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一直在此地等你,難道就隻為了贏你幾盤棋不成。”苦無涯聽到極西深海,終於再次提起了精神,恢複了先前風淡雲輕的模樣。


    “把你的地圖拿來對照一下,看看你那兩個天眼有沒有重合之處。”


    良辰聞聲也不藏私,直接拿出一張地圖,輕輕一點,地圖緩緩張開,兩團如風團一般的光點在地圖上不停閃爍。


    見他如此,苦無涯直接一揮手,一張半透明的地圖直接覆蓋之上,苦無涯的地圖更廣更詳細,地圖上竟有四個金色光團不停閃耀,細細望去卻隻有一個是重合的。


    “老頭子這些年東奔西走四處尋訪上古遺跡,一來是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進階化神中期;二來就是為了尋找合適的天眼所在。


    得天之幸,不但僥幸進階中期,而且還真讓老頭子找到了幾處天眼所在。”


    地圖雖大,上麵依舊有許多地方是一片空白,四個天眼隻有雪山處與良辰重合,另外三處則分布極遠,一個在北方叫劍鼎域的地方,一個在西麵狂鳴海,最後一處竟然在無邊沙漠中。


    而良辰提供的兩個天眼,一個在雪山,一個在極細深海一片叫隕龍海的地方。


    “雖然我找到了四處天眼,但其中這兩處已經接近崩塌,幾乎毫無成功渡過的可能。”苦無涯指著地圖上五個光點中的劍鼎域和無邊沙漠說道。


    這個狂鳴海和你的隕龍海相隔雖遠,但是在一條路線上,都在極西處。


    狂鳴海當年我去時還算穩定,比雪山的天眼還要安靜,隻是已過了百年之久,不知具體情況如何。


    所以這次我們就探一探這兩處地方,最後再比較一下,定一處可行的飛升之計。”


    苦無涯分析著說道。


    “老祖如今已入中期,為何不學劍祖當年一般破天飛升?”良辰說出了心中疑問。


    “破天飛升,不但要有破界之力,而且飛升雷劫、心魔與天威之錘幾乎是一樣不少,唯一好處便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難以預料的情況。


    劍祖以身為劍,破界自然要比我這一身雜七雜八的手段強很多。所以老夫思來想去還是走天眼更加穩妥。當然,若是沒有合適的鑽天之眼,便隻有破天一試!”苦無涯說著雙肩一聳略帶自嘲的迴答。


    “老祖何必自謙,隻是你考慮的周全。”良辰頓時恍然。


    “此行快則三五年,慢的話要十餘年,老夫也要迴去安排一下宗內事宜。我們一個月後雲霧山見,如何?”苦無涯說著將風團之地也標注在自己的地圖上,然後再用一個玉簡將其拓印一份交給了良辰。


    “那就這麽定了!”良辰點頭。


    以他的壽元,自然不需要這麽著急的研究飛升之道,但也要未雨綢繆早早布置,畢竟接下來他要麵對的最大難關也是飛升仙界。


    現在有苦無涯這個有經驗的前輩指路,更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能參與全部過程,以後也可積累一些珍貴經驗。


    “如此說定,那老頭子便先走一步。”苦無涯說著將杯中靈茶一飲而盡,化成一道清風消失在天幕之中。


    “送無涯老祖。”


    良辰口中輕語,但聽在山巔幾個護山弟子耳中卻仿佛驚雷。


    “恭送無涯老祖!”幾人連忙口中唿喊著,紛紛祭出幾道劍光將誅仙大陣悄然啟動。


    一道如七色彩眸的通道顯出,一縷微風打著旋瞬間消失不見。


    。


    目送苦無涯離開,良辰漸漸收迴了目光,茶香依舊繚繞如煙,一絲一絲,一縷一縷,他自斟自飲,沉默不語。


    夕陽西下,幾乎要墜進雲海之中,雲霞掩映之間瞬間綻放出萬丈霞光,大片的雲彩如同一件遮天連地的七色披風,明亮絢爛,鋪天蓋地,光芒竟有些刺眼。


    他就這樣一個人看著夕陽,看著晚霞從七色變成赤紅,變成暗紫...


    不知何時口中的靈茶竟然泛起一絲苦意,彷如母親離去時心中的難過,又好像再見夢兒時的無力,又彷如那身白衣飄然而去時的落寞....


    “我要賺很多的靈金!”


    “要那麽多靈金做什麽?”


    “有靈金才能買丹藥,買功法,買好的武器飾品。”


    “然後呢?”


    “然後就可以更強大!”


    “難道不是為了可以更快樂的活著?”


    “是啊,當然是為了可以更快樂的活著,所以必須讓自己強大!”


    遙遠的對白彷如昨日般聲聲在耳。


    “我已屹立山巔,亦讓九州臣服,可即便強大如斯,可為什麽我一點都不快樂呢?”


    “我無法讓落日重新升起,無法讓時間倒流,也無法讓心愛的人重迴身邊。。。我想做的什麽都做不了!”


    “那修行究竟是為了什麽?


    強大是為了什麽?


    長生又是為了什麽?”


    “夢兒你現在快樂嗎?”他呢喃著。


    他思索著,迴憶著,呢喃著,最後努力的搖了搖頭。


    他想要努力的拚湊出夢兒的模樣,卻發現怎麽拚,都仿佛差了一些什麽。而眼前繚繞的煙霧模模糊糊紛繁複雜的亂飄,最後竟慢慢組成另一張臉龐,


    臉龐雖然模糊,但是那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卻愈發清晰。


    “若是某日突然念到我,記得一定要來妖域尋我!”一個清脆的聲音仿佛驚雷突然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然後剛剛還笑靨如花的臉龐瞬間失了顏色,大串大串的淚珠,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撲嗒撲嗒的落了下來。


    “黛月~~”良辰心中一痛,手中已多了一顆火紅的晶珠,晶珠裏有一隻淡淡狐狸虛影,在良辰的摩挲下,正歡快的飄舞著。


    他這才迴過神來,舉目四望,卻不知何時夕陽已經完全墜落,天地一片墨色,青山連綿不絕,仿佛一條上下擺動的虛線,將天地一分為二,一半灰白,一半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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