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洲水漣漣


    世外桃源呀


    ……      ”


    “金陵與北直隸千裏之遙, 倒是難得聽見這吳儂軟語。”趙秉安辦這場盛宴不過是臨時起意,眼下這幾位金陵名釵恐怕是一路風塵,馬不停蹄趕到的。


    “能入公子法眼,就是她們的榮光了。”趙十三於風月一途最是精通, 眼前這個聲樂班原是他特意在江南尋摸來獻給自家老子的, 但因緣際會,今兒就用上了,倒是沒想到能搏侯府這位一聲好兒。


    揚州瘦馬甲天下,卻敵不過秦淮河的縷縷風情。怪道都說金陵遍地是軟鄉,文武英才皆難逃。北席上這些文官倒是還矜持些,除了偶爾掃上幾眼外便閉目聽曲, 暗裏念了幾遍清心咒那就不好說了。倒是總兵府一係的武職們,整個一臉豬哥相,色欲擺在臉上壓都壓不住,除了幾位沉得住氣的,其他人的眼珠子都快黏到河中女子的身上了。


    趙秉峻這些分家的小子在席上倒是難得端的住,一個兩個的麵不改色,想來也是讓趙佑早早的練出來了。


    “得諸君蒞臨,鄙宅蓬蓽生輝,明誠慨不能言,今先幹為敬,望諸君,飲甚!”


    瓊脂佳釀,正是酣醉之時啊。趙秉安一席話更是說得與席之人臉上紅光四溢。


    “公子客氣!敢不從命……”吃好喝好玩好,幾大衙門的人現在被捧得飄飄然。他們原番來,隻是不好駁了這位的盛情邀約,怕被記恨,畢竟人家背景深厚,哪天隨意的一句話說不定就給自己穿了個小鞋。而且,也有不少人打算探探門路,瞧瞧能不能搭上線。


    可一進門就被奉為上賓,美酒佳肴,佳人如畫,眾人皆掉進了歡樂窩,提防的心思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突然,前院響起一陣驚唿,丫鬟小廝尖叫著湧入席間,驚落了幾多酒盞。


    “這是怎麽了,何人膽敢如此放肆!”


    沒有人迴答這位醉客的問題,南北客人皆遙相注視著水榭入口,他們大多為官數載,見識過不少世麵,這響動處處透著詭異,現下可不能妄動。


    除了些丫鬟婆子,郭緒領著數百兵丁一路暢通無阻的殺到了水榭宴上,氣勢洶洶!


    靡音未停,趙秉安正合眼打著節拍。


    “這評彈調子起的不錯,可惜了。”


    “蔣達,重賞,別虧待了人家。”


    小曲悅耳,大戲傷身,趙秉安抬手一杯敬向得意洋洋的郭緒,今兒就拿你開刀!


    擱在往常,這副情景早該引起郭緒的警戒,可眼前之人是趙秉安,郭緒便自然而然的將這份舉動解讀成了有恃無恐的傲慢,心頭更添一份厭惡。


    按理說他三天前收到消息,昨天就可以憑手上的證據到守備府拿人,之所以多挨一天,就是為了當眾打永安侯府的臉,為此他甚至越級調動了駐城兵馬,就是防止侯府鐵甲衛和守備府那幫兵痞頑抗到底。


    “文萊兄,你這是?”郭緒一時沒覺出味來,但今日一直待在宴上的萬有成卻看得清清楚楚,方才外院來人,趙氏分家連一絲慌亂都沒有,明顯是早有預料,這種情況下,恐怕是有個大陷阱在等著他這位師兄呢。


    “叔瑜(萬有成字),你們怎會在此?”一拍手,郭緒這才想起來,底下幾位師弟確是在受邀的名單上,不過沒關係,都是為恩師出氣,來的人多些聲勢也更壯。


    “汝等且安坐,看為兄如何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賬。”


    “文萊師兄,今日恐怕不妥,這場宴會太過詭異,咱們要不要迴頭細細商議一下,小心為上啊!”


    “怕什麽,我支持師兄,文萊兄從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他今日既能攜兵鋒而來,那肯定是有所依仗,咱們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對付永安侯府那小子,可不能錯過了。”於何偉今日都快憋死了,瞧著趙秉安一夥人縱情聲色,心裏愈發不恥,這樣的紈絝子弟,就算與他的學生沒有糾葛,他也是看不上眼的。


    “唉,你……”


    “好了,諸位師弟無謂為外人爭論,我意已決,今日勢在必行。你們就在一旁幫我掠陣吧,真要是出了什麽差錯,也絕對牽連不到你們頭上,本官一力承擔。”


    “文萊師兄,小弟不是那意思……”萬有成現在恨死了自己,為何把於何偉這根攪屎棍帶了出來,一點觀察力都沒有,就會火上澆油。郭緒所在的職位多麽重要,真出了差錯,他們兩個能擔待的起嗎。


    “快,郝師弟,你即刻出府往布政使司參政衙門跑一趟,將年師兄請來,今日這苗頭不對勁,別是有心人故意設計。”萬有成攔不住那兩個人,隻能停下來先讓人去報信,在他看來,隻有年處仁的話郭緒才能聽的進去,也隻有年處仁露麵,才能兜得住所有突發情況。


    “一定要去嗎,文萊師兄不是莽撞的人,說不定他手裏真有鐵證呢,咱們要是搬出年師兄來壓人,會不會惹惱了文萊師兄。”蘇派裏誰也不傻,知道郭緒得恩師看重還主動得罪他,這不是給自己多事嗎。


    “那你留下,我去!記住,盡量拖住文萊師兄,讓他不要意氣用事,趙秉安不是等閑之輩,絕不可小覷!”


    “好,那就依萬兄所言,下官這就去水榭那邊勸著。”


    師兄們之間的爭鬥他們這些小蝦米還是不要摻和了,這位郝姓官員清楚的很,自己說的話人家郭緒是指定聽不進去的,徒惹嫌棄而已。


    但眼前的萬有成也不是好對付的,那可是在內閣裏服侍恩師數年的人物,蘇派裏傳言當初河北糧道一職恩師是有意授予他的,隻是品階跨度過大,最後才不得已給了文萊師兄。傳言不知真假,但萬有成在蘇派裏的受寵程度是有目共睹,六品內閣司直郎,甫一出京便成了從四品承宣布政使司右參議,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不過人家萬師兄恐怕還看不上,他年初的時候可是差一腳就成了武英殿大學士,可惜不知哪裏招了邵閣老的眼,生生被打落青雲。


    按這樣說,他應該比郭緒更痛恨趙秉安才對,畢竟舉世皆知,趙邵兩家聯姻說的就是這小子,那他何苦攔著郭緒呢,莫非裏麵真的有什麽蹊蹺?想到這,郝傑也提起了心,抓緊朝著前頭追過去了。


    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水榭內此時已是劍拔弩張。


    “本官現已查明,北直隸守備千總趙懷琛、趙懷玫、趙懷瑋貪贓枉法,證據確鑿,速將此三人捉拿歸案,以待審訊。”


    雖說不是守備府的中堅力量,但郭緒現在也很滿足了,守備府從不是什麽幹淨的地方,這一家子也說不上什麽兄弟情深,捏住眼前這三個,不愁挖不出更多的髒事來,而且,他今日毀宴抓人,已經將永安侯府的臉都踩到泥地裏去了,算是替恩師他老人家狠狠的出了口氣。


    “姓郭的,你可別血口噴人!過去你三番四次的汙蔑守備府,我幾位兄長大度不與你計較,你可別得寸進尺。”趙十三這話說的是底氣十足,畢竟郭緒手裏依仗的是什麽東西,在場分家之人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換句話說,大家都等著他自打臉呢。


    偏僻處,按察使司那幾桌也黑了臉色,糾察官員是他們的職責,何時輪到一個糧道轉運使來越俎代庖了,這姓郭的手伸得太寬。


    況且,他難道不知道禦史台姓什麽嗎,這等案子就是報上去到最後也是查無實證,等等,他剛才說什麽證據確鑿,他哪來的證據?


    “哼,本官今日既然敢上門抓人,當然不會空口無憑。來人,將總兵府移交布政使司衙門的兵簿拿過來給諸位大人過過眼,這可是十五萬兩的空餉,本官倒要看看這次還有誰能包庇你們這批軍中蛀蟲。”


    郭緒一番話嚇沒嚇著守備府眾人不知道,但南席那些武官刹那卻都驚醒了,一個個望著郭緒的眼神就像沁了毒的冷刀子,恨不得當場讓這個混賬斃命。


    吃空餉,那是軍中將領默認的一種慣例,就像千百年來文官們收火耗銀子一樣,那都是大家默認合理的收入,要不然就指望朝廷發的那點微末的餉銀,誰能撐得起一家子體麵的生活。更別說還要往上爬了,哪哪不需要銀子。


    現在,郭緒這個不幹人事的家夥居然開封了兵簿,誰給他的膽子!在座的屁股底下都不幹淨,查空餉這種事情也絕不是一兩個趙家人就能填滿的,真弄不好,凡在總兵府掛名的都得往按察使司去一趟。再說,就算僥幸能從這件事裏脫身,那日後再想像現在這麽容易的吃空餉也難了,畢竟布政使司各衙門也不是傻子,對於糧草軍械他們巴不得多克扣一些呢。


    斷人錢財,尤甚殺人父母!今日,郭緒算是把北直隸所有在籍武官得罪了個透徹。


    第141章


    “不好!文萊師兄誤矣。”


    郝傑身為都轉運鹽副使深知對麵那些武官的德行,那為了銀子就沒什麽不敢幹的。朝廷鐵律, 販私鹽者死!可那又怎麽樣呢, 河運衙門渡口那一艘艘停泊的軍船裏裝的是什麽, 大家心知肚明, 隻是無人敢說罷了。


    可是販鹽隻有總兵府四品以上的要職才有資格參與,剩下的底層武將還是得指望老一套,從當兵的身上榨油水,這吃空餉是最尋常的一種,好歹沒克扣底下人該得的銀子,現在郭師兄當著整個北直隸的官場將這件事戳破,那不知要得罪多少派係, 就算他是糧道轉運使, 恐怕也難護住自身周全。


    唉, 早知道他剛才就該去參政府,留在這邊真是勸也不是不勸更不是。


    思來想去,郝傑咬咬牙還是往前頭擠了過去。今日文萊師兄要是陷在這裏,他在年處仁和老師那裏肯定是交代不過去的。


    “郭大人, 這兵簿且先封存吧, 畢竟大庭廣眾之下如此重要的證物要是被損毀就不妥當了,先把這幾人請迴衙門去再細細詳查,可否?”炮火集中對付守備府這幾人,來自武將一係的壓力應該會減少很多,這樣,日後借由糧道上的便利挽迴情分倒也不難。


    郭緒能在眾多同門中獲得蘇祇銘看重, 當然不會是個蠢貨,他隻是立功心切,一時失了分寸,現下被師弟這麽一提醒,腦子也轉過彎來了。雖說他確實意圖整頓河北的糧草財政,但卻絕不是根基未穩的現在,這件事弄不好可是會引起整個河北軍中勢力的反撲,他可承擔不起。


    但是,褲子都脫到一半了,守備府怎麽能讓他再縮迴去呢,尤其趙四幾個幾乎是掏幹了手上的家底填的窟窿,對郭緒那是恨到了骨子裏,幾人早就打定了主意,今兒絕不會讓郭緒走脫了去。


    “別介啊,開,大大方方的開,本將沒做虧心事,不懼任何人查驗。方才郭大人不說是證據確鑿嗎,那就明明白白的擺出來,也好讓我們兄弟幾個心服口服!


    不過,郭大人今日要是拿不出證據,那就休怪本將不給顏麵,當著河北老少爺們的麵,在下要郭大人磕頭認錯,以刷清白!”


    “豎子妄言!”


    郭緒眼下都要氣炸了,他係出名門之後,自步入仕途之後也是一路順風順水,何曾受過這番羞辱,當即就要甩開袖子上前理論。


    可惜,趙四幾個是粗人,從來不講理,他們隻信拳頭。


    郭緒推開上前拉扯的師弟,一腔怒火剛要噴射而出,卻被趙四輕而易舉的抓領拽起,這還不算完,趁著郭緒身後的士兵沒反應過來,守備府幾兄弟將郭緒在席間拖拽了數米,簡直是斯文掃地。


    “噗哈哈哈……”南席間不知是誰帶的頭,眾人哄堂大笑,連帶著,北邊不少大人嘴角都在可疑的抽動。


    “放肆!區區七品千總,何敢對轉運使大人如此作為,本官命令爾等立即住手!住手!”就那一錯眼的功夫,郝傑沒想到事態居然失控至此,守備府這幫家夥是吃了豹子膽嗎,居然敢如此對待一位朝廷命官,真以為背後有永安侯府撐著就可以肆無忌憚了嗎?


    “趙公子,您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門犬胡作非為嗎?”


    趙秉安高居首座,聽到這話連眼皮都沒抬,隻是淡淡的迴應著,“不請自來是為惡客,郭大人破門而入,難不成明誠還要捧著他不成?再說了,他區區一介轉運使,手無布政使司衙門批文,率兵擅自闖府拿人,又是誰給他的權限?”


    糧道衙門可沒有督察審訊的權利,郭緒此舉在官場上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布政使司衙門哪怕從六品的理問糾察此案都比他名正言順,更別提坐在邊角處的按察使司了,上百位官員裝聾作啞就你郭緒一人上躥下跳,顯得你能耐是不是。


    “還有,方才幾人是在下的族叔長輩,明誠敬之不及,望這位大人口下留德。”


    在場的分家之人聽見趙秉安這話,胸膛都不由自主的挺了挺,他們現在可是永安侯府的族人,靠山硬的很,往後河北這地界他們可不怕誰。


    “醃臢武夫,本官饒不了爾等!”受迫於趙四幾個的郭緒現今是羞憤欲死,他從來沒像今日這般喪盡顏麵,落人笑柄,這都是拜座上那個小畜生所賜,簡直恨煞他也!


    “趙秉安,你當真以為沒人奈何得了你是不是,來人,本官懷疑永安侯府與河北守備趙懷亭勾結,貪墨軍餉,謊報軍功,將在座之人盡皆拿下,投入府衙候審!”


    郭緒堅信自己手中的證據,守備府這次在劫難逃,永安侯府身為他們背後的靠山,未必幹淨到哪去,就算沒什麽,這小子到了自己手裏也能讓他吐出些什麽來。


    郭緒一番話吐出來自己心裏是爽了,可苦了到場的駐城守軍。守備府在北直隸做了幾十年的地頭蛇,那威望不是一星半點,而且這段日子,留兒街分家合並,趙氏的聲勢更是與日俱進,市井之間消息傳遞最快,現在整個河北境內都知道趙家風頭正勁惹不得,這郭大人讓他們抓趙家人,那不是為難人嗎。


    還有頂頭上坐著的那位公子,真當他們不知道呢,那是京中來的天潢貴胄,他們真敢伸爪說不定滿門老小都得賠進去,誰動誰是傻子。


    一群大頭兵端著槍進兩步退三步,磨磨蹭蹭的就是不動手,看得郭緒尷尬又憤怒。


    “你們不聽本官的命令,是想造反了嗎?都給我抓起來!”一時激憤連“我”這樣的口頭語都飆了出來,可見郭緒現在情緒失控到何等地步。


    “我倒要看看誰敢!”趙秉安玉杯一摔,埋伏於宴席周圍的鐵衛便湧了出來,火速將郭緒帶來的一眾人馬包了餃子。


    “哈!……”鐵衛執戟,寒光乍現,席間的喜樂氣氛霎時被一股濃濃的殺氣替代。


    趙同錚更是身著甲胄,手握利劍,一把從趙四幾人手上搶過郭緒,像扔小雞一樣扔到了水榭堂間。


    “鏘啷!”寶劍出鞘,直懸於郭緒頭上。


    “有本事再說一遍你想抓誰?”


    南席北宴,河北諸多官員,此刻不分文武,都坐不住了。誰都不瞎,趙氏一族明顯就是早有準備,今日恐怕郭緒是別想全身而退了,隻是趙家折騰出這麽大動靜,到底是哪位的手筆,這背後又有什麽寓意?


    此刻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首座的趙秉安,初見時不少人以為這不過是京中一位醉生夢死虛名在外的公子哥,現在恐怕無人再敢小覷這位少年郎了,今日不管他能不能廢掉郭緒,至少河北官場都會記住這個氣勢攝人的少年權貴,記住趙氏一族今日的狠厲。


    “反了反了你們都要反了,本官要上奏朝廷,參你們一個大不敬之罪。趙秉安,你逞侯府之威包庇罪臣,本官要向學政檢舉,革除你的功名。”


    “嗬嗬嗬……”一陣輕笑從郭緒頭上傳來,其中飽含嘲諷的意味。


    趙同錚用鎖扣的姿勢將郭緒壓在地上,聽見這王八蛋到此時還敢大言不慚,直接一個手刃下去,劈掉了他的官帽。


    一手用力,揪住郭緒的發髻將其腦袋昂起,讓他直麵自己最佩服的族兄。


    “郭緒,你一口一個罪臣,一口一個貪墨,我且問你,證據呢?”


    “一個糧道轉運使,平日裏不去理會你的政務,偏偏盯住了守備府幾位盡忠職守的千總,你居心何在?今日,你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禦史台必會參你一個玩忽職守、構陷同僚之罪!”


    雖然趙五爺已從禦史台離任,但十三道巡檢禦史泰半都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這些人身上都打著趙姓烙印,關鍵時刻都是頂用的。


    況且河北按察使司新任按察使即將下車(到任),傳聞那是邵派的中堅力量,也就是堂上那位的親故,到時候隻要人家願意,一點小錯也能將郭緒打落地獄。況且眾人一聽趙秉安這口氣,就知道郭緒十有八九是掉進了人家提前設好的圈套裏去了,恐怕他手裏拿不出強有力的證據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那所謂的證據。


    “好,既然你不見棺材不落淚,那本官就成全你,有本事你讓人放開本官,咱們打開兵簿,當堂對質!”盛怒過後,郭緒奇跡般的找迴了一點腦子,他覺出了一點不對,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寧願此時賭一把。


    “文萊師兄……”一切的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郝傑開頭未曾阻止得了郭緒,此刻卻不能讓他再任性下去,明知道這是陷阱,何必再往裏麵跳。


    “師兄,來日方長,你……”你千萬別犯糊塗啊。


    “本官恪忠職守,問心無愧,郝大人不必再勸。朗朗乾坤,昭昭天理,本官不信聖賢之道會讓這等小人猖狂!”


    “好,說的好,既然郭大人執意如此,那咱們就打開兵簿對質,看看究竟誰才是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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