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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懂的,都不是命運。


    說得清的,都不叫愛情。


    忘得了的,都不是遺憾。


    聽得見的,都不是傷心。


    躲得開的,都不是緣分。


    猜得透的,都不叫人生。


    ——引自大冰《好嗎好的》


    此間乃是富貴人家,男主人七十而壽終正寢。親朋好友無不彈冠相慶,慶祝世間少了個“花花公子”“薄情寡義”之徒。


    “祝贇,該上路了。”黑白無常如期而至,前來索拿男主人亡魂。


    “你做人還真是失敗,看看你的這些親朋好友,見你死了,紛紛慶祝,開懷大笑。”白無常嘲諷道。他作為鬼差,不知多少次出現在靈堂上,可從沒像今天一樣,見到這幅場景。長輩去世了,竟都開懷大笑,無一人落淚。


    “你們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祝贇非但不辯駁,反倒饒有興致的講故事。


    “黃泉路長,你且說來。”


    祝贇閉上雙眼,沉浸在了迴憶中,好一會兒方才訴說:“她叫劉鸞,長的普普通通,甚至可以用醜來形容,卻是我一生摯愛。”


    “我跟她拐了七八個彎才有緣認識,稍有一些偏差,我們便不能在南方相遇,她會不離北方故鄉。”


    “平日裏見不上麵,我們就以書信聯係,若有一日收不到她的迴信,心裏便八爪撓心,總覺得空落落的。”


    “樂理方麵我真的沒一點造詣,可為了她,我絞盡腦汁,遍訪大家,最終為了寫了一首詞‘北方佳人’,她迴信說‘哭了’。”


    “我本是木訥的人,老實巴交的不會說話,可是麵對她,我變得厚顏無恥,死纏爛打。最啟齒的‘愛’也大聲的說了出來。”


    “拐了七八個彎,我們才能相見,這是一份難得的緣,能遇見你真好。我,愛你。”


    “她聽後,隻是尷尬一笑,什麽也沒說。從那之後我滿腦子的詩詞都成了情話。”


    “我的眼裏,心裏、夢裏都是你,已經快裝不下了,讓我們愛個夠。”


    “你的音容相貌在我腦海裏愈漸清晰,你已在我心房定居,我已深深的愛上了你。”


    “書信交流,已經不能再滿足我對她的愛慕,我決定搬家。離了原先的別墅,在她家附近租了個簡陋的閣樓,那時我與她隻隔了一條街。”


    隔的近了祝贇與劉鸞相見的時間也就多了,兩人經常約在一起吃飯、逛街、看燈會。而且並非祝贇單方麵約劉鸞,而是相互的,時不時的,隻要兩人在同一時間有空,便走在一起。


    “我們的默契十足,總能聊到一處,她什麽也跟我說,我什麽也同她講。我以為這就是戀愛,心裏像蜜一樣甜滋滋的。”


    就像詩詞裏寫的一樣“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輾轉反側。”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在一場燈會上,有一段皮影戲的表演,演的是一對相互喜歡的男女,卻因為一點小矛盾都不肯先低頭,最後分道揚鑣各自成家。”


    “我嗟歎一聲,為何有情人不能成就眷屬。我牽著她的手說‘阿鸞,嫁給我吧’。”


    “我們不合適。”這是劉鸞當時的迴答,祝贇隻當是自己求婚太突然,劉鸞沒做好心理準備,便也不再逼迫,兩人依舊保持著這種“曖昧”的關係,像是小情侶一般,時不時約會。


    “可是那天,她脖子上的三顆草莓,就像一根粗大的針紮在我的心上,我血流不止,整個人仿佛墜入寒潭,渾身冰冷。”


    “是她跟我說的,她是單身,不然我怎麽會追求她!我堂堂君子,怎會做奪人之妻的荒唐事。長輩每每與我說,尋個妻子無需太漂亮,不然守不住。好,那我就找個長相普通的,許她一世白頭,終生不棄。可是最後……哈哈哈,想起往日為她做的種種傻事,輾轉反側,當真是可笑,可笑,可笑至極。”


    祝贇迴到家,越想越氣憤,便給劉鸞寫了一封信“我要瘋了,今天我必須弄明白,你真的是單身嗎?誰給你種下的草莓?在你眼裏我是什麽,小兵、備胎還是玩笑?”


    劉鸞迴信說:“我已有情郎,在看完那場皮影戲後,我便與原先的愛人複合了。我從沒將你當作小兵,隻當你是個要好的朋友。”


    “哈哈哈,跟我在浪漫的燈會上看完皮影戲,然後轉頭就跟前任複合了,很好,很好,當真好。”


    “癡情總被無情傷。從那一刻起我發誓,我不再做君子,我要成渣男。世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他們能左擁右抱,我祝贇為什麽就不能,我也不缺萬貫家財。”


    逛清樓、進賭場、喝大酒、抽猛煙、夜劫道總之凡是渣男的習慣他都學了個遍。這世界也真是奇怪,老實君子無人要,花心公子卻不停的招蜂引蝶,有的甚至還願意倒貼。


    “你若去了,我頭也不迴。”


    祝贇左擁右抱,始亂終棄,也不知壞了多少良家女的名節,奇怪的是那些被壞名節的女子,竟都維護他,甚至不惜性命的保護他。


    “你們說,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都瘋了。”白無常驚呆了,他覺得這個世界好陌生。陽間人真會玩。


    劉鸞死在祝贇的前麵,死在了北方故鄉,當祝贇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那年他五十五,冒著危險獨自一人駕著馬車,奔去了北方,宛若奇跡般的出現在劉鸞的墳前。


    這些年祝贇雖有心避開關於劉鸞的一切,卻也時不時聽到關於她的一些消息:結婚了,生了一男一女,丈夫另娶將她趕迴了娘家,不讓她見孩子求也沒用……


    祝贇看著那座孤單的墳墓,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隻是臨走的時候,在劉鸞的墳前灑下一把“紅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鬆綁,走。”黑無常讓白無常解了祝贇身上的索魂鏈,讓祝贇渾身輕鬆的走完這段黃泉路。


    祝贇迴頭看了看,也不知看的是什麽,更不知看的是何人。


    此生,來世;再見,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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