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巡查,來坐到我這邊。”孟嚐輕點頷首,伸手隔空指向他身旁一處位置。


    他也是知曉周行此番前來的目的。


    門下弟子榮揚,昨晚失蹤,隻找到貼身身份玉佩,而且找到玉佩的地方,有激烈的打鬥痕跡,榮揚恐怕是兇多吉少。


    看著麵色冷峻的周行,孟嚐心中有些陰沉,別人不知道榮揚的隱藏身份,但他可是之前聽說過。


    周行早年間修煉七傷決,傷了身體,不能生育,榮揚乃是周行修行七傷決之前,在外麵留下的私生子,因為天賦極高,所以被他留在身邊,當做繼承人來培養,如今莫名奇妙身死,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但他有一點,令他很是疑惑,就是為什麽周行會直接來他這裏,一上門就是就開口直言,懷疑是陸難下的手,還讓他叫陸難迴來,當麵與其迴來對質。


    難不成此事和陸難有關聯?


    但據他所知,陸難與榮揚也就在當初大比上,交過手,也沒聽說過,兩人有什麽恩怨。


    孟嚐目露沉吟之色,暗中看了眼麵色平靜的陸難。


    發現他麵色鎮靜,並沒有絲毫慌張。


    他之所以讓陸難坐到他身邊,是防止周行,因為親生兒子被殺,怒不可遏,難免會因為情緒不穩定,對陸難出手。


    故而他要提防一手。


    不管榮揚是不是陸難殺的,他都要保陸難。


    “陸難啊,這次找你來,是……”


    孟嚐話還沒說完,直接被周行強行打斷。


    孟嚐眉頭一皺,麵帶慍怒之色,但瞬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陸難,我徒榮揚是不是你動手殺的!”周行怒目圓睜,猛然喝道。


    同時他目光死死盯著陸難,細細觀察著他的細微變化,雙耳也微微顫動。


    倘若真是陸難下的手,他這突然間開口詢問,對方肯定會有下意識的舉動和神色的變化。


    而且他早年間也修煉了一門耳功,配合他開了耳竅,可以清晰聽到周圍一丈之內,其他人的心跳聲。


    要真是陸難所殺,被自己這般突然詢問,肯定會心境有所波動。


    很多人犯了事以後,都會有本能的心虛反應。


    他可以聽到其心跳變化。


    由此來判斷陸難是否與榮揚死因有關。


    “周長老此言何意。”陸難目光冰冷的看著周行,“我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去殺害榮揚。”


    “你……”


    不待周行開口,陸難再次開口。


    “周長老,可別憑空汙人清白,難不成你想故意挑撥我黑虎門與自在門產生矛盾。”陸難聲音一沉。


    “我且問你,你昨晚身處何地?”周行冷哼一聲,質問道。


    “當然是在我自己的住處。”陸難淡淡迴複。


    “可有人證?”


    “我麾下那群手下,都可以證明,再說我昨晚在什麽地方,與你何幹?”陸難眉頭緊蹙,神色有些不滿。


    “那怎麽據我所知,你這幾天一直都在百花樓附近一處茶水攤待到傍晚,而榮揚與我這幾個弟子,也恰巧這幾天都在百花樓吃酒。”周行目光閃爍,猛然站起身來,手指著陸難。


    “陸難小兒,說!你是不是在暗中跟蹤他們,然後趁機下手。”


    一旁孟嚐聽此,也是心頭一驚,轉頭將詢問的視線投向陸難。


    “無稽之談,我在百花樓附近喝個茶水,這就代表跟蹤榮揚他們了?”陸難冷笑一聲。


    “我在哪裏吃茶,關你屁事,周行,你莫要血口噴人。”見到周行嗬斥自己,陸難也站起身來,直唿其名,反駁道。


    “再者說,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有殺人動機。”


    “我……”周行驟然語噎,啞口無言,他總不能說,榮揚因為比試之事,懷恨在心,故意去青嶽坊尋找陸麻煩,讓陸難不得安生。


    其實他早就看出來,因為上次比試,榮揚對陸難就已經有了懷恨之心,再加上之前陸難破壞他來黑虎門的計劃,所以他也是默許榮揚做此事。


    但這些都是不能明麵上說出來的。


    在暗地裏做就行了,一旦提到明麵上,這就是故意在挑撥黑虎門與自在門的矛盾了。


    一時間兩人有些劍拔弩張,孟嚐目光一閃,忽然開口。


    “周兄,據我所知,榮揚已經踏入練竅境界,陸巡查隻是入勁武者,如何能擊殺榮揚?”


    聽此,周行也是猛然一怔,目光望向孟嚐。


    “或許他還有同夥。”周行眉頭微皺。


    “我和榮揚無冤無仇,怎麽可能找人打殺他?”陸難反問道。


    “說不定是榮揚之前的仇家找上門來了。”


    聞言周行心中微動,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他腦海中迅速迴憶,是不是自己有什麽仇敵,為了報複自己,所以去暗中襲擊榮揚。


    但思來想去,他這一生,所有仇敵都被其親手滅殺了,而且為了避免後患,他連仇敵的同族都滅門了。


    榮揚他一直看在眼裏,但凡有什麽恩怨之事,他也會直接告訴自己的。


    忽然他眼睛眯了眯,深深的看了陸難一眼,他懷疑陸難是不是也突破了練竅境界。


    陸難此人他也調查過,七日便是入勁圓滿層次,倘若不是知道此人跟隨了慕容家七小姐,這般武道天賦他肯定是驚為天人,仿佛天方夜譚一般。


    但是他卻是知道,異人有種奇特的方法,可以快速增強武者實力,七日入勁圓滿並非天方夜譚。


    不過這種方法突破的武者,弊端極大,入勁也就是盡頭了,頂多突破到練竅。


    之前陸難與榮揚同層次下,陸就能輕鬆擊敗榮揚,倘若他真的突破到練竅了,那實力也一定不弱於榮揚,甚至可能會隱隱超過他。


    畢竟用那種方法突破的武者,都是前期兇猛,後期乏力。


    “周行,陸難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是不是你早年的仇家來尋仇了?”一旁孟嚐也是忽然出聲說道。


    “待我試試你這弟子武功,就清楚了。”周行心頭猜疑,目光一閃,手掌猛然拍在桌麵上。


    忽然其身後有一白衣男子,陡然間從他身後躥出,速度極快,伸掌直接拍向陸難胸膛。


    其掌麵隱隱有股無形的氣勁環繞,劃破空氣,發出嘶嘶之聲。


    此人武功赫然是練竅境界。


    “你敢!”孟嚐猛地站起身來,試圖攔截,但卻被周行伸手攔住。


    “孟兄,你還是留下吧!”


    看到白衣男子朝著自己衝來,陸難腳下發力,迅速朝著一旁閃避。


    他也不敢爆發出太多實力,怕被周行察覺到自己實力已經突破到練竅。


    而那白衣男子,半空中身子忽然詭異扭曲,憑空借力,速度驀然加快,宛如離弦之箭,瞬間一掌拍向陸難。


    見此,陸難也來不及躲閃,強忍著不去運轉赤極內氣,隻憑借肉身防禦,果斷抬拳直接轟了過去。


    “嘭!”


    兩人拳掌相觸,沉悶的聲音驟然響起。


    陸難身子踉蹌後退數步,他目光一狠,暗中咬破自己舌尖,嘴角流出絲絲血跡,整個人有些狼狽。


    白衣男子翩然落地,負手而立,麵色疑惑看了眼陸難,朝著周行搖了搖頭。


    陸難武功確實隻是入勁,不是練竅境界。


    看見白衣男子搖頭,周行眉頭緊蹙,神色疑惑,陸難武功不過入勁,肯定不是榮揚的對手。


    難道榮揚身死,真的不是陸難所為?


    “夠了!”旁邊孟嚐麵帶怒色,沉聲喝道:“周行,你做的有些過分了!莫不是真當我是不存在!”


    孟嚐目光陰沉的望著周行。


    要不是因為前陣子白蓮教造反,兩家高層商討好一起禦敵,暫時聯合,他豈能聽周行唿來喝去?


    本來給他幾分薄麵,召迴陸難詢問,可沒想到周行竟然敢當著他的麵,公然襲擊自己麾下弟子。


    “孟兄,息怒,此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我隻是喪失愛徒,有些怒火攻心了,還請孟兄諒解。”周行深深看了眼陸難,轉過頭來,朝著孟嚐抱拳說道


    “哼,如今試探出來了,說明不是陸難所為,周兄還是盡早迴去,好好尋找兇手吧。”孟嚐冷哼一聲,伸手指向門口,直接下了驅客令。


    “還請孟兄,多多見諒。”周行再度抱拳,隨後轉身麵容冷峻的邁步離開。


    其身後眾人緊跟其後。


    站在原地,陸難伸手擦掉嘴角血跡,目光陰沉的望著周行一行人離去的背影。


    “老匹夫,這仇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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