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一個月了,時間過得真快,這小東西也變這麽大了。”我看著在峭壁傲立的小金,蚺蛟已斃,小金成長,或者如鐵匠大哥說的此地我不應該留了。  “大哥的礦石應該夠多了,大不了把魔晶給了它,可惜黃蒼蠅的‘七葉補血草’沒找著,還有魯木匠的佳木。”

    “還有老夫子的茶葉罐,這老頭好久沒見了,‘聽雨軒’品‘竹峰碧蕊’,無以尚之,享受啊……”

    我心情複雜地從水中抽起身體,坐在寒玉上,撿起一兩粒上次小金啄碎的玉石扔到水裏。雖然“寒玉之心”被我很意外地取出,但經年累月的吸收,這塊白色石頭也有了寒玉的物質,坐在上麵感覺很清涼,我撫摸著寒玉想道:“茶葉罐,老夫子的茶葉罐!哈……”。

    “嘰—”,小金又一次阻止我進行自我催眠,我氣惱地白了它一眼,剛想罵出聲,它比我更快。

    “餓!”,聲音傳進心裏。

    “甲亢!?吃了有多久,這麽快餓了,你怎麽不學學你哥我,你看我多久沒吃東西了,有叫過半句餓嗎?跟你說多少次了,作為男人……”

    “哇!”我怪叫一聲,沒等我把話說完,小金從峭壁上撲過來,最要命的居然朝我噴出火舌,嚇得我“撲通”跳到水裏,沉入湖裏避免頭發再次遭殃。

    “唿!小……”我潛出幾米遠,剛露出頭換了口氣,心裏火得要命,張開口還沒來得及罵,耳邊傳來振翅的聲音,湖麵映出火光,臉上感覺熱量,急忙又潛迴水底。如是來迴十數次,我幾乎窒息,不敢再罵,伸出雙手示意投降,看見湖麵沒有火光才敢浮出水麵,遊到湖邊抓著石頭大口大口地喘氣,又驚又怒,可偏不敢罵出來,喃喃說:“又燒,何必呢何必……”

    “快!”,小金站在寒玉上,催促我說。金黃色的眼睛閃閃的,喙裏偶爾噴出火恫嚇我。

    “這黴倒大了,怎麽會落到這種田地,被一個又一個魔獸欺負得顏麵掃地體無完膚,搖搖欲墜”我看著小金很不爽地想著。

    “小金,你是不是想整死你哥,你別忘了……”我越想越不爽氣,猛吸幾口氣後,臉上蒼白稍褪,驚怒之中衝著它吼道。

    “英雄……,別過來,我去就是,馬上去辦!”,看到小金作勢欲撲,我嚇得雙膝一軟幾乎滑入水底,馬上改口,臉上盡是諂笑,甜得像要滴出蜜,臉容變換之快,幾近人類極限。低眼瞄到湖麵出現一個極討打的“笑臉”,磣得我渾身是雞皮疙瘩。

    心想等我迴到洞裏,一旦“熾雪”在手,嘿嘿……小雕崽,叫你好看。心裏馬上盤算著如何把小金打得左躲右閃,雕毛滿天。輕度催眠之中,本已諂笑得重度變形的臉愈加怪異。

    “英雄!別燒,我馬上上岸!”,可能小金也受不了我的“笑臉”,火光再度照亮湖麵。

    “哎喲,你看著燒,這褲子要是沒了,我怎麽……”上岸後稍有遲疑,火舌已裹住我濕答答的褲子。

    我把褲子脫下來的同時一跳一扭地避開小金催促的火舌,大唿小叫地向石洞跑去,其姿勢之難看用醜陋已不能形容。

    眼看還有十米的距離我就可以進行反擊報複,心裏喜滋滋的,跳得更急更歡。

    原本在我頭頂上方低飛的小金突然像箭一般直插石洞,我馬上意識到不妙,顧不得表演,撥足狂奔。衝到洞口時,一個黑影從洞內竄出,挾著一個白影衝向空中,竟然是小金抓著“熾雪”飛出。我急得一個“虎抱”撲向它想搶下“熾雪”,指尖劃過弓弦,身體卻直摔向地麵,眼睜睜地看著“熾雪”被小金搶劫離去。它居然怕我搶迴去,把“熾雪”掛在峭壁的鬆枝上。

    “嘰!”,小金在半空叫了一聲,得意與調笑通過聲音明白地傳遞過來。

    我坐在地上,不太相信剛才發生的事實,心想這是什麽鳥,是我肚裏的蛔蟲抑或真的聰明如斯?

    “嗬嗬,小金,你姥姥的,好,好樣的,哈哈哈哈……”雖然被幾番戲弄,我不怒反喜,欣喜於小金的成長、有勇有謀,為人父喜看犢子成龍成虎的喜悅油然而生,大慰老懷。

    小金看到我的一反常態,從空中飛下來,遠遠地歪著頭觀察我是不是使詐。

    “哥……”,聲音裏有些擔憂,可能以為我瘋了。

    “哥沒事,好得很!現在就給你找吃的去,哈哈。”我從地上站起來,朝它擺擺手,走進洞裏。

    ※ ※ ※

    “慢點吃,小心噎死你。”我看著小金狼吞虎咽的吃相,實不住笑罵它。這家夥和上山前見它時大有不同,除了好吃,無論在體型還是在外貌上都變了很多,最妙的是它居然晝夜異色。昨天它出現時那一束金光,自己差點以為是陽光,那種速度,那種顏色,著實讓我驚歎。

    洞外,雷雨過後,穀內的一切盡顯幹淨之意,觸目盡是物事的原色,放眼望去清爽非常。

    “小金,你看著石洞,我出去轉轉”,吩咐完小金之後我快步走向瀑布,挖了一天的礦,粉塵滿身,急欲還自己一身清潔。

    其實不用對小金說什麽,現在它一點都不想離開石洞,洞裏堆著上百塊金玉和墨玉,它現在正努力地消滅體積最小的,黃昏的日光下,金玉與墨玉進入其體內發生的變化不算明顯,玉石對促進它成長的效用已沒有當初那麽顯著。現在它還是那麽愛吃墨玉,可能心理上的要求多過實質的用處。

    再一次墜入一池清洌中,不用擔心小金的驅役,心情更為放鬆。天色漸漸暗下去,我心滿意足地走迴洞裏,捧著一大塊寒玉,準備給老夫子做個茶葉貯存罐。

    飽餐一頓的小金,遠遠看到我迴來,輕叫一聲,飛上雲端,估計又找樂子去了,上次是旱獺倒黴,這迴不知會是哪個冤大頭被有幸被它戲耍了,我抬起頭看著又從金色變換成黑色的小金笑了笑,迴到洞內,準備做茶葉罐。

    坐在木樁上,拿出許久未用的“陳村刻刀”,看著腳邊的寒玉,不知如何下刀,在陳村的婚宴之時,曾刻過一個簡單的竹雕,有了那次的經驗做底,而且還有刻刀的“靈性”為輔,工藝上應該沒有問題,重要的是以什麽為主題,萬一對方不喜歡,不單浪費這塊寒玉,自己也尷尬。考慮半晌,既然老夫子喜歡竹子,盡管以竹子為題,相信他一定會喜歡。

    不久,一個近一尺高的四方立罐完工,最麻煩的不是在立罐的四個麵上雕刻,反而是在蓋子和罐體的連接處,考慮到是為了存貯“竹峰碧蕊”,密封性一定要非常好,切口處做得半分不嚴謹都可能使之成為敗品,就算雕刻得再怎麽巧奪天工也是徒然,正如鑄鼎製鍋,如果是漏的,再大再精美又有何用,正如有些事是空中樓閣,欲得而不可得,正如有種顏色隻能在此覓得,無法從他處尋獲半分。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刻刀的靈性起了作用,還是做得相當滿意,接口嚴實,蓋子像在罐子裏長出來的那樣。我把茶葉罐擺在木樁上和“寒玉之心”湊在一起,在一旁喜滋滋地看著,玉罐的三麵刻著“歲寒三友”,還有一麵則是老夫子負手“竹雨軒”外,竹林下背對我吟詩的那個瞬間。

    “寒玉之心”發出的光有點偏藍,冷靜中帶著幾分孤傲,玉質的罐子被我一時興起,胎體剔得極薄,有點痕都斯坦玉器的風格,雖然還沒到“水磨磨玉薄如紙”的地步,但“寒玉之心”的淺藍光線還是透過了玉罐,寒玉的潔白晶瑩與寒玉心的孤傲淺藍交相輝映,使之充滿神秘氣息。我打開蓋子把“寒玉之心”放入其中,蓋上蓋子後,藍光更顯迷離與神秘,玉罐愈顯其潔白,這種神奇的組合,把我的目光緊緊地抓住,寒玉的質地極潤,很“糯”,經玉罐過濾後的淺藍光更為純淨,石洞內被這種潔淨的光華感召得寶相莊嚴,聖潔無瑕。

    “要了命了,要了命了……”我看著一室的異光,平日裏凹凸不平、崢嶸猙獰的洞壁也像是有了佛性一般,震蕩著我的感官,我緩慢地環顧四周,久久不能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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