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呢?”剛一恢複了意識,邵良宸便脫口而出。別的他還不怎麽怕,唯獨最惦記何菁,要讓她那種姿色過人的女子落在那幾個盜寇手裏,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小聲些!菁菁應該還沒事。”朱台漣的聲音自左邊傳來。


    “你那寶貝媳婦果然厲害,現在船上就她一人還沒被抓。”錢寧的聲音自右邊傳來。


    邵良宸定了定神,才看清他正背靠側麵船舷坐在甲板上,雙手被手指粗的繩索綁在背後,左邊是朱台漣,右邊是錢寧,朱台漣的那一邊是朱厚照,另外手下的二十名護衛與四個伺候下人也都與他們一樣背靠船舷被綁成一串,與他們相對的另一邊船舷根上,則是老孫他們一眾船工被綁成的人串。


    那六個陌生人現下僅有兩個站在甲板中間看守他們,其餘四個不知去了哪裏。


    船工們有些身上與頭臉沾著血,像是掛了彩,邵良宸仔細看看護衛們與跟前的三個人,倒似沒受什麽傷,僅有錢寧左邊顴骨上擦破了一塊皮,泛著血色。


    “他們對你動手了?”


    “沒有,”錢寧沮喪地塌著雙眉,“應該是被迷藥放倒那會兒摔的。”


    他倆也都感覺得出頭發與脖領子仍然濕涼涼的,隻能猜測是對方曾試圖拿水潑醒他們,不會想到這些都出自何菁之手。


    錢寧歎著氣:“唉,出京之前有個算命先生說我今年當有血光之災,沒想到應驗在這裏。”


    “啊?有這麽厲害的算命先生?”今年是嘉靖元年,錢寧的血光之災本應該是被千刀萬剮才對,邵良宸覺得那位算命先生道行定是極高的,“迴頭記得告訴我,我也要去算算。”


    “你們怎還有心思說這些?”朱台漣皺眉道,“難不成到了這會兒,還覺得人家不能把咱們怎麽著?咱們是陰溝裏翻船啦,再想不出脫身之計,命都要交代在這裏!”


    海上隨時有著不小的風,海浪聲也此起彼伏,他們竊竊私語,那兩個看守隻要不看過來便不會留意到。


    邵良宸忍不住抱怨:“都是你們胡鬧!若非你們讓我嚐了那些迷藥,我一早便能察覺菜裏被下了藥,何至於落得這般地步?”


    那三人也都很沮喪,朱厚照滿心盤算風風光光地出海打海盜,沒想到還未成行就做了小賊的階下囚,更是尤其沮喪,他歎息道:“事到如今再說這些還有何用?邵良宸,你想不想得出,那本春宮會有什麽特別之處,引得他們這般大動幹戈來搶?”


    “春……宮?您說他們是為那本春宮來的?”邵良宸的頭一個反應是,皇上的腦袋被迷藥迷暈了,還沒恢複過來。


    錢寧警惕著兩個守衛,小聲道:“方才那個叫鄧二的向我逼問,說他們的寶貝自那日市集上落到了咱們手裏,還說他們前日傍晚時分,明明偷聽見咱們船上有人說起得了寶貝,叫咱們盡快把寶貝交出來。那不是那本春宮,還能是什麽?”


    對此邵良宸也無言以對,愣了愣才問:“那你怎麽迴答的?”


    “我當然不能實說啊。聽他們那意思,也不確定那談及寶貝的人是誰,我便裝傻充愣,騙他們說我根本不知此事,不定是船上誰藏了去,他們又多逼問了別人幾句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就又折迴艙裏翻找去了。放心,那本春宮我藏得甚為嚴實,相信他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


    那些人還未找到要找的東西,就暫時不會動他們,等真找著了,說不定就會把他們一氣兒都扔進海裏去殺人滅口。他們幾個都能輕易想得明白這事,自然不想叫那些人輕易找得到。


    邵良宸想了想:“原先聽說過有人把地圖什麽的藏在書冊之中,難道這班人是海盜,那本春宮裏有他們的什麽藏寶圖?”


    藏寶圖神馬的都是現代人司空見慣的動畫片老梗,在邵良宸看來極度離奇不可信,說出口來他自己都覺得是在講笑話,可在幾個頭次聽了這說法的古人聽來卻覺茅塞頓開,跟前那三人都是兩眼一亮,朱厚照興奮道:“沒錯,定是如此!哎,等到這事兒過去,咱們就拿著他們的地圖去尋寶!”


    “爺,您先想想眼前這事兒該怎麽過去吧。”邵良宸發愁不已,他已留意到身後的繩子綁得很結實,而且還把他們這一排人都連成一串,想要掙脫沒戲,想要突然起身靠腳發難也沒戲。


    誰知菁菁正躲在哪裏,要是一會兒就被那些到處翻找的人找著她了可怎麽辦?這會兒最著急反手的人莫過於邵良宸了。


    這時候甲板中間那兩個看守裏的一個對另一個說:“你自己守一會兒,我去趟茅廁。”


    “去什麽茅廁,就這兒解決不就成了?”


    “大的,解決不了。”


    都是男人,便溺這迴事踩著箱子對著船外解決小的還行,可周圍坐著幾十號人,要說當著這麽多雙眼睛解決大的,還是沒什麽人做得出來,那人說完就走進艉樓裏去。


    餘下的一個在甲板上緩步溜達著。


    這是個大好機會,邵良宸小聲問:“有沒有辦法把他騙過來收拾掉?”


    “讓我想想。”錢寧擰起眉頭。那人挎著佩刀,如能弄到跟前來收拾了,也就能解開繩子,可他們現在全都雙手被綁,就算把那人騙過來,他們光用腳也有把握將其擊倒,又怎麽防備他喊出聲來驚動艉樓裏的同伴呢?


    邵良宸擔憂著何菁,心急火燎道:“得快點想啊,一會兒裏頭那個就出來了……咦?”


    他們忽然看見,就在那守衛麵朝艉樓、背朝艏樓緩步走著的時候,何菁忽然輕手輕腳地推開艏樓的門,雙手握著一根漆黑的燒火棍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


    這種大船甲板上的建築分兩部分,前邊的叫艏樓,後邊的叫艉樓。艉樓比較大,還通向艙內,他們人住的房間都在艉樓一邊,艏樓裏則是廚房和飯廳。因鄧二他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艉樓那邊,何菁就早早趁著天黑掩護潛到艏樓一邊躲避。


    她已經窩在艏樓門裏藏了近兩個時辰,等的就是外麵僅剩一個看守這機會,沒想到一直等到天亮才算等來。


    這些年在興王府裏養尊處優,她是沒再繼續修習防身術,但為著產後身體恢複,體育鍛煉倒是沒落下,體質和敏捷度都還保持良好。隻要對方隻剩一個人在,她就有把握偷襲成功。


    緊靠兩側的船舷坐著兩大排人,一共五十來號,一百餘雙眼睛,都睜睜地看著何菁手持燒火棍靜靜靠近看守這一幕,就好像一群觀眾看著台上的演員在演啞劇,唯獨不知情的隻有那個背對何菁的看守。


    這場麵很有些滑稽,可在場沒誰有心情覺得滑稽,他們都緊緊提起了心,暗暗祈禱著何菁可以得手。現在大船漂在海上,既等不來外援也無處逃跑,何菁是他們中唯一一個沒被控製住的人,也可說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那看守一夜未眠正頭昏腦漲,走到艉樓附近停住腳步,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正待轉身往迴溜達,耳邊“砰”地一響,太陽穴上挨了一燒火棍,頓時悶聲不響地軟倒下去。二小姐的短棍擊打太陽穴絕招再次奏效。


    周圍眾人看得大為振奮,有的人都忍不住歡唿了一聲,何菁連忙朝他們打了個噤聲的手勢。邵良宸也大感興奮,真想立刻就朝人炫耀:瞧瞧,我媳婦!多厲害!


    這時艉樓門裏傳來腳步聲,何菁連忙抽身躲到了門口一側,那個出恭的看守走了迴來,一出艉樓的門,就看見同伴趴在地上,他吃了一驚,上前檢查了下,抬頭喝問:“是哪個幹的?”


    兩排人麵麵相覷,錢寧道:“方才船身晃悠了一下,他沒站穩,就摔倒了。”


    好幾個人都“是啊是啊”地附和。


    “放屁!”那看守罵道,“你騙二傻子呢?有摔個跟頭摔成這樣的嗎?”


    邵良宸一臉無辜:“那你看看,我們都在這兒綁著呢,誰能那麽老遠夠的著他?”


    又是好幾個人“是啊是啊”地附和。


    “你……”那看守又多說出一個字,太陽穴上就也“砰”地挨了一燒火棍,跟著他的同伴一樣“摔倒了”。何菁再次偷襲成功。


    周圍眾人又是一番振奮。


    邵良宸他們這邊的人卻都有些頹喪,與船工們不同,他們這些人都知道何菁是個女人,自己一幫大老爺們一招沒放,就像螞蚱似的被人家六個人綁成了串兒,反倒是一個女流之輩輕輕鬆鬆就動手撂倒了兩個,三分之一啊!可見敵人根本沒多強大,都是他們太過掉以輕心才著了人家的道兒,他們沒辦法不頹喪。


    邵良宸又忍不住抱怨:“你們看看,若非你們非要我嚐迷藥,就這幾個毛賊如何能撂倒咱們?”


    朱厚照與朱台漣哥倆都麵色發窘沒有話說,錢寧卻道:“行了,你媳婦露臉,不也是你露臉嗎?就甭抱怨了。”


    邵良宸一想也是,媳婦的本事還是我教的呢。


    何菁匆匆取了一個看守身上的佩刀,跑到邵良宸跟前來,想替他割開綁繩。綁在人身上的繩子想要徒手解開是很難的,而那把佩刀隻是把廉價鐵片刀,鋼口差勁得很,用來割手指粗的麻繩隻能一點點磨,一時半會兒割不斷。


    鄧二他們隨時可能出來,邵良宸有些心急:“咱們那邊那麽多好刀好劍你也沒拿一把?”


    何菁費力地拿刀尖一點一點挑著麻繩上的纖維,煩躁道:“廢話,我要有機會拿刀劍,還用得著掄燒火棍?”


    他們帶來的刀劍武器都在艉樓臥室那邊存放,何菁匆匆脫逃,沒來得及拿武器,艏樓這邊夜間連廚房也是鎖閉的,她就連菜刀也摸不來一把,能撿到一條燒火棍已經不錯了。


    錢寧看他倆拿著把刀還整不開繩子,心裏起急:“成不成了?不成拿給我來!”


    正這時,隻聽艉樓那邊傳來說話聲,像是鄧二他們要出來了。


    何菁吃了一驚,想再逃迴到艏樓裏去又怕已來不及了,邵良宸往錢寧一邊擠了擠:“來,坐下來也裝作被綁著的樣子,他們看不出來。”


    這都看不出來,豈不是眼瞎?何菁覺得這招兒笨透了,可眼看已經沒了別的辦法,隻好把單刀藏到他們背後,擠在邵良宸與朱台漣中間背著手坐了下來。


    那把刀被放在邵良宸身後,刀尖處的一截伸到了錢寧跟前,錢寧便抓緊機會自行把手湊上去磨繩子,真自己上手才明白,果然沒那麽容易割斷。破刀割繩子不好割,割肉倒是容易,這樣背著手去磨繩子,還沒怎麽著就先在手腕上劃了道口子,多年當著高官沒受過皮肉之苦,錢寧暗中一咧嘴:果然是血光之災啊!


    很快鄧二便與剩下那三個手下走出艉樓,見到兩個看守都倒在地上,他們就是一愣。


    鄧二朝周圍喝問:“這是怎麽迴事?”


    錢寧道:“方才船身晃悠了一下,他倆沒站穩,就摔倒了。”


    邵良宸道:“是啊,不然你看看,我們都在這兒綁著呢,誰能那麽老遠夠的著他們?”


    周圍眾人點頭:“是啊是啊。”


    何菁垂著頭強忍著,才沒笑出來。


    那幾人倒也不傻,立刻有個說道:“大哥,這船上怕是還有人咱沒抓著。”


    “不管他,真有也是個不敢見光的地老鼠,找到咱們的寶貝才是要緊。”鄧二對個不敢露頭的船員並不十分在意,隻為一直找不到寶貝心急。


    邵良宸見他們一時還未發現何菁,便小聲為她解釋:“前日去泉州市集時錢寧淘來一本春宮……”


    “唉!”錢寧翻了一下眼睛,“你就非要告訴她,還非說是我淘來的!”


    一旁共同賞鑒過的朱台漣亦感臉上無光,不做聲地扭過頭去。


    “我給菁菁解釋清了,說不定她能出出什麽主意呢。”邵良宸一向視媳婦為首席搭檔,對其極有信心,說完接著給何菁解釋,“不知那本春宮裏藏著什麽秘密,被這夥人奉為寶貝,他們扣下我們就為了找那玩意。”


    何菁就像聽了個荒誕笑話,神情古怪:“什麽……春宮?你不是迷藥的勁兒還沒過、腦袋不清醒吧?”


    邵良宸從她的語調中聽出了點門道:“難道你知道他們的寶貝是怎麽迴事?”


    沒等何菁迴答,鄧二瞪著眼睛,目光忽然鎖定在他們這邊,抬手一指:“你!”


    何菁等人都是心頭一凜,錢寧加緊在刀尖上磨繩子,邵良宸則摸索著剛才已割了大半的繩子斷口意圖掙開。


    但見鄧二上前幾步,手上指的卻是邵良宸:“你終於醒了,你是東家,快來說實話,我們那寶貝被你們藏到哪裏去了?看你們都是體麵人,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還真是瞎呀,何菁瞠目不已。


    邵良宸一臉的驚惶與迷茫:“你能不能先說說你們那寶貝什麽樣兒啊?是長是圓,有多大個兒,我們也好幫你們想想,寶貝可能被藏到哪兒去。”


    一旁的錢寧不停附和,鄧二臉色忽然一變,“唰”地抽了佩刀出來指向邵良宸的鼻子:“老子聽出來了,那天在船幫上說起寶貝的就是你們倆,還敢跟老子裝蒜!快說,寶貝藏到哪裏去了?再不說老子割了你們的鼻子!”


    這下沒法裝傻了,邵良宸隻好問錢寧:“你記得寶貝藏哪兒了麽?”


    錢寧忙著磨繩子已將手腕在刀刃上擦了兩道口子,正鮮血直淌難受得咬牙,聞聽皺眉道:“要不,你們先放我起來,我領你們去找?”


    鄧二再看不出他們有貓膩就真成傻子了,他轉轉眼睛,忽然盯上了朱厚照,過去一把揪著衣襟拉朱厚照起來,掄刀“當當”兩下砍斷了朱厚照身後與兩邊人相連的繩子。他這刀倒是真快,看得邵良宸與錢寧萬分羨慕。


    鄧二將朱厚照揪起朝船中央一搡,交給自己兩個手下抓著,自己則晃著手裏的刀吆喝:“我知道這小子才是你們真正的主家,識相的就快把寶貝的下落說個清楚,不然,我這就剜了他的眼睛!”


    看著他的刀尖真在朱厚照眼睛跟前晃悠,邵良宸等人都愈發緊張了起來,錢寧手上加緊磨繩子,結果就是又多劃了一道口子。


    邵良宸道:“有話好說!我們雖拿不出你們的寶貝,卻拿得出銀子,你們別來傷人,我們去信給家裏,拿錢來贖人還不成嗎?你們的寶貝,難道還值得了幾萬兩銀子?”


    鄧二已耗光了耐心,麵色猙獰地叫道:“放屁!老子還要等你們幾天拿銀子?老子就要老子的寶貝,你們再敢廢話托工夫,我這就先剜了他眼睛,再把你們一個個都點了天燈!”


    朱厚照看著他亮閃閃的刀尖就晃在自己臉前,隨時可能觸到臉上,心慌慌地琢磨:昨兒個剛聽他們說不少海盜都是獨眼,難道就因為我有意要當他們的同行,就注定了也要少隻眼睛?


    “慢著!”何菁忽然高喝一聲站了起來,手裏將一個繡花錢袋掂了掂,“你們的寶貝在我這裏。”


    邵良宸他們都看呆了那袋子會是寶貝?到底是什麽寶貝?


    他們此次出行一共攜帶了現銀千兩上下,是不小的一箱子,都存放在貨倉裏,幾個主子身邊隻帶著少量花用。何菁憑著生來的摳門個性,昨晚逃命時不記得去拿武器,倒及時將錢袋抓來揣在了懷裏,也多虧如此,等聽見鄧二他們說起尋找市集上失落的寶貝,聯係到她本就覺得這袋子不大像自己那個,才發現了這錢袋裏藏的奧秘。


    鄧二他們見到那錢袋眼睛都直了,鄧二當即就要上前來拿:“快給我!”


    “站住別動!”何菁背靠著船舷,將提著錢袋的手伸出了船舷之外,“再敢過來一步我就把袋子丟進海裏,你們這寶貝再好,也總不會泅水吧?”


    鄧二隻好停步,陰冷問道:“你想怎麽樣?”


    何菁不急不慌道:“實話跟你說,我們都是有錢人,根本看不上你這一袋子寶貝,你們想要寶貝,我隻想要我們的人平安,所以怎麽交換,咱們可以慢慢商量……”


    這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被兩個鄧二手下架住的朱厚照也不例外,他看見何菁一邊侃侃而談一邊朝他這邊望著,望他一眼就朝旁邊望一眼,再望他一眼又朝旁邊望一眼,像是在朝他使眼色,朱厚照順著她的眼神看去,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主桅杆上,頓時明白了過來。


    再次與何菁對了一下眼神,朱厚照收到信號,猛地抬腿朝主桅杆下的轉帆杠杆踹去一腳,“坷垃”一聲,杠杆被踹得轉了九十度,頭頂巨大的主帆也隨之“唿”地一聲猛地轉了向,整個船體頓時朝一側傾了下去。


    這一下船體是在幾秒鍾之內就傾斜了三十度角,鄧二等四人毫無準備,一齊驚唿著摔倒在甲板上,嘰裏咕嚕地朝邵良宸他們這邊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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