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恩伯也在司令部旁邊,隻不過是這農莊單獨的一個院子裏。


    他覺得見鬼了。


    上午派去找自己軍團劉家的人,全部不見了。


    下午又派了一批,更離奇的是,微山湖邊的劉家,全部西遷了。


    這怎麽可能。


    這個叫劉正勇的少校,是他決定來滕縣以後,讓二十兵團司令部徹查滕縣籍軍官好不容易查出來,唯二的滕縣籍軍官之一。


    另外一個隻是個少尉軍官,不屬於他的嫡係。


    再加上那個少尉在滕縣家族勢力比較小,地理位置也比較偏遠。


    他才沒有動。


    人家劉正勇三個月以前,才迴鄉探視,隻是戰事緊急,沒有在家過年。


    一轉眼,全家人都搬遷了。


    川軍究竟在搞什麽名堂,知道了我到滕縣的意圖,難道敢扣押我的中央軍的人?


    湯恩伯還在沉思的時候。


    賀國光帶著馮天魁來了。


    “湯司令,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我特意帶天魁來給你賠罪!”


    “賠什麽罪啊,天魁乃川軍虎將,戰功彪炳,說話直爽,二十兵團渴望和川軍攜手殺敵,現在國家危亡,民族慘遭屠戮,山河破碎,黎民蒙難。我輩軍人,當舍生赴死,保家衛國,不管是我當初指揮的南口之戰,還是天魁指揮的娘子關戰役,都說明日軍不是不可戰勝的,隻要方法得當,我們一定可以把鬼子趕出中國去!”


    湯恩伯這話說的義正言辭,根本不像是心憂自己部下的行動,被川軍發現。


    這話說的正氣凜然,馮天魁都愣了。


    一邊拍手鼓掌,一邊心裏暗叫。


    這老狐狸,不愧是在民國官場磨礪多年的混蛋。


    漂亮話張口就來,自己自愧不如。


    要不是周小山揭了你的底,老子就信了,這也難怪孫震被你鼓搗的神魂顛倒。


    “湯司令說的太好了,簡直是我輩軍人的楷模!”


    “別人說我是楷模,我覺得是恭維,馮軍長這樣的抗日英雄說的,我很榮幸。”


    “今天上午的事情過後,聽老賀說起湯司令奮勇殺敵的事跡,我也後悔,隻有文人才相輕,我們是武將,當攜起手來,在抗日的戰場上共同殺敵。”


    馮天魁一百八十度的打轉彎。


    湯恩伯特別不適應。


    轉念一想,這是一件好事,自己帶來的兵不見了,正好可以從馮天魁口中探聽一下虛實。


    “對了,天魁,滕州東麵的宋老莊,是誰在駐防?”


    “168師,楚天舒的部隊,怎麽了?”


    馮天魁就知道這混蛋遲早要問。


    他很慶幸自己來了,不至於被湯恩伯當眾質問。


    “我二十兵團,有個少校,叫劉正勇,他們家住在宋老莊,我手下有個參謀跟劉正勇關係莫逆,公幹到了滕縣,就去幫好友拜見一下雙親,誰知道這參謀和帶去三個士兵,都不見了!後來派遣去的士兵,居然說劉正勇的家人都不見了?”


    “出事了!”


    馮天魁歎息了一聲,一副懊悔的表情。


    “我都給戰區長官部通報過了,日軍一直在派斥候,偵查我滕縣周圍的防務,微山湖那麽遠,前天得到通報,一個中隊的鬼子斥候在附近活動,楚天舒派兵圍剿了幾次,都讓對手脫逃!”


    目瞪口呆的不止是湯恩伯。


    連賀國光也吃驚的叫起來。


    “天魁,這是真的?給李長官匯報沒有?”


    “封萍,把繳獲那些證件給他們看看,怎麽沒有匯報,鬼子第2師團至少派了半個大隊,滲透到我鄒城,魚台,偵查路況我我軍防務,一直在鏟鬥,鬼子吃了虧,這次居然摸到微山湖來了!”


    看著封萍從一個警衛手裏提過公文包,馮天魁把裏麵的鬼子證件都摸出來了。


    “岡村寧次可是日軍有名的師團長,號稱什麽三烏羽之一,他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我的偵查團三千多人,一月來都在滕縣以北,以西跟他的偵查部隊纏鬥,光犧牲的士兵,就超過了三百!”


    至少半個中隊的日軍證件,倒出來堆了一桌子,裏麵還有些日軍關東軍基層軍官和士兵的軍銜。


    特務營一連跟馮天魁偵查團,楚天舒的偵查營和鬼子斥候纏鬥是真的。


    幾乎每天都在發生。


    隻不過這些軍官證件,都是大汶口,曲阜,濟寧一帶設下陷阱獲得戰功。


    “什麽三烏羽,日本少壯派三羽烏,永田鐵山、小畑敏四郎、岡村寧次。我說天魁,你現在是全民族的抗戰英雄,都當軍長了,手下官了這麽多大學生,能不能少出點洋相。”


    賀國光耐著性子聽馮天魁說完,才打斷他。


    湯恩伯在笑容中,流露出對馮天魁的一絲鄙視,想起康澤說過這個人很善於扮豬吃老虎,立刻收斂起來。


    “日軍第2師團,絕對不是善茬,號稱日軍最強的師團,其中一個旅團,在承德被十八集團軍炸了,要不戰力會更強,田天魁要小心應對啊!”


    “湯軍團長,要不要我讓楚天舒去幫你找找你的兵?”


    “也好,我今天要迴去,不管什麽時候找到,也不管是不是被日軍加害,我也希望有個準確的消息!”


    嘴裏說著日軍加害,手上翻看著這些證件,湯恩伯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些東西,怎麽可能讓副官隨身攜帶?


    難道他早就知道自己要詢問士兵的下落?


    “我給說,這些證件,是人家李長官今天要看的,要不我不會帶在身邊,湯司令別想歪了。”


    解釋就是掩飾。


    湯恩伯頓時覺得馮天魁跟自己想象的很不一樣,從這件事來看,這人很陰險。


    難道他得知了自己查找劉湘下落的事情,故意跟自己在這裏兜圈子?


    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呢?


    娘子關之戰,太湖之戰,突襲上海,大汶口之戰,死在66軍參戰的川軍手裏的鬼子,就不下十萬。


    他沒必要這樣結交自己。


    在開封開會的時候,他失蹤跟川軍在一起。


    湯恩伯不相信劉湘的車隊被鬼子轟炸,川軍不會介意,他也不相信賀國光有這麽大的麵子,值得馮天魁來道歉。


    他這麽做是為什麽?


    突然間,打了個寒顫,汗毛都豎起來了。


    難道川軍因為自己來滕縣查找劉湘下落的事情,懷疑是自己當初在開封出賣了劉湘。


    這是一種來自戰場軍人對危險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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