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寨村是個大村,大部分是陳姓,有幾個其他的雜姓,也就幾十號人,人少勢單,在這個村子裏默默無聞的生活著。大概是新中國快成立那陣子,村裏來了個木匠,姓裴,是一個孤兒,到處流浪。到了這兒以後,落了腳。

    木匠有一門好手藝,活也接的不少。他活快,省料,做出來的東西結實耐用,因而深得大家喜愛。看他可憐,就有好心的幫他在村西頭搭個屋。說是屋,那是用泥做的牆,用茅草蓋頂,但木匠也算安了家。

    轉眼裴木匠二十多歲了,也有提親的,但他總是憨厚的笑笑。於是,他的婚事便耽擱了下來。

    直到有一天,木匠出去攬活時,抱迴來個孩子。這是個女娃兒,長的白白淨淨的,大眼睛象兩個玻璃球嵌在臉上,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活脫脫一個布娃娃。可是,美中不足的是,女孩是豁嘴兒!俗話叫兔唇。也許上帝妒嫉她的美麗,就讓她有這麽一個讓人心痛的缺陷。更讓人心痛的是,她的父母也因此拋棄了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她,飽嚐了人間的冷暖。

    裴木匠給她起了個好聽的名字——裴雲。並且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為她治好了病。小裴雲的漂亮直到那時才真正的讓人驚訝,她乖巧、聰明,當爸爸幹活時,她站在一旁,不哭不鬧,當爸爸休息時,她會給爸爸端來一碗水。裴木匠更是對她疼愛有加。就這樣父女倆相依為命,後來分到了土地,蓋了幾間房子,正式落了戶。

    那一天其正開著摩托車,在村西拐了個彎,進入後街。蓮嬸的病好了,隻待靜養,春杏的心裏稍稍放鬆,他的心裏也好受了些。在拐彎的時候,他遇到鬼了!

    可不是鬼!

    美英端著一盆水人門口走出來,那臉,那身段,那有那條大辮子,走路的姿勢,分明是美英!那女子潑掉盆裏的水,發現一個人注視著她,還沒反應過來,那人連車一頭紮進場裏的麥秸垛,幸虧她家的西邊是場,幸虧場裏有一個沒有賣掉的麥秸垛。

    其正拱出來,看那站在對麵的女孩,哦,是裴雲!她見那人沒事,拎起盆進了院。

    他扶起摩托車,搖搖頭,真是女大十八變。當年的小裴雲一轉眼成大姑娘了。他的心忽然顫了一下。

    炎熱而忙碌的麥收終於不由分說的到來了。

    拖拉機、收割機,還有一些畜力車,來來往往的奔走在路上,揚起陣陣沙塵。田地裏,金黃色的海洋中,有花花綠綠的人點綴其間。那大型的聯合收割機,突突突地開過來,後麵紛紛揚揚的麥秸便灑下來,而後麵的糧倉,也漸漸的起來。走到地頭,或放在事先準備好的塑料布上,或是幾個人用麻袋迅速的輪換著接,也會有人遞給開車的師傅一瓶啤酒。有的是拖拉機前麵安著小型收割機,開過去,幾排小麥象被槍決了似的整齊劃一地向同一個方向倒去,而那沉甸甸的麥穗卻分明在笑。也有用手割的人們,有的是地塊小,機器開不進去,有的為了省錢,這些保守派振振有詞的說:都用機器割,那人幹啥?麥天就是忙的時候!

    春杏的地與四嫂家的緊挨著,其正領著收割機來了,順便也幫春杏收了。當春杏把麥子曬到場裏,去娘家幫忙的時候,才知道發生了大事!

    春桃失蹤了。

    那天她讓爸爸先迴,滿倉叔就沒多想,先迴了,可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眼看地裏的麥子都收個差不多了,他家還沒動鐮,急得滿倉叔又去了一趟學校,誰知老師同學都說她早幾天就離開學校了,還以為是迴了家呢。

    正當滿倉老漢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時候,春桃最要好的同學香香給了他一張紙,春杏接過看:

    爸爸、姐姐:

    我知道你們現在一定在找我,現在地裏忙了吧!我已經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了,你們放心,我很安全。我知道,這次如果跟爸爸迴去就永遠的告別了學校生活,而農村將要多一個普通的村婦,我不想把自己的生命交給那片黃土地,我要走出去,實現自己的理想!

    不用找我!

    春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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