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鄭瑤的質問,夏凝有些啞口無言。


    “鄭瑤,你在說什麽!”最是好修養,在聽到鄭瑤那句話後,葉振邦再也按捺不住:“什麽叫狐狸精?鄭瑤,你試試看再這麽叫我孫女一次,就算易顯在,也保不了你!!”


    孫女……


    葉振邦這話是衝口而出,但話裏‘孫女’兩個字,讓在座眾人詫異不已!


    鄭瑤好一會才緩過來,看看夏凝,再看看葉振邦,有些不確定道:“葉將軍,你剛才叫夏凝做什麽?”


    既然話已出口,葉振邦也不想再隱瞞什麽,一字一頓道:“不錯,夏凝是我孫女!”


    聽到葉振邦確定的話,夏凝那是目瞪口呆!


    什麽……她沒聽錯吧,葉振邦是她……爺爺?!


    小時候她就跟奶奶過,奶奶告訴她爺爺不在了,對於爺爺的一切那是隻字不提。幾經詢問之下,奶奶怎麽也不開口,無奈她也就不再問了。


    如果爺爺是葉振邦的話,奶奶怎麽會隻字不提?


    慢著,鄭瑤說過奶奶被人喚作‘小三’,她記起小時候奶奶的確不受人待見,也記起有些叔叔阿姨來過,帶著一些大型機器,像要問奶奶些什麽問題。但奶奶都把人攆出門外去了。


    然後,她看到過好幾次奶奶偷偷的哭……


    對上夏凝疑惑的神情,葉振邦走到夏凝麵前,輕聲問道:“小凝,你奶奶叫戴戀妮,對嗎?”


    夏凝點了點頭。


    葉振邦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出了五十年前那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抗日歲月裏,軍人們保家衛國浴血奮戰,那時候葉振邦還在黃埔軍校讀書,邂逅了來支援抗日的戴戀妮。兩人一見鍾情,在抗日的大激流裏勘出了愛的火花,那天晚上,兩人私訂終生。


    後來葉振邦應征入伍,身處最前線,因為年少氣盛,作戰不慎,受了重傷。被人救醒時,已經不記得從前發生的事情。


    葉振邦沒了音訊,戴戀妮一直的在等,那時候她肚子裏已經有了孩子。


    戴戀妮這麽一等就等了二十多年,直到抗戰結束,在一次偶然間,她在電視裏看到被封為少將的葉振邦。


    一時之間戴戀妮驚喜交集,帶著女兒北上尋夫,可惜到了北京後,戴戀妮得知葉振邦已經結了婚。也從別人嘴裏得知葉振邦受過重傷不記得了從前的一切。看著葉振邦功成名就,她猶豫著要不要相認。


    但不知是何原因,葉振邦的妻子找到了戴戀妮,一番威逼利誘般的說辭後,戴戀妮承諾她若是葉振邦記不起來,她也不會再找葉振邦。


    可惜陰差陽錯,葉振邦在一次襲擊中受了重傷,生命瀕危。當時是救了葉振邦的,是戴戀妮和他的女兒。


    就在那一瞬,葉振邦記起了跟戴戀妮的一切。


    他後悔莫及。


    但是葉振邦的妻子卻是妒忌不已,做出了瘋狂的舉動。說戴戀妮是第三者。等到葉振邦知曉事情後,戴戀妮一家已經搬出了b市。他遍尋無果。


    直到,夏凝成了易雲睿的妻子,夏凝那次尋他訪問,助理告訴了他關於夏凝家世資料。


    他看到夏凝的奶奶,叫戴戀妮。


    逝者已矣,他對不起戀妮,對不起夏凝。看到久違不見的孫女,一瞬間的,他害怕了。


    他害怕小孫女不原諒他。


    他害怕失去夏凝這個親人!


    讓心愛的人流離一輩子,讓心愛的人孤苦無依一輩子,他真的是一個極其失敗的男人!


    說完事情,對上夏凝瞪大的眼眸,葉振邦心裏一慌,忍不住伸手握緊夏凝的手,深怕夏凝會隨時離開似的。


    “小凝……”顫抖著嘴唇,葉振邦心裏十分糾結,如果孫女不原諒他的話,怎麽辦?


    他又有什麽資格讓孫女原諒他?!


    “爺爺我……對不起你。”


    一聲‘對不起’,道盡了葉振邦的愧疚。對著槍林彈雨眼也不眨,永遠也不向帝國主義屈服的鐵錚錚的軍人,此刻在親人麵前,卻是低下了頭,心裏滿滿的都是抱歉。


    夏凝張著嘴,錯愕得久久也沒有合上。


    葉振邦,竟然是她的爺爺!


    愕然了許久,夏凝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事情來得太突然!


    而葉振邦心裏本來就有愧,夏凝的錯愕讓他誤會成小孫女不能接受自己,心裏一悲,眼眶淚光連連。


    這一切,都隻怪他自己!


    一咬牙,葉振邦鬆開了手,轉身離開。


    “爺爺!”看著老人離去的背影,夏凝這句話衝口而出!


    她本以為在這世上,除了易雲睿外已沒了其它親人在。一下子的爺爺迴來了,也就意味著,她不是孤單一個的!


    隻是她的爺爺……竟然是開國元勳葉振邦!天,這太嚇人了。一下子的,她有種‘高攀不上’的感覺。


    但這個人是她爺爺啊!不論他的軍銜有多高,葉振邦就是她的爺爺!


    身後一聲叫喚,葉振邦猛的一震!


    愣了好幾秒後,葉振邦才轉過身來,不確定的問道:“小凝,你剛才叫我做什麽?”


    夏凝動了動嘴唇,剛才那句話她是急著嚷起來的。現在讓她再叫一次,她真的……


    見孫女憋紅著臉,葉振邦嘴角微微上揚,試探道:“你剛才是叫爺爺嗎?”


    夏凝抿了抿嘴,點了點頭。


    一下子的,葉振邦樂開了懷。自抗日戰爭勝利後,他是第二次的這麽高興!


    “來來來,小凝,再叫一聲爺爺。”葉振邦一邊說,一邊走過來微微俯低身子,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夏凝手絞著衣服,很是不好意思,看了一眼身旁的易雲睿,對上他鼓勵的眼神,夏凝深吸了一口氣:“爺爺!”


    “哎,乖孫女!哈哈哈!”葉振邦樂得開懷大笑,轉身對坐著幾個老戰友道:“哈哈哈,你仨看見了不,我做爺爺啦!哈哈哈!”


    黃老,楊老和李老三人跟葉振邦都是戰場上的生死之交,比兄弟還親,見一向寡言沉默的葉振邦笑得這麽開心,說實話的他們比葉振邦還高興。


    事隔幾十年後爺孫倆相認,重逢,不容易哪。


    葉振邦高興得拉起夏凝的手,一邊拍著一邊道:“小凝哪,你別怪爺爺,可真別怪爺爺。這幾十年哪,爺爺的心一直煎熬著。我怕啊,怕把事情說出來後,你生我的氣,你不認我……哎……生我氣也是正常的,誰叫爺爺對不起你們呢。這些年,你們都受苦了吧。”


    提及自己的家人,夏凝想起那天天看著天空出了神的奶奶,一下子全明白了過來。心裏一酸,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哎喲,別哭。我的乖孫女哪,真苦了你們了……”葉振邦嘴裏說著別哭,一轉臉,手往臉上抹了一把。


    看著爺孫倆可能會哭成一團,易雲睿摟緊小妻子:“寶貝,別哭。和爺爺相認笑才對,哭的話對小寶寶影響不利。”


    被易雲睿提醒,夏凝立刻意識到該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了。遂深深吸了一大口氣,對葉振邦道:“爺爺,奶奶從來沒有怪過你。所以你也不要擔心我不原諒你。多了個親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恨呢。”


    不會恨,但會有遺憾。畢竟奶奶已經不在了。


    這邊歡天喜地久別重逢,那邊卻是陰沉一片。看著夏凝臉上的笑容,梅箬恨得咬牙切齒。想不到葉振邦竟然是夏凝的爺爺!現在夏凝有了葉振邦這個靠山,以後再想對夏凝出手,那得要考慮一下了。


    該死,究竟夏凝身上還藏有多少秘密,怎麽她父親也護著夏凝!


    今天是最後一天的限期了,她該如何向父親交代?


    梅箬臉上陰晴不定,鄭瑤神色更是複雜一片。夏凝的爺爺是葉振邦,就算她再不喜歡夏凝,再討厭夏凝,也得要先顧忌一下葉振邦。


    也許注意到這邊微妙的變化,葉振邦輕咳一聲,對夏凝道:“乖孫女,爺爺先處理點事情。”


    話畢,葉振邦轉過身來,坐迴主座位上。臉上一片鐵凝,一眨眼的,剛才那激動得老淚縱橫的神情已然消失不見。


    “鄭瑤,”葉振邦冷冷的叫了一聲:“老實說,易雲睿跟夏凝以前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你好像說過,我孫女這二十年來費心各種心機,用盡一切手段想成為易家的兒媳婦,我倒想問問,你是不是嫌我孫女出身寒磣,配不上你的寶貝兒子?還是嫌我葉振邦不夠格,跟你易家不是門當戶對?”


    這一連兩個問題問得鄭瑤一下子說不上話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如果早知道夏凝的爺爺是葉振邦,她就不將事情鬧大。


    葉振邦怎麽說也是開國元勳,誰見了他都得給幾分麵子。葉家跟易家,本來就是革命紅軍出身,再是般配不過。若是夏凝的身份傳了出去,那麽她說過的話,就變成了一個大笑話!


    但話說迴來,夏凝不也現在才知道有葉振邦這個爺爺嗎!


    想到這,鄭瑤正了正神色:“葉將軍,今天之前,夏凝從來不知道有你這位爺爺在。她五歲的時候,的確是我將他們一家子趕出b市的。她對我懷恨在心這是很自然的事情。為何事隔二十多年後,她誰都不跟,偏跟我兒子在一起?當初他倆結婚好像就隻用了幾天時間,說得不好聽夏凝還是被那姓歐的給甩了呢!夏凝的舉動,的確讓我非常懷疑!於情於理,葉將軍,你覺得我有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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