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拉從車上走了下來,他的手中,提著一個淺灰色的袋子,裏麵似乎裝著什麽東西。


    他抬頭看著被黑暗籠罩的天空,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緩緩的開口道:


    “大人,還請您小心一些。”


    “黑夜中,存在著一些古怪而又危險的東西。”


    “那是在我出生之前,就一直存在的事物。“


    “我那位已經死去的奶奶在生前時曾經和我說起過它們。”


    “它們是一群遊蕩於黑暗中的魔鬼,擇人而噬,特別喜歡吃一些調皮小孩的心髒。”


    盧瑟看著臉色越來越凝重的阿卜拉,聽到他鄭重其事的說起他奶奶的話時,有些詫異的看著被自己捏在手上,做一副乖巧模樣的無形之霧。


    危險?


    這玩意兒很危險嗎?


    雖然剛剛看起來確實很虎,但現在被自己捏住後,就老實了許多。


    你奶奶的話中,怕不是調皮才是需要劃重點的詞匯吧?


    畢竟盧瑟小時候,也在他奶奶手中吃過類似的虧。


    “大人,我們先去旅舍。”


    “嗯。”


    盧瑟淡淡的應了一聲,放走了那隻無形之霧。


    他提著手提箱,跟著阿卜拉和阿瓜拉朝著左側方的街巷走了過去。


    寂靜的街道。


    一顆蒼涼禿瓢的黑色古樹以一種類人的扭曲姿態,聳立在道路的盡頭。


    它的軀幹上,纏繞著一圈扭曲猙獰的根莖。


    遠遠的望過去,盧瑟仿佛在被它根莖纏繞的軀幹部位,看到了一個被包裹起來的人類。


    事實也確實如此。


    在阿卜拉的介紹下。


    盧瑟認識了這顆與印斯茅斯這座城鎮有著相同歲數的古樹,以及沉睡在這顆古樹中的人類。


    古革之樹與瓦鐵。


    相傳印斯茅斯的誕生,就是由於這位瓦鐵做的一場奇怪的夢。


    夢中,他來到了一座海底的未知城市,在那裏,遇到了一位美麗的人魚。


    那位美麗的人魚指引著瓦鐵來到了這處區域,讓他遇到了古革之樹。


    整座印斯茅斯小鎮都是建立古革之樹的軀幹上的。


    對於這樣一個沒頭沒尾,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傳說。


    盧瑟隻能說自己將它記住了。


    他將視線,放到了道路兩側的房屋上。


    陳舊的格調,腐朽的氣息。


    借助黯淡的路燈,他看到的,是早已被時光打磨的蒼白的岩石基層以及腐朽破爛的門扉。


    門扉後...


    嗯?


    當盧瑟凝視著門扉的時候,門扉同樣在凝視著盧瑟。


    一顆蒼白的眼瞳,此刻正安靜的待在門扉的破洞處。


    它久久的凝視著盧瑟,似乎永遠不會眨動,呆板而又顯得僵硬無比。


    砰!


    不久後,門扉再次傳來了迴應。


    是一陣重物落地的摔打聲。


    那顆眼瞳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顆完全陷入了瘋狂的魚目。


    它正死死的盯著盧瑟。


    “該死的外鄉人,離開印斯茅斯!”


    “這裏不歡迎你!”


    沙啞而又顯得暴躁無比的鴨嗓,打破了這個寂靜的夜,越來越多的怒罵聲從各處的住宅中響起。


    此刻的印斯茅斯,給盧瑟帶來的唯一直觀感受,就是暴躁還有排斥。


    阿卜拉的臉上,帶著慍怒。


    當然,那是對那位門扉後冒犯使徒大人的該死本地人的慍怒。


    “你這個蠢貨!”


    “他可是使徒大人!”


    阿卜拉試圖糾正門扉後那人的話。


    但,阿卜拉的慍怒並沒有起到任何正麵的效果,反而激起了門扉後的暴怒。


    “滾開!”


    “你這個該死的混血!”


    “教會那群背信棄義的雜種們,早就該讓他們見魔鬼去了!”


    “你給我閉嘴!”


    “讓你住在這裏,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你居然還敢帶著外鄉人來到這邊!”


    “帶外鄉人就算了,你居然還帶的是一個男人!?”


    “外鄉來的男人,有誰需要換換口味嗎?”


    “羅威爾,你那邊還有油嗎?”


    “哈哈哈...”


    肆無忌憚的嘲諷與調笑。


    讓阿卜拉徹底沒了麵子。


    他漲紅著臉,很顯然,此刻的他,是又羞又怒的。


    在車上胡吹調侃的話,僅僅過了一段時間後,就被人徹底撕破,讓他很沒麵子。


    但偏偏,長久的被壓迫,讓他無法生出反抗的念頭。


    當初他裝死的原因,正是因為有可能碰上的這件事。


    所以,其實。


    他早就和布林一族溝通好了。


    每一次帶人去往印斯茅斯的時候,都會由那群人負責截殺。


    這樣的自己,避免麻煩的同時,還能有一筆不菲的收入。


    但現在,為了討好這位使徒大人,他違背了誓約,親手殺死了當初和自己結約的那位布林隊長。


    而眼下,自己利用這位使徒大人來達成改變那群本地人看自己眼光的目的,很顯然,也已經不可能完成了。


    就算這位大人能夠給他帶來力量上的強化,但在力量和性命兩相比較的話。


    阿卜拉還是更願意去選擇性命。


    所以,


    此刻的他,選擇了退縮。


    他離開了,帶著阿瓜拉悄悄的轉身跑掉了,隻留下盧瑟一人。


    盧瑟倒是沒去在意他兩人的逃跑。


    畢竟,他本身就不會去信深潛者。


    此刻的他,眯著眼,走到了那扇腐朽破爛的門扉邊緣,對著門平靜的說道:


    “你剛剛說什麽?”


    “屁股有些癢嗎?”


    盧瑟自問自答的同時,直接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門扉上的破洞處,手臂肌肉發力,一把拽開了爛門。


    鯡魚罐頭的味道撲麵而來。


    門後。


    是一隻隻有正常餐桌高度的矮小畸形生物。


    佝僂著的瘦削身體,在黯淡的光線下,泛著一種不正常的青色。


    畸形的身體之上,長著一顆狹長窄小的腦袋,仿佛被門狠狠的擠壓過一般。


    此刻的它,正用一種怨恨的神情,盯著站在門口的盧瑟。


    “我早就說過了,外鄉人,隻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不!”


    “你不能夠進來!”


    “這裏,是私人的領地!”


    “不!”


    “你不可以!”


    尖叫聲響起,那隻畸形生物想要阻止盧瑟走進屋內。


    當它挪動到門口,試圖用自己的身體遮掩什麽的時候,盧瑟伸手捏住了它的腦袋,將它提了起來。


    “我知道的,你屁股癢了。”


    冷漠的聲音在那隻畸形生物耳邊響起。


    盧瑟看著房間左側方角落中的場景,他的臉一黑。


    雖然心中早就有所猜測,但當親眼見到的時候,依舊是有些難以接受。


    這些畜生又在摧殘人類女性了。


    他麵無表情的拿起了桌旁的一根棍子,將那隻畸形生物壓在桌上,接著將手中的棍子舉了起來,狠狠的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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