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掌櫃和汪掌櫃一者為倀,一者無法自主,兩人精神抗性已弱,受不得白色鼯鼠的凝視,當即翻下狗怪,跪倒在地,連招架的姿態都擺不出。


    ——明爭暗鬥的往事,一場空忙的徒勞席卷他們的心靈,完全看不到眼前的現實。


    林洋騎下的狗怪抗不住怙主激發欲望的骷髏幻戲,也受不得白色鼯鼠的比較之凝視——狗怪不斷閃迴護陵七怪之間的較量比試,每一次都是自己掉在車尾,隻好充當第一個看門獸。


    這無限的挫折感讓狗怪頓失戰意,也徑直趴坐在地傻愣著。


    林洋也看不到比較之獸,她也陷入了幻覺之中


    ——她看到不是她的弟弟陸澄。


    她比陸澄長了五歲,小孩時的陸澄根本追不上自己;現在她盡自己的全力保證陸澄,不再惹事生非,能像一個人類那樣太平活下去,為家族延續香火,這個決心壓倒了敵對眷族傷害他的念頭。


    她看到的是另一個景象:一個隻屬於獵人的殘酷的比較世界。


    她在怒濤裏的一艘捕鯨船上。


    ——這是初返南洋時候的少女林洋,登上的一艘捕鯨船。


    那時候她還隻是一個c級獵人,和眾多強壯老練,同時又兇殘暴虐的超凡水手為伍。


    “這一期捕獵‘白鯨’的活動開始了。在南洋的島上,我是渤泥國的王;在這裏,我是捕鯨船長。


    ——林洋,這裏沒有任何林家人可以保護你,這裏沒有文明世界的假麵具,隻有生存競爭。


    你隻有靠自己爭取在殘酷的外海活下來的資格。


    先從船上最小的清理甲板的水手開始幹起吧。”


    那個叫“吉姆·布魯克”的人道——他是米旗國人,原本大航路公司的一個普通職員,毫無背景的平民,無法和幾百年股東的林家相比。


    但這個人就是憑借超凡能力獲得了南洋大島渤泥國的王位,成為了米旗國在女皇之下,唯一真正的實土王。


    他是林洋的航海導師,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高桌獵人——‘吉姆·布魯克’。


    白鯨船上地獄般的三年,也是林洋從c級水手晉升為a級大副的三年。


    現在,“吉姆·布魯克”向她走來,這個吃下了無數白鯨肉塊的強者,哪怕是林洋“大副”,都無法撼動布魯克的“船長”地位分毫。


    ——那麽,龍眷化之後,她是否能和“吉姆·布魯克”較量?


    林洋惶惑起來——她到底在哪裏?


    還不能龍眷化!


    她手頭的存藥,隻有一次可逆迴人形的機會。還有鮑裏斯,她要對付呢!隻憑陸澄的力量,絕對消滅不了鮑裏斯的。


    林洋頸下若隱若現的龍鱗重新退去。


    “吉姆”的拳頭砸在了她的人臉上。


    林洋的半邊臉血肉猙獰,不是拳印,而是五個抓痕,把林洋的小半張臉皮撕扯下來,呈露成肌肉乃至個別的牙齒。


    ——幻象後的白鼯鼠進攻了。


    林洋反擊的拳頭卻揮空。她還沉浸在幻覺裏和人形的“吉姆”對抗,小巧的鼯鼠卻翩然滑開林洋的拳頭,後繞,爪尖抓她後頸。


    林洋仍舊當做是吉姆的移動,可這個吉姆的移速超過了她的預估。


    白鼯鼠斬鐵劍級別的爪子這一次切入林洋的頭頸,要在她龍眷化前,把她的首級斬下。


    “喵嗷嗷嗷。”


    此時,先有一聲貓叫傳入盛天魁的商棧內,白鼯鼠渾身不禁一顫,不知多少百萬年的本能恐懼泛起,爪子一軟,隻切開了林洋的頸動脈。


    隨後,“叱——吒——”疾光般的飛劍翻入盛天魁的庭院,紮在白鼯鼠身上。


    白鼯鼠啁啾著從林洋後背跌落,一條鼠腿上已經釘上了飛將軍。


    陸澄在唐人區各處遊竄的c級幻貓窺見林洋的險情,他人還未至,“狐鼠殺手”的貓叫和飛劍先一步趕到,算是又抵了一次林洋救他的人情。


    林洋眼中吉姆·布魯克的幻象逐漸破滅,現出白鼯鼠的真相,但她的頸動脈也在瘋狂飆血,垂倒在一堵牆頭。


    ——單是b級“狐鼠殺手”也隻能讓這個a級魔獸在要緊關頭呆滯。


    陸澄想,這比較之獸在幻海吸食了幾千人的精神就有點棘手,在草原可有六百萬人的比較嫉妒之心供它享用。


    林洋不眷族化都要著道。自己如果親自麵對,也難保在幻象裏不會和真林洋又來一場生死搏鬥。


    “格裏夫!”


    陸澄催促,一個蝙蝠狀的陰影滑入了盛天魁院子裏,格裏夫換了一套c級蝙蝠人的戲服。


    這人造人從戲服的腰帶裏也取出兩把手槍,槍膛裏都是勞倫斯分給他的,混合了a級魔獸骨粉的抑製彈,向著被飛將軍釘住的白鼯鼠便是“砰、砰”二發子彈。


    一發子彈就在這個貓大小的白鼯鼠上打出一個透明窟窿,二發二個窟窿。


    白鼯鼠的叫喚聲轉哀——可格裏夫不為所動


    ——它是表麵巧笑倩兮,其實沒的任何感情的人造人。這靈長類殺手喚不起格裏夫任何同情心,一切精神攻擊對它無效。


    相反,格裏夫的腳還直接像踩煙頭那樣,踩進了槍在白鼯鼠上麵打出的窟窿。


    ——白鼯鼠在用靈脈“迴春”傷口,同時身體也在膨脹,要巨大化發揮物理力量,格裏夫要阻止它複原。


    “轟!”


    白鼯鼠的頭部響起了霹靂聲,這比較之獸的頭部徹底湮滅。


    林洋從牆角重新站立起來,空手握成手槍狀,神雷擊出,一發崩滅了白鼯鼠,超越了它的恢複上限。


    她徹底擺脫了比較之獸施加的幻象。


    白鼯鼠的身子以下,還有重新生長出腦部的傾向,陸澄的飛劍從白鼯鼠的腿部脫出,唿唿轉了三圈,把這a級鼠全部斬成肉沫。


    然後,陸澄的人這才翻入商棧,林洋慘不忍睹的半張臉讓他心中淒楚,這時候他想叫一聲姐卻隻能咽在喉嚨裏。


    ——駱掌櫃和狗怪們都從幻象恢複了。


    “現在我就進入龍眷化,修複致命傷。希望一個晝夜內,戰鬥能結束。”


    林洋道。如果龍眷化狀態持續一晝夜,即便有龍蛻丹也會失去可逆性。這是她期望能在直麵鮑裏斯時才啟用的緣故。


    但白鼯鼠的出現打亂了原本的計劃。


    從破損的頸動脈之處,林洋開始異變,一片挨一片龍鱗長出來,也彌合和覆蓋她那小半張撕裂的臉呈露的牙齒和血肉。


    一個鹿角蛇頭的怪物再度出現,可重傷之後,就算是怪物,也依然萎靡。


    陸澄必須調整——如果要把林洋挽留在人間,必須在一晝夜之內解決鮑裏斯,或者撤離。


    “好,現在,我就連接原本盛天魁的靈脈,授予你迴春的神能。”


    陸澄走到庭院的怪鬆之下,翻開《及時雨菜譜》的龍票,聯絡盛天魁的意識集合“老明公”道,


    “諸位,請在你們的土地‘唐人區’支持我。”


    老明公在精神世界問陸澄道,


    “當初,汪掌櫃持有這龍票,也掌握著唐人區的所有靈脈,仍舊不是鮑裏斯的對手。你倒有膽氣和鮑裏斯廝拚了?”


    陸澄道,


    “需要膽氣的不是我,而是諸位。”


    眾鼠麵麵相覷——這小子是譏諷它們當初沒有和鮑裏斯玉石俱焚嗎?


    眾鼠便道,“陸澄,‘迴春’,‘周知’,‘受祈’全部給你,隨你分配手下,直到你們在買賣城死絕為止。這次可別怨什麽我們不抬舉你。


    ——不過,你要精打細算著用。你帶來的超凡手下和各種靈光物太多了。隻靠一道侯爵級的靈脈不夠供應的。”


    ——的確,胡楊林的侯爵級靈脈就已經滿足不了隊友的需索,何況是消耗如此巨大的買賣城惡戰,一個唐人區也不夠。


    但不管如此,先拿下這塊喘息之地。


    陸澄持著龍票,站到了怪鬆之下,現在他代理唐人區城隍,


    他的感知急速的擴大和蔓延,把本區的一切動靜全部收入心中。


    ——己方的主要戰力集中到了盛天魁商棧,其他地方的攔截力量不夠用了


    ——首先,映入陸澄心裏的是殿後的德西瑪和雷藏。


    同樣是a級並有豹神附體,德西瑪已經完全不是吞噬了熊神的海山的對手。


    她被海山的草原摔跤術輕易地壓服在身下;


    雷藏的魔劍在狼神恩維的身上劃下了數道傷口,但迴春迅速修複了恩維的肉體。


    恩維攜帶的幾條c級鞭子也全數被雷藏斬斷,但雷藏的一條狼臂謔地爆開,也像黑山羊的樹藤那樣爆成全新的活體鞭子。


    “易安,財主,到我身邊——把貨郎擔的門開到他們那邊。”


    唿唿的風聲響起,陸澄駕輕就熟地用無形之手把半公裏外的老婆和貓提到自己身邊,盛天魁的院子裏。


    白貓財主在怪鬆下安置好手推車,本區靈脈的核心也就是貨郎擔本體的所在地。然後另一道貨郎擔的眼球門開到一公裏外的極限距離,雷藏和德西瑪的所在地。


    眼球一掃周圍環境——在恩維和海山的身後,一個神父身影正在逐漸由虛化實。


    ——鮑裏斯感知到陸澄已經得到了盛天魁群鼠的支持,也向這裏投下買賣城公爵神的分身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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