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澄的鬼車和林洋的滄月公抵達東瀛第一師團“喀喇沁河”營地上方,從雲中俯瞰:軍隊的主力已經向買賣城進發,營地隻有一個守衛大隊和輜重。


    然而營地並非平安無事,平坦的草原地麵下響起了火車開過站台般的震動。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高草下,一個一個地洞裏,像噴泉般地冒出赤紅眼睛的老鼠來。


    “轟!”


    忽然,營地中央的一大塊十米寬的地麵下限,列車般浩蕩的鼠群湧了出來,仿佛有無形的意誌引導鼠潮穿越一座座營帳。


    “射擊,快射擊。”


    營地內不便使用重炮,倉促集合的士兵們用三八式步槍點射老鼠,可死掉個別幾隻又如何能遏製鼠潮。


    陸澄想到了自己失憶後接受的第一個案子“牆中鼠”,草原敵人召喚鼠群的能力超過了唯一殺死過自己一次的那個穆羅岱百倍。


    可這些東瀛士兵的應對比失憶的自己還要笨拙百倍——鼠潮爬過一隊隊士兵,一隊隊士兵眨眼成了缺肉少指,流滿膿瘡的屍體


    ——鼠潮不止數量浩大,還攜帶了烈性的鼠疫的病毒,完全超過了東瀛細菌部隊注射的疫苗效力,汙染著士兵,也汙染營地輜重。


    此時,陸澄與林洋又見到喀喇沁河的右岸飆起了詭異冰風暴,白毛糊糊,像蓋子那樣籠罩住河右岸縱深十公裏的戰場。


    猶如鮑裏斯在巫王之墟和狐狸公爵神對峙的景象。


    這種大範圍的氣象武器超越了人類目前科技的極限,a級調查員也沒有能力召喚如此規模的冰風暴,唯有冰雪神職的公爵神靈親臨,或者,向冰雪公爵神大規模的獻祭。


    陸澄的手輕觸《及時雨菜譜》貼的那張龍票——果然,牧民的靈魂雲又略微縮小了,又有一萬牧民被獻祭而死。


    “鮑裏斯是要切斷東瀛師團的退路。他們的決戰在河右岸,主力也在那裏。你先去那邊,我解決完營地也移動過去。”


    林洋道。


    這次,滄月公老實地在雲層中積累雷霆,同時有甘霖般的雨水從雲中滴下,增強著未死士兵的免疫力。這是滄月公啟動了“雨師”神能,青帝生命力量的具現化。


    “你倒是博愛,還救這群東瀛兵,好讓他們精精神神地占據唐國的草原。”


    陸澄道。


    “鮑裏斯還沒有死,不能讓一個師團就這樣覆滅了。我們還需要東瀛部隊來分散他的勢力力量。”


    林洋道。


    “鼠薩滿可以控製鼠***給你。”陸澄又從《及時雨菜譜》召喚出原本汪掌櫃的b級倀鬼毗羯羅。


    這鼠人遊蕩在滄月公的龍背,向下吱吱撮口,本來勢如洪流的鼠潮忽然分出了幾小股向營地外散去。


    “轟隆隆隆!”


    雷聲響起,林洋的金蛇劍增幅和指引下,滄月公的第一道雷便像一道天柱般,灌在肆虐的鼠潮主體上,像一條火龍燒開去。


    陸澄不再管這裏東瀛人死活,雲上的鬼車振開七對羽翼,滑入喀喇沁河右岸的冰風暴之中。


    陸澄的眼裏到處是東瀛士兵和挽馬的凍屍,還有厲害卻無人能用的重炮和坦克。


    他還見到了百株十米高,全身冰掛,觸手遍生的怪樹,猶如行走在雪原捕食的百頭百手巨人。


    在姑蘇東瀛租界,他曾經用雷錐滅掉類似的一株怪樹,這裏的每株怪樹也都達到了b級的強度,並且不為自己邪神退散的辟鬼凝視搖撼。


    “這是‘黑山羊幼仔’。長生天的嫡係眷族,需要獻祭b級強度的調查員,或者類似強度的靈魂才能召喚。亦神亦魔。”


    白曄竟然認得。她隨後解釋,“我們火星社在極地遇到過這種魔物。東瀛的關外軍也有能人曾經捕獲實驗,和櫻妖雜交。”


    百株黑山羊幼仔林中,還有炮火的聲音響遏雲霄。


    “白小姐,你冷嗎?”


    陸澄問白曄。冰風暴中的溫度低到了零下三十度。


    他、雙貓都是頂級怪物體魄,牛怪和狗怪更是金石之軀。他才想起來,唯有白曄還在人類範疇。


    “我從小是在極地騎馴鹿長大的呐。你媽媽的這件白煙羅也保暖,頂的上最好最厚的皮毛——。”


    煙羅裏,白曄搓著手,頓了頓,又道,


    “動開身子就好了。”


    “那我們就要動了。”


    陸澄道。


    鬼車落下,巨大的鳥爪,生生撕扯開一株黑山羊幼仔,然後盤旋上天,嚼吃進補。同時,鬼車也把陸澄等人放入了林中。


    單一的一頭黑山羊幼仔不是鬼車一合之敵。它們又不能飛,隻能眼睜睜看著鬼車在天上細嚼慢咽一株。


    雖然有一百個弱b級強度的黑山羊,陸澄率隊友視若無物行走在林中。


    哪一株黑山羊不長眼睛,敢用觸手抓取陸澄,陸澄便吹一個鳥哨,天上的鬼車當即照陸澄的指示下來,再抓第二株黑山羊幼仔上天去吃。


    連有五頭黑山羊幼仔不識好歹擋著陸澄的道。陸澄連吹五哨。鬼車連抓五株上天。林中略微空闊起來,其餘的黑山羊幼仔俱不敢衝陸澄他們妄動,一時寂靜。


    陸澄隻要尋找到敵人的a級活捉,還有,就是搜索林子裏仍然在與敵人交戰的友方三個a級。


    “嗖,嗖,嗖!”


    黑山羊幼仔們已認好歹,林中卻眨巴起無數綠油油的眼睛,從裏麵躥出十數道不識好歹,手生利爪的騎兵製服狼人,或掠下樹冠,或從側後襲擊陸澄。


    他們是半眷族,也不吃陸澄瞪眼——那隻有死得更慘更痛。


    隱形的黑貓爬在陸澄頭頂探出利爪,隱形的白曄拔出龍鱗犀角繞著陸澄揮刀,


    眾狼人眼裏,陸澄眼皮也不抬,手也不動。眨眼,便有十數條狼人屍體橫陳在他十步圈外。


    ——是a級調查員來了!


    這裏有五千雅嘎,為羅刹複興願意獻上一切,哪怕全部死亡,它們的榮譽感,還有對羅刹的愛壓倒一切!


    林中響起了連綿不絕的衝鋒槍彈幕,無死角包裹陸澄小隊。


    ——它們不但會白刃,還會現代化武器,它們本來就是羅刹皇帝的禁衛軍團“黑色萬人隊”。


    上次大戰,羅刹皇帝在是否發布向“黑色萬人隊”發布“雅嘎化指令”時猶豫了。但偉大的鮑裏斯先生可不會軟弱。


    黑貓的神軀可以,但白曄不能硬吃子彈,陸澄不變白虎身也不能。


    這裏,陸澄沒有靈力氣牆阻擋彈幕,於是他吹了一下口哨。


    柳子越倀鬼從陸澄的影子飛出,騎在狗怪上,模仿著駱廣奇掌櫃駕馭狗怪的架勢,帶著狗怪像一陣旋風似的在黑山羊森林裏旋轉起來。


    黑山羊幼仔被陸澄用鬼車發死亡威脅,不但不配合鮑裏斯的雅嘎部隊圍攻陸澄,反而成了狗怪上下四麵的立足點和跳板。


    狗怪從普通的青銅大狗形態進一步解放成半血滴半狗神的雙態,以亞音速同樣無死角移動,用青銅神軀遮擋籠罩向陸澄的輕武器彈幕,同時血口隨機啃噬雅嘎。


    一頭頭射擊的無頭雅嘎也接二連三的倒下,他們的脖頸切口平齊,頭被狗怪整個兒切斷吞下,狗怪的藍色吸管舌頭一吸,雅嘎的腦漿榨完,骨頭融化——這和前朝血滴殺人的方法一般無二。


    但雅嘎們心理上沒有絲毫的戰栗,巫師鮑裏斯的“催眠”給他們烙下了“絕對”不可動搖的意誌。它們像鮑裏斯領袖一樣堅強,一樣無畏,再也不會有上次大戰的軟弱了。


    羅刹是人類注定的統治者,羅刹必勝!


    鮑裏斯他們是在用人命拖延進度。


    那陸澄就強闖雅嘎火力最密切的地方。


    他又吹了一下口哨,


    牛怪出動,發動“雷公”權能,紫電周匝其身,頂著最密集的子彈網開道。


    子彈落在牛怪的紫電網上,當即融化。雅嘎們被牛怪撞上,當即焚燒,牛怪無情地踐踏他們而過。


    紫電的餘波濺在遮蔽雅嘎的黑山羊幼仔上,燃起了林火。


    黑山羊幼仔沒有被鮑裏斯催眠,可不陪葬,連忙閃開,把林中的雅嘎全拋在陸澄視線裏。


    “轟”!


    開闊起來的林子後,一聲火炮炸響,打在那b級牛怪上。


    牛怪一震蕩開,口中哞哞作響,身上無恙,但是紫電消散,需要重新消耗自身靈力,積蓄一波雷光。


    是雅嘎們的坦克。確切說,是雅嘎繳獲並且重新開啟的東瀛人的坦克,足足有五十來部。每一枚火炮打實了,都可以讓一個b級護陵怪僵直。


    黑山羊讓開了道,也讓雅嘎們的坦克可以暢通地向陸澄碾壓過來。


    “白小姐,你活動開了嗎?”陸澄問。


    白曄吐吐舌,“你是要把我的運動項目從砍血肉,提高到砍鋼鐵嗎?”


    “我聽丁博士說,東瀛是一個色厲內荏的軍事國家,坦克都是薄鐵皮的。


    那麽多羅刹豪傑看著,我們唐人可不能像是一個東方病夫。”


    白曄眨眨眼,指了指腦子,


    “陸澄,你這樣說,已經病得不輕了。”


    “轟!轟!轟!”


    坦克分成三縱隊,一麵向陸澄他們開火,一麵碾壓過來。


    “哈。不過,這個邪神盤踞的世界,誰病得最重,誰最能成功。這裏,哪一個不是病人。精神病,身體也病了,人都不做了。”


    白曄看著遍地的雅嘎和魔物,悲傷地笑道。


    在他們和魔物殊死奮戰的時候,這個世界其他地方的人又在做什麽呢,是在吃一頓溫馨的早餐,還是在聽音樂會。


    世界遺忘了這個角落,但世界的毀滅就是從被遺忘的角落開始。


    “我要加速了。你們抓緊。”


    陸澄攬起白曄的腰,白貓抓牢陸澄的脖子,黑貓仍在他的頭頂。


    陸澄拔出了飛將軍,足踏起貓頭鷹形的風婆。


    他的肩頭上浮現起飛虎使者。


    劍、風神職、飛虎使者三層疊加加速。


    雅嘎坦克手的視線裏隻留下陸澄的殘像。


    他的人已經立在坦克群之中,一輛坦克之上,飛將軍一揮,果然如切豆腐,把坦克的炮口一下切斷。


    “有戲。”


    白曄一喜。陸澄已經把她和黑貓分別拋出,也落在二輛坦克之上。


    白曄的龍鱗一口劃過坦克炮口,卻沒有飛將軍那樣爽利,她的幽靈骰子緊接著翻出,轉到一個六點加六點的“天牌”。


    “天塌下來,還壓不死你!”


    一張天牌,十二倍力量加成,龍鱗和犀角雙短刀齊揮,不止炮口,連坦克的蓋子一並切了開來。


    “喵嗷嗷嗷!”


    那一邊,黑貓太平的貓爪一揮,也削下一輛坦克的炮口。這就是b級貓眷的真正爪牙強度。


    黑貓意猶未盡,又跳上一輛坦克,再揮一下,這炮口也斷了開來。


    “謔!謔!謔!”


    “滋!滋!滋!”


    陸澄在四十來部坦克之間輕盈跳躍,有時像一陣風似的揮動飛將軍,把一部坦克切成二段,有時轉到紫電雷錐的二檔,把一整部坦克像四腳朝天的烏龜那樣整個兒傾覆。


    他心裏倒覺得沒啥成就,車中雅嘎都被鮑裏斯下了催眠,既不驚歎也不求饒。飛劍的餘波閃過,就如破壞一個人偶,毫無生命的重量。


    雅嘎先拋棄了自己,把自己降低到炮灰的層次,於是,隻能得到炮灰的命運。


    “砰!”


    “砰!”


    狗怪、牛怪也從後麵兩翼繞過來,狗怪像吃貝殼那樣撕咬坦克的護甲,扒出裏麵的雅嘎,牛怪則把坦克頂倒。


    “貓——貓能試試嗎?”


    白貓財主看陸澄他們瀟灑,覺得自己的爪子也是斬鐵劍級別。十來分鍾過去,五十部坦克滅了大半。自己再不加入,沒有幾輛給貓玩了。


    ——雖然貓是一個商人,也有一顆武人的心——僅限於用貓爪欺負比自己弱小的目標。


    陸澄笑了,“那一個人交給白貓吧?”


    一個羅刹軍官降落到了一株黑山羊幼仔上。他披著一件鷹翼般的大氅,不,這鷹翼就是軍官肉體的一部分。


    陸澄記得,這就是怙主說的鮑裏斯a級手下之一,遊俠弗拉基。


    “好呀。以前我也是‘黑色百人團’,血鷹拉格納的同袍。”


    白貓沒應,倒是弗拉基掏出一口b級射擊戰斧。


    白貓忙把斬鐵劍級別的爪子攏起來,“加油,老板,你先上,貓看好你!”


    “讓您見笑了。我馬上為您提供一對一的特別服務。”


    陸澄飛向弗拉基,這是他要生擒的第一個鮑裏斯a級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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