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前行,不時可見小道兩旁正在休憩的靈獸,想來它們也均是習慣了有人前來,是以並未有太多反應,並不怕生。而當林旭城穿過小道,來到之前神識所示高樓之前時,發現若是從下方看去,根本看不到高樓盡頭,而樓前幾丈處立有石碑,上刻劍閣二字,並無任何守閣之人,而前方劍閣大門緊閉,一時之間,林旭城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如何進入。


    林旭城緩步向前,正想一探究竟,而當其逐漸靠近那石碑之時,那劍閣石碑猛然間閃現一道青光,隨後在林旭城身前化作一老者,老者長須白袍,仙風道骨,頗為出塵。


    老者看了一眼林旭城,平淡開口問道:“我乃守閣之靈,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林旭城趕忙拿出證明自己身份的入門弟子令牌,恭敬交於老者。


    “入門弟子進入劍閣,可憑各自機緣挑選任何適宜功法。”老者並未接過令牌,隻是以神識略作查看,便開口說道,想來無盡歲月裏老者對這一幕已然習以為常了。


    “沒有任何限製?”林旭城原本以為在大宗門內,對於功法總是格外在意,挑選功法總有時間或者數量限定,可眼下聽老者所言,並非如此,是以下意識開口問道。


    老者神情古怪,略帶嘲諷的看了一眼林旭城,便化作青光消失不見,身後劍閣閣門憑空打開,隻留下愣在原地的林旭城。


    “話都沒說清楚呢,怎麽就走了。”林旭城嘀咕道,收起令牌,隨後看了一眼身旁石碑,踏入閣內。


    剛進入閣內的林旭城還在迴味老者之前的話語,可當下一刻林旭城發現眼前景象之時,便呆在原地,神情震驚!


    ……


    ……


    閣內不同於外頭的羊腸小道,而是另有一方天地。


    四周一片漆黑,可隨著林旭城的到來,身旁原本漆黑之處卻有無數晶光開始閃爍,隨著晶光閃爍,一個個模糊之影逐漸顯現,隻見虛幻之影均在原地施展神通術法,而隨著術法施展,有些人的身後便會出現一輪虛幻明月,有的則是刺目烈陽,林旭城知曉這明月和烈陽代表施展術法神通之人,都是破月境或者開陽境!


    “寒山劍宗果然不凡,雖說此地不知是其用何種方法凝聚而成,可破月境和開陽境之人的術法……”林旭城立刻收斂心神,開始細細查看。


    隨著林旭城前行,他看到了一幕幕讓他之前都無法想象的畫麵,那些模糊之人施展的神通術法,有些僅是在旁觀看,便已感覺威壓不可抵抗,一道道神通施展,四周原本漆黑一片的環境,被術法施展開後的效果所代替,五彩斑斕,甚是奪目,林旭城剛想一一學習,猛然間心神一震,驟然抬頭。


    “不對,不說此地存在多久,哪怕是再大的宗門也不會有如此底氣給弟子學習術法,況且先不論這些大神通修士的術法我是否能夠修煉,但就我目前的修為而言,就算勉強施展也沒有足夠的靈力支持,怕是還未修煉成功,自身便陷入這魔障之中無法自拔。”


    “此地不僅僅隻有術法,更多考驗的則是一個修士的心性,若是無法堅守,妄想一步登天,沉迷於眾多神通術法中,怕是會沉迷在此,永墮此地,難怪之前那老者會說各憑機緣。”林旭城搖了搖頭,不再看四周諸多虛幻之人,而是一路前行,而每當看到施展書法之人修為遠超自己之時,便不再費神查看。


    正如林旭城所想,一路之上不單有那些虛幻之人,他還看見許多骸骨,想必都是那些迷失在此的入門弟子,他們或許直至死去都沒有明白其中緣由,隻是沉浸在那無邊無際的修習術法之中。


    一路前行,林旭城始終沒有找到哪怕一種適合凝氣修士修煉的術法神通,起碼在他看來,已見的那些術法神通,至少也要化虛境修為才可以全力施展,而林旭城卻是想找尋凝氣修為便可施展的術法!


    “是哪裏出了問題……”林旭城自語道,他沒有懷疑這劍閣,暫且不說周瑾嫣定然知曉此地存在,既然她也默許自己前來,此地必然對自己頗有益處,眼下想必是自己還沒有找到這其中的關鍵。


    想至此處,林旭城當即收迴神庭神識,不再查看,而是盤膝而坐,緩緩閉上雙眼,逐漸沉浸在自己的心神之中。


    ……


    ……


    府邸依山而建,內院錯落有致,選址和布局都極為講究。而府內常年流動的活水,讓人目不暇接的花草和那漸已發白的青石板路,更是在昭示著這裏所經曆的綿長歲月以及府邸主人的不凡。


    時常可見府內有幾個侍女裝扮的女子在追趕一個胖嘟嘟的男孩,男孩頗為調皮,一邊跑還一邊喊道:“你們倒是來追我呀!”說完便喘著粗氣向府邸深處跑去,而每追至府邸深處,幾個侍女都隻能無奈一笑,各自散去。


    府邸深處隻有一所雅致小院,僅是靠近便已聞到陣陣茶香,院落中央端坐一老者,左手拿著一本古籍,右手時而翻閱古籍,時而端起放於石桌之上的香茶。


    “瀾兒,是不是又捉弄別人了?”看見來人,老者放下手中古籍,看向來人,話語中雖隱隱帶著一絲責備,隻是雙眼中的寵愛和歡喜卻無法掩蓋。


    男孩俏皮一笑,熟門熟路的爬到老者腿上,頭靠老者,奶聲奶氣說道:“爺爺,都說了好幾次了,是她們跑得慢,可怪不得瀾兒。”說完還眨了眨小眼珠子。


    老者伸出右手抱住男孩,左手憐愛的摸了摸男孩的臉頰,笑意更盛,眼角皺紋團成,寵溺說道:“是是是,是她們跑得慢。”


    許是之前跑得累了,男孩不多時便沉沉睡去,餘留老者一人。


    ……


    ……


    春光宜人,瀾花遍地盛開,花叢中有兩個不大的小人嬉笑著正在打鬧,而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則有一些人潛伏在暗中,看樣子是在保護這兩個孩子。


    許是之前嬉笑打鬧累了,二人找了一處臨河的地方坐了下來,立馬就有隨從從暗處出現,恭敬詢問小小姐是否需要一些解渴之物,小姑娘則很不客氣的說道:“沒看見我和瀾哥哥有話要說嘛,沒喊你們就是沒事。”


    那人一臉尷尬,還是女孩身旁的小男孩拍拍胸膛,一副小大人模樣說道:“齊叔,沒事,我會照顧好鬱鬱的。”


    被喚作齊叔之人聽了男孩的話,欣慰一笑,對著男孩說道:“那就有勞小公爺了。”隨後便轉身離開。


    等那齊叔走遠,男孩從長袖之中拿出絹帕,在河水裏微微沾濕之後,遞給了女孩,輕聲說道:“鬱鬱,以後不要和齊叔這樣說話,怎麽說齊叔都照顧你那麽多年,而且又對你們家忠心耿耿的。”


    女孩接過絹帕,擦拭了一下由於之前打鬧而出的汗水,說道:“知道啦知道啦,瀾哥哥你怎麽和我父親還有爺爺一樣呀,他們好討厭的,總是教我這個教我那個,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男孩哈哈大笑道:“莫說你我現在這個年紀了,就算再過十年二十年,恐怕在他們的眼裏也隻是孩子。”


    女孩緊接著說道:“瀾哥哥,我總是聽長輩們說道什麽長大了就有許多許多的煩惱,你說長大後我們兩個人還會像一樣要好嗎?”


    男孩看著女孩,不大的眼珠中卻透出一股認真的神情,輕聲說道:“一定會的,一定。”


    女孩如釋重負,隨後說道:“恩,瀾哥哥說的我都信。”


    河水在陽光照耀下,閃耀著晶瑩的光澤,而女孩不知何時已經將頭輕靠在男孩肩上,男孩雖然有些感覺酸痛,仍舊沒有移動分毫,隻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些出神。


    ……


    ……


    青葉已經褪去了綠裝,書生也不再一襲青衫,在瀾花旁朗誦那些讓少女微羞的詩句,長街上人群依然熙攘,隻是時不時都會輕捂雙手,然後重重吹出一口熱氣。


    冬天到來。


    漫天的飛雪飄落凡間,枯黃的樹枝被裹上了一件素白新衣,這可能是珈藍古國有記載的,最寒冷的一個冬天。


    華嬸剛收完幾房的租金,正想迴家暖和暖和,雖然身上的棉衣非常厚實,可腳底的冰涼又該怎麽辦呢?行至一小屋旁,本是隨意一撇,卻發現一副讓她無比心疼的畫麵。


    一個穿著不合身棉衣的小男孩,正在吃力的把一堆柴禾往小屋裏搬,柴禾厚重,雖然僅是幾步路,小男孩卻走得異常艱難,小臉漲的通紅,青豆般的汗珠不時從額頭冒出,華嬸沒來由的生氣起來。


    “你家大人呢,把這麽重的柴禾放在門口就不管了?”說完便想從男孩手中接過那些柴禾,隻是無論華嬸怎麽使勁,那些柴禾就是拿不走,略感詫異的華嬸發現小男孩那雙小手正死死的攥著那些柴禾,不大的手掌裏好似有著無窮的力量。


    華嬸以為這小男孩是擔心自己拿走了他過冬的柴禾,當即柔聲道:“別怕,嬸嬸幫你把這些柴禾搬進屋去。”


    男孩仰起頭看了華嬸一眼,沒有做聲,隻是再次用力把柴禾往自己弱小的身子裏帶了帶,然後繼續搬著那些柴禾。


    華嬸就這樣看著這個倔強的男孩把柴禾搬完,跟著小男孩進了小屋,四下打量一番,驚訝道:”你一個人住?“


    小男孩喘著粗氣,把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的棉衣脫下,開口說了二人相遇以來的第一句話。


    “我沒有家人。”雖然嗓音稚嫩微澀,可怨氣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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