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風衝著一臉狀況外的喬:“你閉嘴。”


    西蒙仰著頭看向已經在視線範圍內卻無法去追的洛水,停頓了一下, 轉過身來,舉起雙手。


    “警官, 有必要這樣劍拔弩張嗎?”


    亨利也舉起了雙手, 故做輕鬆道:“警官, 無緣無故槍指著合法公民,小心我去警局投訴你!”


    秦天見西蒙和亨利都舉起了雙手, 也默默地高舉了雙手。


    肯風看著麵前屢次意外相遇的三人, 冷哼一聲:“合法公民?合法公民看到我跑什麽!”尤其還在夜總會發生兇殺案之後。


    亨利笑道:“警官, 這種紅燈區看到警官不跑, 難道等著被抓嫖娼狎妓嗎?”


    肯風半點也不信他們的話:“大喬,去摸他們。”


    喬:“啊?”


    肯風緊握著槍柄,雙臂肌肉緊繃, 隨時做好情況不對就開槍的準備, 重複:“去摸他們。”


    “怎麽摸?摸哪裏?”


    肯風:“……”


    肯風抓狂:“握手,握手你會吧,拿你的手去握他們的手!”


    喬雖然不明白肯風要他這麽做的原因,但看他快要暴走的模樣,隻能聽從他的命令走到三人麵前。


    他第一個走到秦天麵前,看著她被迫高舉雙手擺出嫌疑犯的姿勢,就下不去手了, 總覺得這種刻意的“握手”非常奇怪。


    西蒙盯著喬手指上的銀戒指,灰色眼眸暗了暗:“警官, 你是要對我們性騷擾嗎?”


    喬本來就覺得有點刻意,聽西蒙一說,心裏更別扭了,目光落到秦天一臉無辜的小臉上,臉一下子漲紅了,搓著手不敢碰她,扭捏得跟個頭次進花轎的小媳婦一樣。


    肯風握著手槍指著麵前高度可疑的三人,緊張得整個人都快繃成一條線,結果看到大喬這個大塊頭站在那裏花癡思春,一腳踹上他的屁股。


    “還站著幹什麽,給我摸!”


    聽到肯風的咆哮,喬終於定了定神,說了一聲“得罪了”,一把握住了秦天的雙手。


    秦天一直沉默著,這時對著喬眨了眨眼,突然張嘴:“疼。”


    肯風的身體瞬間一繃,槍頭一下子瞄準了秦天了心髒。


    喬卻沒看到身後肯風的動作,聽到秦天喊疼,趕緊鬆開手,發現是自己用力過大把她的手腕都抓紅了,忙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小咪,我手勁大,弄疼你了吧。”


    肯風看著秦天完好無損的手,露出疑惑的表情,頓了頓:“她手上沒戴東西嗎?”


    喬看了看秦天指節分明,皮膚光滑細膩的小手:“戴什麽?她沒戴戒指啊!”


    肯風走近幾步,看著秦天的小手,皮膚紋理清晰,完全看不出有矽膠皮膚的痕跡。


    “摸另外兩人。”


    喬走到西蒙和亨利麵前,麵對兩個大男人,這下他沒有一點扭捏,直接用戴著一堆銀戒指的手緊握了握兩人的手,握完以後退到肯風身邊。


    肯風看著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反應的三人,忍不住自言自語道:“怎麽會這樣?”


    西蒙道:“警官,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這樣做,但是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肯風緊緊盯著西蒙,想從他的神情中尋出蛛絲馬跡,可是西蒙的態度泰然自若,實在看不出去一點破綻。


    與吸血鬼打交道打得多了,有時候僅憑直覺他就能分辯出眼前的是人還是鬼。


    而他也一向對自己的直覺深信不疑,哪怕獵調局的吸血鬼數據庫裏查不到這三人的任何資料,他還是沒有打消心中的懷疑。


    從連環兒童失蹤案,動物園老虎襲擊人到學校路特大交通故事,三次事後證明都與吸血鬼有關的案件,這三人都牽涉其中,就算他們是私家偵探,這也太巧合了。而且就在剛剛,一場兇殺案當著他的麵活活地發生,這三人也正好在夜總會裏,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巨大嫌疑。


    可是為什麽喬摸了他們,他們卻全然無事,難道這次真的是他的直覺出錯了?這三個人就是普通的私家偵探?


    肯風思考了片刻後道:“你們為什麽會來這種地方?”


    西蒙聳了聳肩:“男人來這種地方需要理由嗎?”


    的確,男人來月亮街不需要理由。


    肯風猶豫了一下,把槍放下,卻沒有關上保險,走到西蒙身邊,用沒拿槍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哥們,誤會一場,別在意。”拍著拍著,手向西蒙的脖子靠去,似是想趁機摸他的臉。


    西蒙伸手抓住他的手,及時阻止他的手碰上自己的臉,微笑道:“警官,抱歉,我是直男,對你實在沒興趣。”


    一旁的喬看到學長公然當街持槍調戲男人的模樣,一開始隻是覺得他有點gay裏gay氣,現在簡直沒眼看他的行為,扯了扯他的衣服,低聲道:“學長,你還是控製一下吧。”


    不能見到長得好看的男人就調戲啊!還持槍調戲!


    肯風側頭罵了一聲:“你閉嘴。”


    西蒙緊緊握著肯風的手,再次道:“警官,我們可以走了嗎?”


    肯風感受到西蒙手掌的溫度和觸感,確定這隻手上絕對不可能戴著矽膠之類仿皮手套,若無其事地收迴手,將皮衣的衣領立了立,轉身:“大喬,我們走。”


    喬依依不舍地看了秦天一眼,轉身追上肯風,想著他剛才留戀一般摸著西蒙手的樣子,遲疑了一下道:“學長,你該不會真對那個男人見色起意了吧,他好歹在動物園救過我的命,你要不換個對象?”


    肯風雙手踹著兜,狠狠踢他一腳:“閉嘴。跟我迴夜總會,好好檢查檢查那具屍體。”頓了頓,低罵道,“又是倒吊者,這是這個月第十幾起了?”


    等得肯風與喬離開,西蒙立即轉頭向天橋看去,然而欄杆上已經沒了洛水的身影。


    亨利抱怨道:“都怪這兩個獵人,死纏爛打,不然我們就追上洛水那家夥了,現在好了,又讓他跑了。不過,還好老大英明,早做準備,我們沒有暴露身份。”


    秦天從口袋裏掏出一支護手霜一樣的軟膏,一臉驚奇道:“這東西真神奇,抹在手上就能不怕純銀了?”


    亨利道:“別看隻這一小管,貴得嚇死人,為了弄到這一小管老大可花了大價錢!這是最新研發出來的高分子膜材料,均勻塗抹在皮膚上,可以形成一層穩定無縫隙的分子薄膜,隔離金屬銀離子的傷害,簡而言之就是給皮膚貼了個膜,還不會像矽膠仿皮材料摸起來那麽假。不過這種材料極易氧化,持續時間隻有一小時,目前還在試驗研發階段,要是以後能普及,肯定會成為吸血鬼最受歡迎的‘護膚霜’。”


    片刻後,三人爬上天橋,天橋空空蕩蕩,已沒了少年蹤影。


    “老大,這裏有東西。”


    就見洛水坐過的欄杆上留下四隻用糖紙疊成的千紙鶴,整齊地擺成一排,在夜風中搖頭晃翅。


    亨利拿起一隻,發現底部是用口香糖粘在欄杆上,難怪沒被風吹走。


    “咦,好像有字!”


    發現紙鶴身上有字,亨利立即拆開千紙鶴,發現上麵用鉛筆歪歪扭扭寫著一段話:“我用糖尋找舊夢,可是再甜的糖也喚不迴那段甜蜜的記憶。”


    第二隻千紙鶴上寫道:“我用金錢交換溫暖,可是再柔軟的懷抱也無法焐熱我已亡的身軀。”


    第三隻千紙鶴上寫道:“我用烈酒描繪眾神天堂,可我已深墮萬魔地獄。”


    亨利感慨道:“真想不到這會是洛水那小鬼寫出來的話,從哪裏抄的吧。”


    不過這三句話倒是很好地解釋了他今天的行為。


    秦天總覺得這三句話非常耳熟,似乎以前在哪裏聽過。她轉頭,發現西蒙沒有看那幾隻紙鶴,而是盯著她,表情若有所思。


    “咦?”亨利打開第四個千紙鶴,聲音戛然而止。


    西蒙從秦天臉上移開視線,看向亨利:“怎麽了?”


    “奇怪,怎麽跟前麵的句子不一樣?這是什麽意思?”


    “給我看看。”西蒙接過,秦天好奇地踮腳去看,就見紙上寫著,“hello,血姬大人,別來無恙~”


    句末還畫了一個小心心,小心心上印著一個血紅色的薔薇花圖案。


    秦天的身體一僵。


    西蒙注意到秦天的反應:“怎麽了?”


    秦天搖頭:“沒事。”


    亨利疑惑:“血姬大人,這是什麽人?洛水什麽時候認識這號人物了?”


    “這不是洛水的字跡。”西蒙看著不同於剛才糖紙上的鉛筆字跡,這張是用鋼筆寫下的流利花體字,句末畫“心”明顯也不是洛水的習慣。


    西蒙目光落向金屬欄杆上幾道不起眼的細小指痕印,顯然之前有一雙手曾經死死拽著這裏不肯鬆手。


    “通知尼古拉斯和瑪若他們立刻過來。”西蒙停頓了一下,表情凝重,“洛水很可能被人綁架了。”


    天蒙蒙亮時,眾人返迴基地。他們花了一整夜時間細致地搜索了天橋以及天橋附近的街道建築,除了那張印著血薔薇的糖紙,沒有找到任何綁架者留下的痕跡。


    眾人疲憊地迴到基地門口,就見門口擺著兩個大行李箱,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悠閑地翹腿坐在行李箱上,衝著他們懶懶地伸了一個懶腰。


    “怎麽到現在才迴來?害我吹了一夜的冷風,你們辦事效率也太低了!那個小鬼找到了?”愛麗絲掃了一眼人群,沒有看到洛水的身影,鄙視道,“不會吧,我都給你們提供那麽精準的消息了,你們居然還找不到?簡直是一群廢物!”


    瑪若尼古拉斯看到愛麗絲後,控製不住脾氣,陰沉著臉向他走過去,被西蒙攔住。


    西蒙冷冷盯著他:“你來幹什麽?”


    愛麗絲看著麵前對他充滿敵意的眾鬼,絲毫不害怕:“從今天起,我就搬到這裏跟你們一起住了。既然秦天不肯跟我走,那我跟她走好了,反正我是不會跟她分開的。”


    亨利震驚:“你腦子壞掉了吧,你一個人類,搬到全是吸血鬼的老巢裏?”


    愛麗絲一臉認真:“沒錯!”


    西蒙幽幽道:“你不怕我們隨便誰肚子餓了,順手吃了你嗎?”


    愛麗絲挑釁地瞪了一眼:“你們敢嗎?”


    瑪若衝過來:“我現在就咬死你!”


    “瑪若”,西蒙喝止瑪若,頓了頓:“先進門,進門再說。”


    進門後,愛麗絲毫不客氣地拎著行李箱就往樓上衝,邊衝邊道:“秦天,你住哪間屋?不管你隔壁住的誰,都給我騰出來,我要住你隔壁。”


    秦天隔壁住的是洛水。


    尼古拉斯一個閃身擋到愛麗絲麵前,衝他齜出血牙。


    愛麗絲翻了一個白眼:“別衝我發狠,你們團長都不能拿我怎麽樣,我就不信你還真能當場咬死我?”


    除了瑪若,亨利沒見過嘴巴這麽毒、這麽能拉仇恨的女人,出於對禦姐的本能好感,他將尼古拉斯拽到一旁,低聲安慰他道:“冷靜冷靜,雖然她是把洛水氣走的罪魁禍首,但她必竟是中間人,現在想要找迴洛水,她的情報太重要了。”


    亨利的話也說出了西蒙心中所想,要不是中間人擁有太多吸血鬼無法掌控的情報,他也不會容忍她再次踏進他的地盤裏。


    但容忍歸容忍,不代表他允許他肆無忌憚。


    西蒙按住他的行李箱:“讓你住下可以,但隻能住在盡頭那間房裏。”


    亨利補充道:“小公主旁邊的房間已經有人住了。”


    愛麗絲道:“誰?”


    亨利道:“洛水。”


    不知道是迫於西蒙的氣勢,還是自覺有愧於洛水,愛麗絲沒有再堅持,將行李箱扔下,揉了揉肩膀:“行,住盡頭就盡頭。重死了,秦天,幫我拎箱子。”


    自看到愛麗絲後,秦天就沒敢說話,歸根結底,愛麗絲是衝著她來的。此刻看著民憤極大的眾人,她目光閃爍了一下,飛速道:“我帶她上去。”說著拎起行李箱,推著愛麗絲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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