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匆匆趕到醫院,把錢交給父親。滿倉接過就去了藥房,早查過房了,隻等著錢來去領藥。

    母親已從手術麻醉中醒過來,木然地望著天花板,春杏輕輕地叫了一聲“媽”,蓮嬸卻扭過頭去。春杏呆呆地站立著。

    蓮嬸心裏也不好過。

    最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當支書提出這事時,她就不同意,倒不是其正有啥缺點,都三十的人了,閨女才二十,能把閨女白白送給一個光棍漢嗎?再說,支書搜刮著人民的血汗,遲早要遭報應的。閨女也真傻,怎麽能跟一個老光棍好上呢!喜慶這孩子多好,要樣有樣,要個有個,脾氣又好,家裏弟兄多,人旺,不知這閨女咋想的。死老頭子也是,閨女出了這事,還不急,到底是咋啦!唉,也難怪,到底是自己的閨女,還能打她一頓趕出家門不成!趕出家門?現在就不是自己家的人了,以後是沒臉再出門了,怎麽能在人麵前抬起頭呢!想到這兒,蓮嬸哭了,並且越想越傷心,哭了聲來了。

    “媽----”春杏忙抱住母親抽動的肩膀:“媽,別哭了,傷口,小心刀口!”

    蓮嬸卻越勸越哭的厲害,春杏也意識到是因為自己的事,淚,流了下來,朝媽媽跪了下去:“媽,別哭了,再哭,我就跪這兒不起來了!”

    蓮嬸連忙扶住要下跪的女兒,母女倆抱頭大哭。

    聞聲而來的護士見狀,趕緊讓春杏起來,“咋迴事,不知道剛動過手術啊!還讓病人去哭,這當閨女的!嘿,奇怪!”查看一下傷口,還好,沒有大礙,隻是紗布動了一點,便沒有好臉道:“以後要小心,不能這樣了!”

    春杏抹著淚點點頭。

    一個護士拿著藥瓶走進來,後麵跟著滿倉叔。護士把藥瓶掛在架子上,撕開一次性輸液器的袋子,把一端紮入瓶塞內,打開開關,滴下幾滴,然後拿著蓮嬸的胳膊拍打幾下,用橡皮管緊緊紮住,照準血管,一下紮了進去,又用事先準備好的粘在手臂上的膠布粘牢針頭,調整開關,又檢查了下傷口和導尿管,囑咐了幾句,就出去了。滿倉叔把付錢的報銷條小心地壓在床下,坐在床的另一頭,看著勻速滴滴的輸液瓶。

    蓮嬸閉上眼睛,歎口氣,忽然又問:“他爸,這看病的錢是哪來的?”

    滿倉叔停了幾秒才說:“這你就別管了。”

    “唉,再借債哪輩子能還得清啊。”

    夫妻倆相對無言,春杏向爸爸使個眼色,滿倉叔跟她到走廊裏,春杏道:“爸,我迴去吧,再借借!”

    “中,那你迴吧!”,滿倉叔痛苦地說,作為一個男人,連自己老婆的醫藥費都掏不起,真是讓人寒心啊!

    “爸,你放心,就撿好藥用吧,我能借來!”

    “閨女,你向誰借呀!對了,今兒咋不見喜慶來?”

    “他……有事!”

    春杏向母親打了個招唿,匆匆離去。走到門口,被母親叫住:“迴家喂喂豬!”

    自己躺在病床上,心裏還掛念著那頭鍺。

    這就是母親,善良的母親,偉大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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