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蚺沒有讓我失望,它的舉動令我瞠目結舌,大唿過癮。

    它依然故我地表演其獨特的舞步,沒有理會唿嘯而至的急風和隨風飛舞的樹葉,在樹葉飛到頭頂就要遮蔽月光的一瞬間,另一個它動了。它身體表麵迸出一層紅光急速向外擴張,形成一個水蚺紅色虛影撲向隨意飄落的樹葉,虛影如有意識般在空中靈巧扭動,把樹葉卷成一團飛離其盤桓的位置。在幾丈外的空中,虛影頭尾朝不同方向用力一扯,壓成團狀的樹葉被研磨成細末灑落在空氣中,連同水蚺紅色的虛影一起消失不見。

    此後,水蚺如法炮製,把急風帶來的樹葉悉數沒收帶到遠處磨成粉末,一一化解,一如以住的從容淡定。

    “噝……”迴過神後我倒吸一口涼氣,既驚歎水蚺的這一絕技,更為自己日後要殺它的無比艱難感到心寒。這怪物太恐怖了,不用親自出擊,光是一招虛影就要能把我勒死,苦矣!

    狂暴的風幾經努力無果後停止了躁動,迴複悠閑溫順,月亮周圍的絮雲所餘無幾,天空再次清朗,一切都靜止下來,平靜重迴峽穀。

    水蚺也停止了舞動,閉著兩眼一動不動地盤在地上,頭上的玉角繼續輕微膨脹收縮,吸取月光的能量,直到玉角發出不比月光遜色的朦朧白光。與純淨的月光不同的是,玉角發出的光更象奶油,朦朧裏感覺很滑膩,這片奶油似的白光逐漸擴大把水蚺整個包裹起來,慢慢的,隻能隱約看到身影在白光裏扭動。

    遠望過去,白光象一個巨大的蛋殼把水蚺包裹住,良久,似蛋殼的白光平穩地迴縮到玉角裏,自下而上露出水蚺的身體,先是盤在地麵的部分然是後直起的一段。

    白光全部縮迴玉角後沒有停下來,在角裏稍做停留後,順著玉角與水蚺頭部連接之處進入其體內,清晰可見一條手指粗的白線從頭部緩慢向尾巴延伸,在白線侵入水蚺頭部開始它就表現得很不正常,全身劇烈抖動其狀異常痛楚。當白線鑽到身體中間時它已不能盤在地上,揚著頭不讓玉角觸碰地麵,身體同時在地上來迴翻滾,嘴裏發出“噝噝”的叫聲,那種久違且讓我怕極的危險感覺旋即從它翻滾的身體裏激湧過來,並且越來越濃。

    “咚”的一聲,我又感覺到胸口像被重擊,悶痛差點讓我叫出聲來,我急忙蹲下來捂著胸口,呲牙咧齒暗暗叫痛。

    “啪!啪!……”接連的巨響中伴著無數細密的撞擊聲,石頭被打碎後四處飛散,我蹲在岩石後看著水蚺恐怖的破壞力。水蚺在地上翻滾時發出“噝噝”聲越來越刺耳,身體一會盤結成一團,一會緊繃成一支黑色大茅,尾巴盲亂地擊打著地麵和湖邊的大石,張開嘴大口噴出黑色濃霧包圍著蛇身,不少被打碎的石塊穿過黑霧飛散到四周,撞向周圍的樹木和峭壁上。飛出的石塊打中樹幹時幾乎整塊沒入其中,撞向峭壁的一旦與石壁接觸馬上被分解為無數碎塊跌落在地上,水蚺擊打力度之強及其所承受痛苦之巨可見一斑。

    這種恐怖的情景持續著。

    我緊緊地貼在石頭後麵,生怕身體某一部分暴露在外,萬一被石塊打中,以能紮進大樹的力度估算,被這種速度的石塊擊中非死即傷,至少會痛得暈死過去。如果水蚺發現自己一下子勒死咬死還罷了,萬一它當我是可以耍弄的玩物像貓戲老鼠那樣折磨,我又得準備死得難看且死得惡心了,一想到它那條腥紅的蛇信就惡心,要是它用蛇信在自己身上來迴遊動,然後……。

    蜷縮著的我被自己惡心的聯想弄起一身雞皮疙瘩,可是有時聯想或想象的東西一旦進入腦內就很難趕走,趕走了也會留下久遠的記憶印象,而我現在正被自己的想像困擾著。

    我躲在石頭後等水蚺結束它狂暴舉動,等待的滋味不好受,在恐懼惡心裏等待的滋味更是難受,就如在失火的洞裏等待貓離開的耗子一樣惶惶不可終日,前後失據。

    “他姥姥的,這條遭瘟的怪蛇,每次見到它都嚇得半死,老天保佑痛死它,免得我還要冒險。”我忿恨地想道。

    可惜,天不遂人願。

    在月亮即將完成任務,將要把天空控製權交給太陽時,水蚺停止痛苦翻滾,不再噴出毒霧和擊打石頭,吵雜聲消失了。

    我揉搓蹲得發酸的雙腿顫顫悠悠地站起來,趴在石頭後窺視水蚺的情況,一切迴複安靜可能老天保佑把它痛死了。結果令我大為失望,與想象的情況截然相反。或者應了“好人不長命,禍患留千年”這一古話,水蚺不但沒死,還活得好好的,從來沒有那麽好過。

    水蚺迴複了生氣,不時遊迴湖裏撲騰歡躍似乎在宣泄劫後餘生的快樂,其餘時間揚著頭繞湖巡行,如出行的王公巡視領地,得意之極。

    “奇怪,這怪蛇好像和剛才不同了。”我心想,看了一會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可老是覺得和剛才不同,為了看清楚它差點把頭全露出在岩石外。

    “這怪物好像又小了一號,頭上還有火,白色的火?!”經過仔細觀察我終於發現了水蚺和原來不一樣的地方,鹿角狀玉角有一層白色輕紗狀迷霧包圍,像燃燒中的白色火焰。蛇身上長出一條手指粗的赤紅血線,從頭部直到尾巴貫穿全身,在它黑亮的身體上顯得醒目刺眼。身體縮小了一圈長度也變短了,體積變少卻無損它懾人威勢反而顯得彪悍精幹。

    “難道怪蛇升級了?不妙。”我心想,看清楚水蚺變化後,發現這怪蛇和以前任何一次看到的都不同,如果說剛才它在地上痛苦翻滾好像是塊迴爐重煉的鐵塊,那麽它現在成為出爐之後去蕪存精的百煉鋼了。

    無論在外形還是內在氣質上都有著質的區別,那種仰首闊步俯視一切的眼神在它眼裏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來,包括它有意無意地瞥我的那一眼,寫滿了輕慢與不屑。

    我“嗖”一下縮迴石頭後麵,像被主人發現正在行竊的賊,捂住胸口試圖壓下因心虛和害怕而狂亂的心跳。

    水蚺看似隨意的一瞥,我肯定它已發現有人在窺視,也正確閱讀了它眼神傳達的信息:不屑。它根本不屑對我下手,在它眼裏我隻是微不足道的存在,隻要它願意,可以隨時讓我消失在峽穀裏。的確,我一點不否認它有那種能力,就現在的我而言,水蚺幹掉我和拍死一隻蒼蠅一樣不費力氣。

    可是,它忘了也可能從沒意識到我是一個人,盡管我低微甚至渺小,但永不能原諒別人對我這樣的輕蔑和不屑,可以貶抑我品德低下或者其他任何方麵,除了能力,我絕不能容忍他人不屑自己能力低下,哪怕是一個眼神,同樣不可原諒。

    那怕是一條蛇的眼神,我也絕不原諒,永遠追究!

    在水蚺輕蔑眼神刺激之下,我血脈沸騰戰意從心底迸發,迅速充斥在身體每一個角落。濃濃的戰意把侵入我心裏的恐懼驅趕得一幹二淨,衝動之下走到石頭之外直麵水蚺。

    水蚺馬上發現了我,遊走到與我正對的位置,吐著蛇信斜眼盯著我,眼神依然高傲,隻是多了一點意外。

    就這樣,一人一蛇對峙著,我全身緊繃雙手握拳赤紅雙眼盯著它,它盤在地上漫不經心地甩動尾巴等我下一步行動。

    水蚺看我的眼神換成譏笑,我沒動,冷冷地盯著它。

    忽然,它擺動的尾巴卷起一塊石頭向我彈射過來,饒有興趣地等著看我的反應,看我這個膽敢做出反抗姿態的弱小人類的反應。

    “嗯……”我悶哼一聲,捂著被石塊擊中的腹部蹲在地上。

    痛楚加劇了我衝動的程度,我在蹲下的同時拾起地上的石塊迴擊水蚺,人的雙手比蛇的尾巴靈巧百千倍,水蚺扔過來一塊石頭,我用十倍數量的石塊還擊。

    水蚺看到我的反應,仰起頭看著天空嘴裏發出“噝噝”的聲音似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它連正眼都沒看我一下,紅光迸出的虛影夾住我扔過去的石塊,飛到我頭頂用力一扯像絞碎樹葉一樣把石塊磨成石粉灑下來,我停下來拍走沾在頭發和身上的石粉,狼狽不堪。

    “噝—噝噝”水蚺再次對著天空發出嘲笑般的聲音。

    “你姥姥的,我砸死你!”我大叫一聲,被戲弄得臉上一片醬紫,憤怒和羞辱刺激得我完全失去理智,瘋狂地拾起石頭扔向水蚺。

    盡管石塊如雨下,但對連流雲陰影也不放在眼內的水蚺自然是毫無威脅,它從容地閃開可能觸碰到身體的石塊,偶爾像玩似的用尾巴把石塊擋迴來,我拚命的舉動在它眼裏如同兒戲。

    盡管攻擊無效,盡管大多數石塊都不能對水蚺造成困擾,可我已停不下來,起碼要發泄心中的怒火。

    再好的防禦也會有漏洞,尤其一個強者麵對弱小存在的時都不可避免地產生驕傲心態,所謂“驕兵必敗”正好解釋為什麽水蚺會被我扔出的石塊擊中。

    “啪”的一聲,一塊石頭在水蚺身後砸在地上,一如我扔出的大多數石塊一樣:偏離目標,習慣了成功的水蚺沒再留意這塊石頭,我更不管,我根本沒想過能真把石塊扔到水蚺身上,因為它實在是恐怖,我隻是在發泄。

    可是,沒想到這塊石頭在撞擊地麵後仍有餘力,在水蚺身後以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反彈到水蚺堅韌的鱗片上,發出“啪”的一聲,清晰可聞。

    “哇哈哈哈哈!你姥姥的,知道小爺我的厲害了吧,我砸死你!!”看到石塊意外擊中水蚺,我狂妄地指著水蚺大笑,發泄著心裏的不痛快,似乎水蚺已被我手刃。

    “噝……”這一次水蚺發出的聲音和剛才的嘲笑不同,它盯著我,眼神冰冷還夾雜著不解,石頭不會對它肉*體傷害卻損傷了它自尊。

    “叮”係統提示“恭喜玩家明月奴領悟基礎投擲術,被動技能,熟習度74%,投擲距離五十米,命中率50%,攻擊力為遠程攻擊力80%,可進階。悟性增加1。”

    我放下舉起準備扔石頭的手,查看剛學會的新技能,結合剛才的成功經驗,一個打擊水蚺的方法出現在我腦裏。也正是由於方法取得成功,我再次嚐到斷手的滋味。

    我半蹲在地上飛快地拾起石塊扔出去,石塊的目標不是水蚺,而是它附近的石頭和地麵上。不可能直接擊中水蚺我決定采取迂迴線路,模仿剛才那塊石頭的線路,寄望石頭砸到地上隨機反彈的角度擾亂水蚺的判斷。

    投擲術有50%的命中率,還有我80%的遠程攻擊,總比不會投擲術時好得多。我把石塊全部往水蚺不遠處投擲,石如飛蝗,石頭砸到地上在水蚺周圍隨機地亂跳,把它弄得暈頭轉向無所適從。水蚺不斷的發出虛影應付,可能是它剛升級的原因,發出虛影需要一定的時間間隔,過了一會,還是被石塊反彈地它身上,當第四塊石頭打在它身上時,係統提示又來了:“基礎投擲術進階為初級投擲術,,熟習度9%,投擲距離一百米,命中率60%,攻擊力為遠程攻擊力90%,可進階。體質和協調增加1”

    “四塊石頭就砸出30點的熟習度?爽啊!我再砸……”技能提升後我更興奮,加快投擲石塊的頻率,興奮中邊走邊投,在離水蚺八九米的距離停往,兩手同時抓起一大把小石塊灑向水蚺,完全不管目標隻是大概往水蚺盤桓的地方亂扔,砂石一波一波的飛向水蚺如密集的雨點,水蚺發出虛影的速度明顯地不如芒在我灑出砂石的速度,一輪攻守之後還是被我灑出的大片砂石打中。

    “叮”係統提示“恭喜玩家明月奴,自修有成領悟暗器手法‘漫天花雨’,等級基礎,熟習度80%,主動技能,攻擊力為遠程攻擊力30%,可進階,悟性增加1。”

    “噝……”水蚺憤怒了,暴怒的眼睛盯著我,快速地挪到一邊,身體迸出一圈極紅的虛影眼看就要迸發。

    “不好!”我被水蚺死死盯住時感到一陣涼意迅速滲透全身,把剛才的興奮與激動衝淡下來,發現自己剛才扔石塊過於興奮已離它很近,隻有不到十米的距離,急忙轉身逃走。

    就在我轉身的時候,它發出的虛影飛速朝我包裹過來,來勢極快,走我肯定是走不掉了。像水蚺盤坐的虛影一下就飛到我頭頂,旋即用尾巴卷下來。這時我好像本能似的做出很像水蚺閃避雲影的動作,兩腿站穩折腰向後一倒,身體剛好避開虛影的纏繞,由於心慌而且對“蛇絲龍形”的不熟悉,我向後仰的同時為保持平衡右手很自然地揚了起來,被虛影裹住,虛影如扯碎石頭一樣把我的手勒得完全變形。

    “啊……”我左手環握著斷手大叫,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也不能動,被夾碎的前臂隻剩下一點皮沾連著,斷開的骨頭刺穿皮肉露出體外,斷手和手臂成九十度吊在空中,血肉模糊,我痛得全身發抖,額頭滲出黃豆大的冷汗。

    我側過頭發現水蚺稍為錯愕之後,蛇身的紅光又起,第二個虛影又要發出了。

    我已放棄任何逃生的努力,肢體傷殘的痛楚加上敵人的強大完全摧毀我逃生的意誌。

    水蚺看我的眼神盡是兇殘,身上的紅色越聚越濃,比剛才看到的紅光厚重了很多,如果它把這個虛影發出,我肯定會被磨成齏粉,隻有那樣才能消它心頭之恨。

    可惜,這迴天不遂蛇願。

    或者我也是個禍患,比好人長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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