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量地裝作平穩地走出空坪,此時已是黃昏時候。  迎麵而來的風雖已不太悶熱,隻是我被風一吹更加想吐,快步走進竹子後正想大吐特吐怎料剛才想吐的衝動突然消失了,眼睛被落日的餘威照得一片金色,既然這樣就走遠一點去吐,不吐不快,吐個痛快。

    不窄的路竟被我走出羊腸小道的感覺,不斷地與兩旁的竹子做親密接觸。

    就在一歪一扭之間,醉眼裏好像看到一點紅色,一點粉紅,迴頭仔細找尋時卻已不見,滿眼清綠的竹影哪來的紅色還粉紅,不禁嘲笑自己這酒都喝出水平了,喝到自己調色的境界。

    一路踉蹌走來,酒好像有點醒的意思,起碼頭沒那麽暈了走起路來也能走十多米不碰兩邊的竹子。

    眼前又出現了一片紅色,也有粉紅色,不是又醉眼暈花吧,揉揉兩眼,還真是一片如血落霞,粉紅的是不遠處的一片荷花。還真不是眼花,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曾留湖”。

    荷香撲麵,波風粼粼的湖麵映出落霞的顏色如少女臉龐的酡紅,偶爾躍起的鯉魚在這片酡紅上添上一兩個小酒窩。微風吹過,荷葉隨風輕舞,風稍停,荷花荷葉如在水中梳羽毛的天鵝一般嫋娜而立。

    蹣跚地走到湖邊扶樹而立,對眼前醉人的美景已無瑕欣賞,因為我已是醉人。

    一直在胃裏抗爭的食物和酒水終於革命成功,衝破我身體的封鎖奔湧而出直泄到湖中,驚起幾條湖魚躍出水麵四散逃去。

    “你姥姥的,你們這些賊魚,小爺上次讓你們啃得過癮,現在我又不追你們,你逃什麽!”還想再發泄幾句,可是不行了,革命成功的東西第二波接著又脫困而去,接連又噴了幾下,我也無力罵了,拿著絲巾擦幹淨嘴。隻想喝點水,渴。還真是想什麽有什麽,一個裝著水的竹筒出現在我眼前,想都沒想,拿起就灌。

    “呃,舒服。”我打著酒嗝說。猛然醒覺,左手拿著絲巾,右手拿著竹筒,這些東西怎麽到我手上的,田螺姑娘?錯愕當場。

    微風吹過,香氣襲人,香氣也來自粉紅,不過不是荷花的粉紅,是另一種隻有那一個人獨有的粉紅。

    此刻,這種粉紅出現在我身旁。

    我呆住了,不單止思想,整個人也呆住了,還保持著剛嘔吐完的姿勢,不敢站起來,怕麵對這一簇粉紅,隻敢用眼角看著同樣是粉紅的鞋尖。

    “月奴哥,你好點了嗎?”。

    幾乎驚厥得掉到湖裏,懷疑自己是不癲了,怎麽連聲音也聽出粉紅色。

    “哦,是抹煙,好點了,謝謝,謝謝你的絲巾和清水。”我不得不站直了身體看著她說。

    “不用客氣了,你是我哥嘛。”她俏皮地側著頭笑著說。

    “這裏髒了,我們走過那邊看看。”幸好體質有所增強,如果以剛來陳家村那時的體質和現在的身體狀況,這一笑會讓我暈趴下。

    她默默地和我在湖邊慢慢地走著,我不時偷看她一眼,她半低著頭臉上有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們在那裏坐會兒。”走了一段路,看見前麵有一個類似碼頭的石鑿階梯,既可歇息也順便把吐髒的絲巾洗幹淨,這樣拿在手上感覺怪誕。

    天色暗下去,晚霞在用盡最後一絲力量釋放它的紅色,氣惱地看了天空一眼,怨晚霞染紅了我的臉色。

    她和我並肩坐下後抱膝抬頭凝視遠方的天空,看著她,我竟有點癡了,羊脂般吹彈可破的粉頰上有一抹緋紅,長長睫毛下的眼睛專注地凝望著遠方,櫻唇不時隨輕輕的笑意改變其紅潤的形狀。

    晚霞盡去,我的身體狀況比之前已較為正常,雖然酒精還在發揮作用。

    “抹煙,你先坐著,我去洗幹淨這方絲巾,弄髒了。”隻顧發傻差點忘了這事,迴過神才想起。

    “還是我來吧,這可是我的絲巾。”說完,一把從我手上拿過去。

    “這樣的背影,真是……”,我輕歎一聲,呆望著前方若有所思。

    “月奴哥,那邊有條小船,我們去劃吧。”很快她洗完走迴來對我說。

    “哪?”順著她指的方向,借著月光看去,果然在遠處有一葉輕舟靠在湖邊,心想這是什麽眼神那麽好使,我有心眼的幫助才依稀看到好像是,你是怎麽看得見的。

    這迴是她帶著我走了,好像很心急的樣子。走著我想到一件事。

    “抹煙,剛才在喜宴上敬我三碗酒的斬風,你認識嗎?”

    “認識的,小時候一起去外公的私塾。他還天天在我家門口等我。”

    “後來呢?”

    “後來,他家是護村隊的家傳隊長,他不念書習武去了,不過有時會在學堂門口等我,我不喜歡他等我,每次我都和外公一起迴家。這次他和那幾十個隊員到村外修練昨天才迴來的。好像……,好像還托人來提親,我媽說我還小沒答應。”

    原來如此,難怪對我這麽有敵意,這斬風不單喜歡抹煙而且青梅竹馬,他那樣的舉動就不足為奇了。

    “月奴哥,你快點”聲音帶著嬌嗔。

    “好的,來了!”我馬上說,心想別再這樣叫我了,受不了。

    上了船我才發現自己不會劃,頓時傻了眼。正想說,發現船已經慢慢蕩出湖中,原來是抹煙已在劃船了。我也樂得清閑躺在船上雙手枕頭,看著天上的明月聽著有節奏的劃槳聲,蕩漾在荷花的異馥裏。

    漸漸船劃到湖中心,劃槳聲停了,四周更顯謐靜。

    “月奴哥,湖水清涼得緊,你也來洗洗”聲音輕軟的如這月色一般。

    “洗洗?洗什麽!”我的心一下收緊,看過去,原來她脫了鞋子坐在船沿把把腳浸在湖水裏,還以為……。

    “抹煙,小心點。”我說。

    “不打緊了,月奴哥,你也試試,嗬嗬,有魚咬我的腳。”

    我隻好也把鞋脫了腳浸到清涼的湖水裏。看到她的一雙玉足,從沒想過人會有這樣的一雙如玉且小巧的腳,泡在清洌的湖水裏更添其雪白晶瑩,如玉之潤,如緞之柔。

    “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說的隻怕也沒有眼前這雙玉足精致 我的心又猛然狂跳心如牛撞,真想握住這雙美麗的小腳。為了忍住這種有點變態的衝動,我橫躺在船頭用手托著頭側看著她,結果我想平靜的初衷又告破產,夜風輕拂吹亂了秀發,她含首抿著嘴輕抬皓腕攏理散亂雲鬢,一副嬌羞的神態。

    “這是人嗎,有這樣的人嗎?”我閉上眼睛靜心怡神,生怕做出什麽讓“女媧”憤怒的舉動。

    可惜我又失算了,她那輕軟的聲音又傳到我耳中,不過這次是唱,雖然除了第一句其他的我聽不太明白,還是要承認的確很好聽,聲音和月色一樣潔淨而多情。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雲剛出岫,閑靜猶似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拂柳,眼前分明是外來客,心底卻是舊時友。……”

    柳邊有新月,湖上正春光。

    ※       ※       ※

    第二天,天邊剛有點魚肚白,我起床了,宿醉的後遺症顯現了,頭痛欲裂,怎麽迴事,不搞的和現實一樣就不爽嗎,這99%的疼痛感可害慘我了。更不爽的是這是什麽該死的遊戲,有你這樣設計npc的嗎,非得整個比真人還象女孩的出來才顯出本事嗎。你這遊戲的主腦再有本事也別攤上我,真倒了八輩子的楣了,招誰惹誰了我。

    不過,象昨晚那種種也叫倒楣嗎,起碼沒倒八輩子那麽多,做人要厚道。不由自主,昨夜“倒楣”的情景又重現眼前。

    “到了,月奴哥,我們迴家去。”

    “好的,沒想到你船劃得那麽好,又快又穩。”

    “跟外公學的,他喜歡荷花以前這個時候都來‘曾留湖’賞荷。”

    “哦,難怪,還有,你的戲唱得很好聽。”

    “是!!!那我以後再唱給你聽,好不好?”

    “呃,哦。抹煙,你喜歡荷花嗎?”

    “喜歡。外公說荷花是君子,大美不言,全身是寶。嗯,還說‘有五穀之實而不有其名,兼白花之長而各去其短’。月奴哥你呢,你喜歡什麽?”

    “我也喜歡荷花‘香遠益清,亭亭靜植’,不過我更喜歡柳,‘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別離,低頭雙淚垂。’”

    “‘長江東,長江西,兩岸鴛鴦兩處飛,相逢知幾時。’”

    “抹煙你也知道?”

    “當然,不過這詞太悲涼,不喜歡。”

    她突然停下來,抬起頭看著我。

    又來了,又是這種眼神。我心又如牛撞。

    “月奴哥,我有件事想你答應,不知你肯不肯?”柳眉之下如下弦月的眼睛有點慌張。

    “說吧,辦得到的一定答應。”我心被提了起來。

    “以後我叫你哥吧,月奴哥”她十指交纏有點不安。

    “嗯,好的。”有點如釋重負,但又有點失望。

    “哥。”

    “嗯。”

    “哥,你怎麽總是吃那麽少?”

    “習慣。”

    “哥,我和娘商量過了,你打的那兩張虎皮,我和娘各做一套衣裳,娘給爹做,我給你做一套,好不?”她又停下來說。

    “芸嫂子給大哥做一套,你給我做一套?”酒精的餘力、醉人的月色、或者還有別的,讓我眼睛寫滿曖昧,笑著問她。

    “嗯。”我的話收到我想要的效果,甚至更多,她低下頭看著腳尖很小聲地說。我看到她紅透的耳朵。

    我倆並肩踩著一樣的步點往迴家的路上的走著,大家都沒說話了,偶爾手和手輕微的接觸,幾度我差點想抓緊那一雙柔荑,可惜我沒有,或者幸好我沒有。

    到家後大哥和嫂子在等我們迴家,看到我迴來簡單問了幾句有沒有不舒服之類的話就沒說什麽了。抹煙最後還迴頭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我記得,可能一世不敢相忘。

    我坐在床邊,頭伏在膝上。迴想昨晚,也在罵自己。

    “明知不可能的怎麽還忍不住,我這是怎麽了。自己早點離開這個遭瘟的體驗區不玩這天殺的遊戲,哪來的這種荒唐的事。”我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我喜歡抹煙嗎,喜歡,不,不喜歡,哈哈,她隻是一組數據充其量也隻是一個小小的獨立程序罷了,至於那麽苦惱嗎,不至於,我是爺,是爺們!”我站起來,貌似堅定地對自己說。

    “可是,她是一組數據是一個獨立程序,隻是這樣嗎,大哥、蒼蠅、鐵匠還有那個斬風,他們僅僅是一組數據一個個獨立的主腦嗎?”我否定了自己,懷疑著自己。

    “就算他們不僅僅是普通的npc,也有自己的運行規律,我的出現打破了這種規律和平衡。護村隊斬雲,人中龍鳳,他和抹煙本應是一對,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我在這攪什麽局,或者我來這裏沒錯,錯的是太多事。如果我萬一和抹煙發生了什麽,那斬風呢,他找別人,不找別人,都已影響了遊戲的固有規律,害人害已。不過,話說迴來,我算什麽,其貌不揚憑什麽以為自已想發生什麽事就會出事,就算自己想和抹煙好一場人家也未必願意,叫你聲哥就以為把心許了你。也是,何必煩惱自尋。”

    “現在什麽都不想了,馬上上山,該辦的事辦妥了,立馬轉區,那裏才是我應該出現的地方。”我長吸一口氣,堅定地對自己說。

    找來筆墨,寫下留言。告訴大哥自己上山有事,不用找,長則十天半月,短是三五天就迴來。

    把自己的東西全部帶在身上,包括“暗湧”、鐵鎬、礦包、藥鋤、藥蔞還有弓和箭,趁他們還沒醒躡手躡腳出了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網遊之前世黃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譫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譫語並收藏網遊之前世黃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