    而秀帥天王的靈力裝置黃帝廟已經不複存在,連地基都掀飛了起來!


    沒有了屋頂,秀帥和陸澄都看到了玄都妖異的紅色夜空,未知的微紅色星球不知何時降臨到夜幕上,俯瞰著玄都。


    沒有了黃帝廟,“托塔天王”也沒有了無窮盡的力量之源,它停止了向陸澄的攻勢,轉而護衛秀帥本身。


    相形之下,仍然擁有半殘搖錢樹的陸澄穩穩壓過了如今的天王,他又一次向那最後一尊托塔天王拍出了一記翻天印。


    “嘣!”


    “托塔天王”替身竭盡所能地扛下這一擊,如同肩負蒼穹的巨人。


    巨人也有極限。然後,天王便像煙塵那樣散了開去。


    ——秀帥再沒有替身,那他的肉體隻與凡人無二。


    “我命休矣。”


    秀帥愣愣地望著陸澄懸於自己頭頂的幻化大掌——他仍然掌握《魔獸盟誓》,仍然有無數超凡技藝可用,但已經沒有承載這些超凡技藝之身——這隻手掌可以像拍死蒼蠅那樣拍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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