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首長……”哭了一場,程雨蘭隻覺得身上的力氣漸漸流掉,虛弱的說:“你有什麽話,就趕快問吧,我好累。”


    聽到‘累’字,阿紫心裏一慌,母親她不會是……


    “媽,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吧,易首長,我媽她現在真的是累了。”阿紫轉頭看向易雲睿,用眼神請求著他離開。


    易雲睿頓了頓:“好,我可以先離開。但有一句話我想奉勸程夫人的。有些錯已經鑄成,無法挽迴。有些錯,還沒鑄成,趁著有限的時間內,盡量避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不好事情,免得讓最親的人受到傷害。”


    說著,易雲睿正欲轉身離開。


    “等一下。”程雨蘭叫著易雲睿,看了阿紫一眼:“易首長,你有什麽要問的,現在問吧。”


    易雲睿眸裏掠過一抹銳光,看來程雨蘭真的是突然醒悟了。


    “阿紫姑娘,要不你先迴避一會?”


    程雨蘭動了動唇,話到嘴邊輕輕一笑:“你就不怕我身上還有另外一顆毒藥?”


    “你身上可以有很多毒藥,殺人的辦法可以千千萬萬種。但女兒隻有一個,對嗎?”


    程雨蘭抿了抿唇,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世上最難割舍的,就是親情骨肉。首長,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可以跟易雲睿玉石俱焚,但阿紫這輩子,都不會好過。


    對於黑骷髏來說,除掉易雲睿是最終目標。


    對於她來說,除掉易雲睿,也就等於葬送了自己的女兒。


    二十年前她親手了結了自己的丈夫,二十年後,還要犧牲自己的女兒嗎?


    那她……還配為人?


    “我在這裏,我不會離開我母親。”母親和易雲睿之間的較量,阿紫看在眼裏,這裏麵關係錯綜複雜,她此刻的心情,隻想每一秒每一刻都陪在母親身邊。


    再說,她在母親身邊,可以防止母親再做‘傻事’。


    “小紫,你先出去吧。”程雨蘭知道易雲睿即將要問的問題,對阿紫來說,這就等於見著母親被人拷問。


    或者說,她要在女兒麵前,坦誠以前所犯過的錯事。


    這可是十分不容易的。


    她不容易,女兒也不容易。


    易雲睿輕咳了一聲,坐了下來,如鷹的眼眸直直的看著著程雨蘭:“剛收到消息,‘血天使’被劫走了。就在某個秘密監獄裏麵發生的‘意外’。程夫人,對著這樣的事,你有什麽說法?”


    程雨蘭挑了挑眉:“那就證明,血天使對於先生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不是你下的令嗎?”


    “那次在軍醫總院的行動,讓我跟黑骷髏失去了聯係。這幾天這裏戒嚴,你們可是將我這裏圍得密不透風,我怎麽下令呢?”


    “你口中說的先生,是誰?”


    程雨蘭瞳孔猛一收,一下子大大的嘣了一口氣。


    要她說出心底深處最大的秘密嗎?


    那個她極力維護了二十年的男人。


    要說出來嗎?


    “你可以繼續隱瞞,”易雲睿緩緩的提醒著:“你越隱瞞得久,你在乎的人就越有危險。也許,你可以說,你完全不將你的親人的安危,放在心上。畢竟那位先生對你才是最重要的。”


    “我……”心裏猛的一跳,程雨蘭手握成了拳頭。


    她的女兒,還有先生……


    哪個重要些?


    看到程雨蘭這樣的表情,易雲睿冷冷一笑:“程夫人,我真的不想說狠話,你女兒在聽著呢!”


    程雨蘭咬著唇,她不敢看阿紫。


    她這個母親,做得非常失敗。


    “易首長,”阿紫淡淡的說著:“要是我媽覺得不方便,那就不要問了。不論對著最嚴峻的未來,我會自保的。再說憑易首長的能耐,要查出那個人是誰,並不是一件難事。”


    “我說,”程雨蘭像是決定了什麽似的,抬頭直直的看著易雲睿:“先生姓夏,我想你們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姓夏!


    見過很多次了……


    在場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抽了一口寒氣!


    程雨蘭這話,答案自是最明顯不過了!


    易雲睿臉上一片冷凝:“既然先生是他,為什麽他要害自己的女兒?”


    “先生所做的事,就算是我也沒有資格知道。先生在布局,我們隻是依著他的指令辦事。先生要對自己女兒出手,我們所有人都要配合他。”


    “我應該這樣問,如果小凝不在了,對他有什麽好處?”


    “先生自有他自己的說法。”


    易雲睿眼眸微微一眯,看來程雨蘭愛上夏先生,還愛得這麽瘋狂,依她現在對夏先生的說法,到這一刻為止,她還想著要保護他……看來,夏先生的‘魅力’,一般人抗拒不了。


    “程夫人,”易雲睿緩緩說著:“你知道自己到底是愛著他,還是被他‘洗腦’了?”


    程雨蘭頓了頓,洗腦了?


    “什麽意思?”


    “確切的來解釋,這叫精神信仰。中東那邊的恐怖,組織慣用的伎倆。”


    程雨蘭頓了一分鍾,隨即臉色一沉:“易首長,請注意你的說詞用句!在你們眼裏,先生是十惡不赦,壞事做盡,但在我們眼裏,他隻不過是用著自己的方法,實現著某項偉大的‘理想’罷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所為之奮鬥一生的事業,黑骷髏,就是先生的事業。”


    “夏先生想要控製整個世界的經濟命脈嗎?”


    突然的,易雲睿來了這麽一句,程雨蘭語氣一窒!


    對上程雨蘭震驚的神色,易雲睿笑了笑:“所有的‘理想’都是有‘價值’的。特別是夏先生,錢對於他來說,是通向他所建構的那個世界的大門,與其讓別人資助,倒不是自己製造一條資金鏈出來。自己能‘造錢’,那理想就自然會實現了。所以對夏先生來說,他主要針對的,就是全球的經濟命脈!而戴維斯家族龐大的家業,對夏先生來說,是誌在必得的。”


    要是能徹底控製戴維斯家族的所有產業,就等於間接掌控了全球三分之一的財政流向。有了這些‘生錢的工具’,黑骷髏還愁什麽事情做不成功?


    夏明正是夏凝的親生父親,有血源關係。老公爵,華小苒,裏昂,夏凝,如果這四個人都‘不在’,那麽夏明正,就是戴維斯家族的‘繼承’人,他可以明正言順的支配著戴維斯家族所有家產的使用!


    易雲睿冷冷一笑:“也許,你所認識的那個夏先生,並不隻是叫夏明正。”


    夏明正,黑骷髏的夏先生,程雨蘭愛了二十年的男人。這個男人,可能早在幾十年前,就布局好了一切!


    在夏凝五歲的那年,夏明正‘死於’車禍,這是他的第一次銷聲匿跡。


    然後前段時間,夏明正被黑骷髏‘抓走’,是他的第二次隱藏行蹤。


    這個男人,妄圖想通過夏凝,取得戴維斯家族所有家產的支配權。


    問題有一點,夏明正估算不到,夏凝跟他結了婚。


    所以對夏明正來說,他也是夏明正鏟除的對象。


    這麽多年來,他利用華小苒,老公爵的出事,裏昂的黑化,還有他身邊許多許多人所發生的事情,全部跟夏明正有關!


    說得不好聽,這個局,夏明正布了幾十年,也玩了幾十年!


    這個男人,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為了他那黑暗的野心,不惜將所有人,包括自己的至親都算計進去!


    “易雲睿,你並不了解夏先生,請你不要這麽武斷!”看出易雲睿眸裏的鄙夷,程雨蘭立刻不悅。


    易雲睿冷冷一笑:“程夫人,你知道世界上最好騙的人是什麽嗎?”


    “易首長,麻煩你不要繞圈子,這個問題你好像問第二遍了……”


    “第一種,自以為很聰明的人。第二種,學過心理學的人。”


    “!”


    “程夫人,我知道你精於算計人心,耐心,細致,這是女人最大的優點。但正因為你懂人心,所以才會被人利用得這麽徹底!你剛才有悔意,但二十年來,你跟在那位先生身邊,你已經完全的,被同化了。所以悔意,也就隻是一時心軟而已。”


    易雲睿站了起來:“我要問的問題就這麽多了,我要說的話也到此為止。阿紫姑娘,好好照顧你母親。”


    話畢,易雲睿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易雲睿的身影,程雨蘭懵了。


    許久許久的沒有迴過神來。


    他問完問題了?


    也說完話了?


    她還以為易雲睿想讓她將所有事情都‘交代’個清楚……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子,她太清楚這樣的男人了,就隻有達到了某種目的,他們才會‘罷’手。


    易雲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嗎?


    或者說,易雲睿已經清楚如何對付夏先生了?


    “媽,”阿紫輕輕的叫了一聲:“易首長已經離開了。那就代表他要說的話說完了。媽,不要再想黑骷髏的事了,也不要再想那位夏先生了。你現在的身份,就隻是程雨蘭,是我的母親。將一切都放開吧,好嗎?”


    放開一切……


    程雨蘭閉上了眼睛,她現在……腦癌末期了啊。 盛世婚寵:老公送上門:


    沒幾天命了,為何她還如此執著呢?


    女兒,就在自己麵前,現在最重要的,不就是自己的女兒嗎?


    為何,她要擔心某些已經過去的事?


    她現在……已經不是鳳夫人了。


    程雨蘭輕輕一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作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啊。


    易雲睿匆匆的走出軍醫總院,剛才跟程雨蘭的對話當中,他確認了最重要的一點!


    夏凝,才是黑骷髏最終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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