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與黑暗。


    人類存於世。


    從古至今都一直存在的立場。


    艾伯納,作為格倫特省調查會會長,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神秘學與心理學博士,本身是一位非常優秀的人。


    但越優秀的人,越容易陷入自我的怪圈。


    作為一名心存光明之人,艾伯納在麵對無法戰勝的敵人時,想到的,是自我的犧牲。


    但,當他準備使用邪惡法術,以自身血肉祭祀深淵之中的邪惡存在的時候,卻從其中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是他的二十年親密無間的友人,恩裏克的氣息。


    隨著法術的結束,恩裏克的出現。


    艾伯納心中僅存的一絲僥幸徹底破碎。


    他,不該來的。


    但,他偏偏來了。


    20年的友誼,最終換來的,是無情的背叛。


    恩裏克,就是那隻隱藏在幕後,推動格倫特省陷入無止境詭異生物攻擊的黑手。


    作為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高材生,艾伯納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察覺到了格倫特高官期麵對的詭異生物,大都是人為製造的。


    他一直在暗中調查這件事。


    但大部分時間中,線索的調查都中斷在事發地。


    直到今天,他收到了自己一直委派專門負責盯梢那位調查會新人盧瑟的暗線禿頭鷹托尼的訊息,是關於恩裏克的。


    訊息內容很震撼。


    之後發生的事,更是讓艾伯納印證了托尼所遺留的訊息的最後一句話。


    “如果我消失了,艾伯納,恩裏克絕對是人類的叛徒。”


    托尼確實失蹤了。


    從他傳遞出這最後一條訊息之後。


    調查的矛頭,直指恩裏克。


    短短的數個小時後,他閱讀了所有有關於恩裏克的報告。


    內容無一例外,全都完美的過分。


    根本就沒有一絲漏洞。


    這讓艾伯納對托尼的訊息,產生了疑惑。


    所以,選擇使用含有恩裏克氣息的法術,除了選擇以身祭祀深淵生物獲得力量之外,他另外的一層目的,就是為了想要還恩裏克一個清白。


    可是....


    最終的結果,卻是證實了...


    他心中的猜想。


    恩裏克,才是那幕後之人。


    後悔已無用。


    在意識徹底陷入混亂之前,他留下的潛意識中,最後的一層目標,是殺了自己的摯友。


    “恩裏克...”


    低聲的嘶吼,從身後傳來。


    恩裏克詫異的轉過頭。


    被暗夜咆哮者寄生的存在,本該是失去意識的。


    他,不應該再唿喚自己才對。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渾身彌漫著黑霧的艾伯納。


    他的眼瞳,已經徹底被黑暗所淹沒。


    他的身影,逐漸模糊扭曲起來,忽的,化作了一團黑色煙霧,消散在原地。


    下一刻,忽然出現在恩裏克身邊。


    漆黑的猙獰手臂,已經穿透了恩裏克的胸腔。


    一顆黑色的心髒,正在此刻的艾伯納手中,跳動著。


    恩裏克死寂的眼瞳,在下一秒忽然又複蘇了過來。


    他黝黑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


    “不愧是你,艾伯納。”


    “臨死之際,居然算到了我。”


    “隻是,你終究低估了我的力量。”


    “心髒?”


    “本源不滅,我是不會死的。”


    “哪怕隻是我的一個化身,都不是蠢弱的你,可以匹敵的。”


    “現在,讓我們一起,去看看那位吧?”


    恩裏克緩緩的後退了兩步,從艾伯納的手臂中,走了出來。


    他從艾伯納遲滯的手中,接過了那顆黑色的心髒,重新將它塞入了自己的胸腔之中。


    粘稠的黑色液體在胸腔之中蠕動著,他又恢複如初。


    “吼...”


    咆哮聲戛然而止,恩裏克眯著眼,放下了自己摁在艾伯納腦袋上的手。


    自己隻是短暫的放鬆,居然讓它再次產生了攻擊自己的思維。


    暗夜咆哮者,終究也是屬於自己的化身。


    它,當然會聽命於自身。


    艾伯納身上的黑霧逐漸散去,


    他重新恢複了人類的模樣,此刻麵無表情的跟隨在恩裏克身後,朝著帳外走去。


    隻是。


    帳外的一切,並未如恩裏克預料中的那般。


    人類並未陷入混亂與恐懼之中。


    雨雖然依舊在下著。


    但...


    那鋪天蓋地的歡唿聲...


    是怎麽迴事?


    咦?


    不見了?


    天空彼端的深海之上,那位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海水,正在下沉,重新落於海洋之中。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從未發生過。


    但耳畔那縈繞著的人類對勝利的喜悅與歡唿聲,卻又是實實在在的在打著恩裏克的臉。


    他所計劃的一切,最終,因為那位的離開而以失敗告終。


    這...不可能!?


    隨著否定的思維誕生,某個瞬間,恩裏克想到了某種可能。


    他的瞳孔,下意識的收縮起來。


    他的後背,突兀的浮現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危機感,彌漫在全身。


    他盡可能的放開了自己的氣息,去悄悄的感知著可能存在的一切。


    那一絲氣息....


    祂捕捉到了。


    果然出現了...


    但...


    怎麽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未知的恐懼,突兀的浮現在恩裏克的心中。


    作為本體的化身,這種感覺,除了碰到位於混沌之中的那位以外...祂是第一次感受到。


    深深地無力感在心中湧起。


    他的臉上,此刻不再存在爽朗的笑容。


    反而顯得頗為沉重。


    就算他一番算計,將一切都算的死死的。


    但最終,在另外一位存在的偉力之下,都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此刻的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沒有羽毛的雞,在街上,跳著尷舞,徒惹人笑。


    許久之後,恩裏克終於平複下了自己的心情。


    很顯然,如今的格倫特省,因為有那位的存在,自己是絕對無法再將其毀滅了的。


    並且,有很大的可能。


    在自己下次再搞事的時候,那位會突然蹦出來,讓自己消失的無影無蹤。


    “唿...”


    “我暫時必須小心謹慎才行。”


    “低調、隱忍,是我目前所要做的。”


    確立了短期的行動方針,恩裏克帶著艾伯納坐上了自己的專車,駛向了議會大廈。


    他準備辭去議長的職務,隱居幕後。


    小心再小心的隱藏自己。


    ......


    格倫特省外的某條小道上。


    阿卜拉靠在車頭,正抱著一條魚,嗦著“粉”。


    一隻藍頭鳥從遠處的天空飛來,怪叫了兩聲後,從天際劃過,一片滑翔落到了阿卜拉手中的魚腹中。


    阿卜拉沉默的放下魚。


    他平靜的看了眼不遠處樹上正在用嘲諷神情看著自己的那隻藍頭鳥,又看了眼自己那些蠕動著的“粉”中的滑翔。


    不香了,一點都不香了。


    本想暴走的他,忽然想到了使徒大人一路上對自己的告誡。


    連續三次深唿吸,將心中的抑鬱之氣通過喉管排出體外。


    阿卜拉直接將手中的那條魚朝著那隻鳥甩了過去。


    “特娘的,別被老子逮到!逮到了一定拿你做烤鳥!”


    冷靜是不可能冷靜的。


    哪怕是使徒大人都無法阻止我對浪費食物之人的咒罵。


    阿卜拉已經為自己想好了借口。


    此刻的他,忽然覺得腦袋上一熱。


    我果然還和十年前一般,容易熱血上頭啊!


    心中感慨著自己依舊年輕的阿卜拉,忽然聽到了一陣怪異的鳥叫聲。


    那是嘲諷的聲音。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他顫抖著手,伸向了自己的腦袋。


    下一秒,他牙呲目裂,徹底暴走了。


    車內,薇薇安看著被那隻鳥引向左側森林深處的司機,在心中歎了口氣。


    她終究不再是她,她已經變成了它。


    雖然依舊擁有人類的意識。


    但她的身體,已經變成了那些醜陋而又惡心的東西。


    薇薇安撩動著自己腦後的金色長發。


    坐在椅子上,晃動著自己白皙的長腿。


    米花色的連衣裙在身上蕩漾著。


    這些都隻是自己如今的表麵。


    而自己的內裏,是一塊塊堆疊在一起的腐肉,扭曲,肮髒,充滿著一切自己所厭惡的東西。


    人類所擁有的一切,她已經永遠失去。


    將目光看向右側的森林深處,雖然看不見人影。


    但她知道,那個她原本看中的男人,就在那裏。


    他依舊是那般紳士,那般和藹,那般好。


    但自己,卻已經變成了怪物。


    右側森林深處。


    奈瘟瑟爾一臉恭敬的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偉大存在。


    僅僅隻是過去了小半天的時間,祂的氣息,又變得更加神秘了。


    “事情已經結束,虛空之中的那四隻,你將他們重新帶迴到黃昏酒館,給他們說...”


    盧瑟湊到奈瘟瑟爾耳邊,低聲的耳語片刻。


    目送著奈瘟瑟爾化身成一名陌生男人遠離這邊後,盧瑟才將鳥嘴麵具收起放入虛空。


    之後,他揉了揉自己的臉,背起了放在地上的黑箱。


    在捕獲克蘇魯之後,盧瑟開著11路,馬不停蹄的從格倫特省趕到了這邊。


    目的麽,除了確保自己擁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以外,當然是有些擔心奈瘟瑟爾是否會暴露出來。


    但好在,一切都是順利的。


    奈瘟瑟爾很完美的繼承了自己穩健的行事作風,說話滴水不漏。


    而如今解決了行頭一件大事的盧瑟,心情也是頗為愉悅的。


    如今他剩下的事,就是調查敦威治小鎮的人口失蹤事件。


    隻是...


    “噢!真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讚美您,偉大的存在。”


    “它的雕刻理念真是太非凡了!歌頌您,偉大的存在。”


    ...


    從剛剛到現在,盧瑟趕了一路,克蘇魯那個藝術家就讚美了盧瑟一路,絲毫不帶喘息的那種。


    雖然說你說話好聽可以多說點,但聽多了我也是會膩的啊!


    淦!


    盧瑟抖了抖袖子,將此刻正縮在自己袖子中的一隻巴掌大的黑色章魚抖了出來,伸出手指捏住了它的腦袋,用力上下晃動了起來。


    “欣賞歸欣賞,不要再多說話了,小心我給你把石雕沒收了!”


    “遵從您的意誌,讚美您,您是最偉大的藝術家!”


    最後在說了三句,縮小後的克蘇魯便不再言語,徹底沉浸入自己的藝術世界中去欣賞盧瑟的jp級畫風石雕去了。


    盧瑟也沒再多管,而是將它重新塞進衣袖。


    克蘇魯作為新捕獲的舊日主宰者,一路上盧瑟自然有好好熟悉它附帶給自己的技能。


    和奈瘟瑟爾隻有寥寥幾個的技能相比,克蘇魯的技能庫,是相當充實而又豐富的。


    雖然大都是一些無法理解的技能,畢竟那都是由一個個讀起來相當拗口的古格雷語構築成的。


    字麵不容易理解。


    技能效果就更加怪異了。


    盧瑟暫時沒有足夠多的時間去逐一嚐試,所以他在另外一些比較簡單的技能中,挑中了一個心靈掌控的能力。


    使用心靈的力量,可以主觀的去判斷敵人的攻擊。


    簡單點說,就是可以讓盧瑟預判敵人的攻擊。


    簡單粗暴而又非常bug的一種能力。


    對目前的盧瑟來說,是相當實用的,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提升他的戰鬥力。


    畢竟,係統除了在麵對舊日主宰者的時候會起到一定程度的作用以外,在平時,就是個記錄和讀取工具。


    收拾好一切,盧瑟背著黑箱迴到了車上,坐在了薇薇安的身邊。


    那裏,就是之前奈瘟瑟爾選擇坐著的位置。


    此刻的他,真視之眼一直打開著。


    再次見到薇薇安的模樣,盧瑟依舊是唏噓的。


    好好的一姑娘,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敦威治小鎮中,或許存在著能夠讓人類異化的生物?


    盧瑟想到了薇薇安的父親。


    當初在十字路酒館中聽到的一切。


    薇薇安父親手中的藥丸,或許和這一切,有著很大的關係。


    “盧瑟!”


    薇薇安的唿喚,本該是輕柔的聲音,如今聽在盧瑟耳中,卻是這般刺耳。


    腐肉堆積而成的身體上,蠕動著的觸手,不斷的朝盧瑟湧來,纏住了他的右手臂。


    盧瑟的臉上,露出了招牌式的溫柔微笑。


    畢竟,如今的薇薇安,在他眼中,本該是一名青春靚麗的美少女。


    所以,此刻他的表現,也要符合實際才行。


    況且,早就適應了大體老師巨人觀模樣的盧瑟,很輕鬆的就適應了眼前身為一堆腐肉的薇薇安。


    伸手揉了揉她那滿是糜爛腐肉的腦袋,甚至盧瑟不小心的讓自己的手指插入了腐肉之中,薇薇安除了身體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以外,倒是沒有什麽過激的舉動。


    盧瑟收迴手,帶著憐憫的目光看著薇薇安,開口問道:


    “薇薇安,你還記得自己逃出來之前,所遭遇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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