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找他?安寧心中一怔,猛然想起自己前些時候自己吩咐飛翩找尋的那個高人,難道他就是……操控著那個傀儡的背後之人?

    “你是傀儡師?”安寧吃驚不小,那個會傀儡術的高人!

    “傀儡師?”銀發男子低聲呢喃,傀儡師?好久不曾從他人的口中聽到這個名詞,今日聽見,倒是有些恍如隔世。

    銀發男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淡淡的笑著,安寧等了許久,都沒有得到他的迴答,心裏知道,今天怕是等不到這個答案了。

    再一次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五官精致,麵容溫和,嘴角含笑,但那笑容卻好似沒有直達眼底,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溫度,那白衣,也不知是用什麽織成,穿在他的身上,竟有一絲不真切,整個人好似在畫中一般。

    他知道她在找他,此番前來的目的又是為何?

    安寧深深的唿吸了一口氣,恢複了鎮定,對上男子的雙眸,“公子,可否告知安寧,公子姓甚名誰?”

    銀發男子笑意依舊,卻是繞過安寧,那動作輕盈似風,讓人無法阻擋,安寧反應過來,那男子手中已經舀到了她放在琴上的木偶,細細的把玩著,“你不是喚我高人嗎?”

    高人?他竟然連這個都知道,那到底還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安寧嘴角抽了抽,更加摸不透這個男子出現的意圖,但有一點她卻明白,這個男子進來這裏,連飛翩都沒有驚動,加上他方才利落的動作,看來,倒還真是一個高人,似乎超出了她的預料。

    “那敢問高人,可否將我的東西還我?”安寧開口,攤開手掌,目光落在他手上把玩的那個木偶上麵,聽到外麵的動靜,喧鬧聲似乎越來越大,方才她的事情剛進行到一半,可不能就這麽被他的出現而打斷。

    安茹嫣方才已經在眾人麵前醜態百出,親自爆出了那醜陋的本性,現在,她還得加一把火,讓安茹嫣的形象徹底的毀了!

    哼,她要轟動四國,她要青史留名,她這個當妹妹的當然要如她的願。

    銀發男子看了看木偶,又看了看安寧,嘴角的笑好似從來沒有變過,依然淡淡的,那種淡,淡得讓人有些抓不住,好似頃刻間,便會飄遠一般。

    “還你也未嚐不可,不過……”男子頓了頓,聲音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空曠而悠遠,“你得帶著我一塊兒玩兒。”

    帶著他一塊玩兒?她這可不是在做遊戲!

    嘴角抽了抽,不知為何,安寧總覺得這個男子有些怪異,卻又說不出具體哪裏不對勁兒,想到此刻的狀況,沒有時間再和他周旋,安寧沉思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銀發男子伸出手,將木偶物歸原主,安寧接過來,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他真的是傀儡師,那麽這類巫蠱之術在他的眼裏,怕隻是小孩兒玩的東西,他當真對這有興趣?

    聽到外麵傳來的動靜,安寧揮開腦中的思緒,現在最重要的是將未完的事情做完。

    坐在凳子上,安寧忽視身邊男子的存在,而那銀發男子,自始至終都站在安寧的身後,一瞬不轉的看著,那雙眸中沉靜如水,沒有絲毫波瀾,亦沒有丁點兒溫度。

    隻是,在安寧重新開始對木偶下達指令之時,他的手輕輕的放在了她的肩上,安寧微怔,沒有理會他,倒是覺得比起方才施咒時的沉重,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而此時的廣場上,被安茹嫣當中“表白”的那男子不悅的吼出一個“滾”字,安茹嫣便重重的被推倒在了地上,一時之間,那狼狽的模樣,讓所有人捧腹大笑,對安茹嫣的鄙夷又多了幾分。

    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安茹嫣的身上,為方才她口中所爆出的那個猛料震驚著,他們都樂得看這一處好戲,似乎還想看看,這個曾經號稱是“東秦第一才女”的大騙子還會有什麽驚人的舉動,她那大家閨秀的偽裝下,到底還有什麽齷齪的勾當。

    但是,主位上的那幾個人,除了北燕大皇子蒼翼頗有興致的看著安茹嫣的狼狽窘態,其他三人,崇正帝、西陵女皇還有南詔國王三人的視線都停留在那一雙異於常人的藍眸上。

    天生藍眸,除了那個海上帝國的王室,這世上怕找不到其他藍眸,而坐在南詔國使團中的那個男子……莫非……三人各自思索著,這個藍眸男子和那個縱橫四海的船王會有什麽關係?

    不錯,方才被安茹嫣“表白”的男子,正是海颯,這便是安寧要的,安寧知道,海颯就是船王無疑,前世,船王在四國祭上對安茹嫣著迷,繼而成為安茹嫣的助力,這一世,她便硬生生要讓船王厭惡這個女人,阻斷這二人聯合在一起的一切可能,更加要斬斷這個潛在的敵人成為真正敵人的任何契機!

    而方才安茹嫣的舉動,以及海颯對安茹嫣的毫不憐惜,已經昭示了他對安茹嫣的厭惡。

    安茹嫣趴在地上待了片刻,忽然,她又微微有了動靜,方才這一摔,擦破了她細嫩的手掌,前些

    時候,因為雪球而被抓壞了的手,經過這段時間的保養,本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如今,又沾染上了鮮血。

    隻是,眼神沒有焦點的安茹嫣,卻絲毫沒有顧及到手掌傳來的微微疼痛,撐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你們知道嗎?那身所謂的才華我是從誰身上偷的嗎?她就是安平侯府二小姐,我是不是很聰明,物盡其用才是大智慧,哈哈……”

    安平侯府二小姐?所有人都是一驚,而其中有幾人卻是微微皺眉,腦海中浮現出安寧的身影,原來……

    海颯那雙藍眸閃過一道光亮,但瞬間卻消失不見,眸子越發深邃。

    安茹嫣嬌笑著,身體一軟,又朝著海颯撲了過去,好似餓狼撲羊一般,“公子,嫣兒今天對這天下第一誌在必得,你娶了我可好?”

    這一次,海颯靈巧的一閃,而太子楚唯恐安茹嫣再激怒這個海國的貴客,顧不得對安茹嫣的厭惡,用身體擋了過去。

    “娶你?那個不長眼睛的會看上你這樣的女人?”那個北燕女子再次開口,言語之中的不屑更濃,“這女子還真是了不得,發瘋撒潑樣樣都來,竟還像青樓妓女一般,你的這張臉,是要也不要?”

    “哎呀,是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呀,快快記住了,斷然不能去提親了。”開口的是一個東秦國的世家公子,安平侯府是四大世家之一,能夠攀上這門親事,那好處可不小啊,可是,現在看安茹嫣這模樣,又想起她脫口而出的那些秘密,經過今天這一出,這樣一個等於聲名狼藉的女人,便是皇帝的女兒,現在怕也是沒人會要了。

    “是啊,是啊……連自己的妹妹都利用,這樣的女子,心腸還不是一般的壞!”

    眾人競相附和,猛然,有人嗬嗬的開著玩笑,“那個‘人中之龍’,這個‘天下第一的才女’這麽想嫁給你,你就娶了她得了,免得她再出來四處勾引男人,拉著男人就想嫁,丟人現眼!”

    海颯眸子一緊,那一抹如幽深的藍色似有風雲變幻,崇正帝看在眼裏,想起安茹嫣剛才的話,“人中之龍,海神之軀”,他們仔細看著這男子,渾身散發的貴氣讓人不容忽視,這藍眸男子,莫不就是船王本人?

    這個想法浮出腦海,崇正帝心裏一驚,若真的是那個縱橫四海的船王,那事情可就嚴重了!

    “快,快些將那女人給朕押下去……”崇正帝急切的起身,親自匆匆的朝著海颯所在的位置走去,身後的皇後娘娘也緊隨其上,這麽久以來,她還從來不曾見

    到皇上這般焦急。

    而這邊,安茹嫣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一改那讓人倒盡胃口的妖嬈媚態,看海颯的目光猛地變得兇狠,手一伸,所有人都沒有料到她會突然有所動作,都沒有任何防備,就這樣,安茹嫣尖銳的指尖觸碰到海颯的耳後,海颯心裏一驚,猛地意識到會發生什麽事情,正要避開,卻已經來不及,那一雙罪惡的手,拉扯下一張麵皮,頓時,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在當場。

    那張麵皮之下,竟然有另一張臉,而那張臉……眾人倒抽一口涼氣,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有男子的俊美,有女子的柔媚,剛毅如刀,白皙似玉,這樣的映襯下,那雙藍色的眸子更是分外惹人注目,看著他,好似看到一篇湛藍的幽幽大海,望不到邊,亦是無法探尋那深海之下的風雲變化。

    匆匆趕到的崇正帝也呆了,一時之間竟忘記了要將安茹嫣給弄走。

    此刻那雙藍眸滿含慍怒,手緊握成拳,目光如利箭一般,直直的射向那個罪魁禍首,這個瘋女人竟然……海颯怒不可遏,一抬手,一個掌風朝著安茹嫣襲擊而去,絲毫沒有留情,安茹嫣頓時飛了出去,身體越過了整個高台,從高台另一邊坐著的賓客頭上飛過,如一隻斷線的風箏,重重的落在地上。

    “啊……”一聲痛唿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聲音,讓眾人皆是一驚,幾乎能夠想象得到,這一掌的攻擊,加上這一重重的落地,會讓人落得怎樣的下場。

    而此時在高台之下的安寧嘴角勾起一抹詭異,她要讓安茹嫣所做的事情已經做得差不多了,現在,就要讓她清醒過來,讓她親眼看看她此刻的狀況是不是如她所期待的那樣,安茹嫣啊安茹嫣,你若知道你親手毀了自己的名聲,又會是怎樣的痛徹心扉,你又該去恨誰呢?

    眼神一凜,安寧毫不猶豫的抽掉那一根刺在木偶天靈穴上的銀針,與此同時,在銀針離開穴位的那一刻,廣場上,地上的安茹嫣似剛從夢中醒來一般,腦袋一片迷蒙,渾身的痛讓她一怔,輕微挪動身體,卻發現,更加劇烈疼痛襲來,人卻依然無法動彈,她的腿……她的骨頭……

    無法消化此刻的狀況,不遠處,那些看著她指指點點的人,以及不斷飄來的刺耳的聲音,更是讓她緊皺著眉峰。

    “還沒死嗎?”

    “那可惜了,死了才好,這樣不要臉的女人,死了幹淨。”

    “死了才便宜她了,依我看,該拉出去遊街示眾,這個大騙子,騙得我好苦,虧得本公子之前還仰慕‘第一才女’

    的才華,卻原來都是她蒙騙世人的把戲。”

    “哪是什麽‘第一才女’,應該是‘第一騙子’‘第一賤人’才配她。”

    “可憐了她的那個妹妹,怕是被這女人一直壓迫欺淩著吧。”

    安茹嫣聽著這些話,不斷的搖著頭,這是怎麽迴事?什麽大騙子?什麽‘第一賤人’,他們是在說她嗎?不,她不是,她是東秦第一才女,她不僅要做東秦的第一人,還要做天下的第一人!

    她要青史留名!她要讓所有人都記住她安茹嫣,她更要讓南宮天裔為她著迷!

    猛然間,她看到了馬上的那一抹身影,心裏一喜,朝他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但是,當看到那雙眼中的冰冷與鄙夷之時,安茹嫣如遭雷擊。

    以往,南宮天裔對她冷漠也好,敷衍也好,從來不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鄙夷,那眼神明顯的在告訴自己,他看不起她!

    不!為什麽會這樣?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為何會癱軟在這地上,為何那些人看著她,好似看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努力迴想,安茹嫣腦袋一陣空白,隻記得自己原本在台上,準備彈琴,她已經彈了嗎?安茹嫣眉心皺得更緊,不,她沒有,單是看那些人對她的態度,她就知道,還沒有!

    強撐著身子,安茹嫣努力的想起身,可是,卻再次失敗,她無法挪動身體,她的上半身好似和下半身分開了一樣,除了痛,沒了其他知覺,更是無法帶動自己站起來。

    “來人哪……快來人哪……扶我到台上去……”安茹嫣沒有其他辦法,隻能唿救找人幫忙,看著那些嘲笑的神色,安茹嫣緊握著拳頭,等會兒她定要讓他們收迴這樣的嘲笑。

    怎料,她的話卻引來了大家又一波的嗤笑,“還想上台呢?難不成你還沒瘋夠?臉還沒丟盡不成?”

    崇正帝臉色一沉,看也不看安茹嫣一眼,冷冷命令道,“快將她弄走!”

    若是再由她鬧,他東秦的顏麵就被她給丟盡了,這個安茹嫣,她是存心想要將這四國祭攪黃了不成?

    “請慢!”一個聲音響起,崇正帝看向這個聲音的主人——那個藍眸男子。

    崇正帝本就懷疑他的身份,此刻,不管他是不是那個神秘的船王,他都不能怠慢了,忙開口,“公子有什麽要說的?”

    海颯藍色的眸子微眯著,不緊不慢的看了遠處的安茹嫣一眼,眼中的嫌惡更濃,“東秦皇帝陛下,既然貴

    國的這女子想成為天下第一之人,這樣的膽識與誌氣實在是少見,不如就成全了她想要青史留名的心,皇上覺得如何?”

    那語調淡如清風,幽如泉水,眾人聽了,禁不住心曠神怡,但說出的內容卻是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怔,這個藍眸公子,竟然要成全安茹嫣!他們莫不是聽錯了?

    “公子的意思是……”崇正帝微微斂眉,疑惑的問道。

    海颯藍眸微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帶著幾分邪惡,眾人看著那抹笑,都不由得怔了怔,這樣的笑容在這樣的一張臉上,竟讓他們倒抽了口氣,這是怎樣一個邪魅的男人啊!

    好似有一種魔力一般,讓人明知道他懷著邪惡心思,卻依舊願意飛蛾撲火!

    “天下第一嘛……有很多種,好的,壞的,千人稱頌的,萬人唾棄的,這女子既對這”天下第一“這麽瘋魔,依我看,”天下第一不要臉“倒是挺適合她,四國祭的曆史上可從來未出現過這樣的女子,若在青史上留下這一筆,我想也應該是一段佳話!”海颯斂下眉眼,他最厭惡的就是野心大還癡心妄想的女子,這個安茹嫣,早已經讓人倒盡了胃口,又敢揭下他的人皮麵具,實在是不可饒恕!

    “好,好一個‘天下第一不要臉’,本宮認為這名號恰到好處!”北燕大皇子率先開口,今天可是看了一出好戲,他的心情亦是大好,隨即命令史官,“快,快記下來,載入史冊,一點一滴都不能漏掉,另外,各國的信使可以出發了,將這‘天下第一不要臉’傳遞出去。”

    四國祭的規矩,信使會一波一波的派出去,任務便是將四國祭上發生的事情廣而告之。

    想到那個見到他就喊打喊殺的上官敏,蒼翼不由得微微蹙眉,有些頭疼,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將“天下第一母老虎”的名號安在那潑辣的女人身上,母老虎要排個名次,第一的位置,那個上官敏當仁不讓!

    “是,臣遵旨。”史官領命,北燕大皇子的命令誰敢違逆?

    “不要臉……不要臉……”頓時,廣場上的人齊聲高唿,一聲高過一聲。

    安茹嫣如遭雷擊,在北燕大皇子下令記入史冊的那一刻起,她的腦袋中就一片空白,天下第一不要臉?她安茹嫣嗎?不,她不是……她要的載入史冊,是榮耀加身,而不是以這樣讓後人唾棄,讓天下人鄙夷的方式……

    可是,不出幾日,整個四國都會知道她安茹嫣是那天下第一不要臉之人……

    “不……”安茹

    嫣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從口中噴灑而出,看著眾人的高唿,看著史官快筆疾書,安茹嫣一口氣提不上來,頓時昏厥了過去……

    安茹嫣如一個跳梁小醜一般,娛樂了所有人,比試繼續,台下的蒼翟冷眼看著這一切,眸中依舊是讓人探不見底的深邃,突然,銅爵俯身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什麽,黑眸一凜,眼中劃過一抹淩厲。

    “集合‘驚蟄’圍住飛花小築!”蒼翟開口,聲音寒冷如冰,他果然還是去了!

    手倏地緊握成拳,沒有理會其他人,蒼翟徑自起身,走出了四國祭的廣場……

    而此時的飛花小築,典雅精致的庭院寧靜而清爽,每一株花草,都好似經過主人精心的照料。

    男子四十有餘,一襲普通的青衫,站在院中的涼亭裏,看著涼亭下清澈湖麵上嬉戲的兩條錦鯉,男子的嘴角溢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沒想這麽多年後竟也能看到你喜愛的東西,看來,他是全心全意的在思念著你啊!”

    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抹絕世容顏,男子緩緩閉上眼,飛花小築,曾是她的地方,在這裏,有太多屬於她的痕跡,這裏和二十多年前一樣,沒有絲毫改變,好似院子的主人一直留在這院子裏一般。

    他真的將這院子照顧得極好!

    聽到身後傳來的細微的腳步聲,中年男子眼皮微動,但依舊沒有睜開眼,殺意,他明顯的感覺到了身後那人渾身散發出來的殺意,可是,他卻依舊不以為意,聞著空氣中清爽的氣息,他果然還是來了!

    涼亭裏,兩個男人相對而立,氣氛瞬間湧起一股詭異,但卻沒有人去打破二人之間的沉默。

    “有客拜訪,身為主人,是否該煮一杯茶招待?”沉默許久之後,中年男子沉聲開口,聲音無形之中透著一股子威嚴,頓了頓,語氣又變得柔和,似在歎息,“甚是想念這飛花小築中的茶香啊。”

    當年飛花小築的主人喜愛飲茶,且鍾愛親手煮茶,那樣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尊貴公主,卻喜歡在這小院中享受著平常人家的小日子,多少年沒喝到她親手煮的茶了……鼻尖泛出一絲酸澀,他曾在閑暇之時,抽空學著她的樣子,親自煮茶,可是,無論多少次,都尋不到他懷念的那個味道。

    蒼翟眸子一緊,一道寒光激射而出,“堂堂北燕皇帝,寒舍招待不起!”

    不錯,此人便是四國之中,最為強大的北燕國的主宰者,這次四國祭,他來了東秦國,卻不是以使臣的名義,他暗中行動

    ,想來他來東秦國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四國祭。

    北燕皇帝睜開眼,淡淡開口,“罷了,你恨我,我心中自然知曉,這麽多年,我也沒奢望你能夠原諒我。”

    “既然知道,何必前來?你就不怕我殺了你?”蒼翟利眼微眯著,看著這個依舊蒼勁挺拔的背影,他的恨在心中盤桓了這麽多年,沒有一天消弭過。

    “我相信你若想殺我,絕對不會手軟,但我卻知道,你不會在這裏殺我,這是她的地方,她最見不得的就是血腥,你將這裏照料得這麽好,是不會讓鮮血弄髒了她的地方。”北燕皇帝眼中浮出一抹笑意,他進來之時,就已經察覺到門口的陣法機關,想來是蒼翟不願有人打擾這院子的清幽,才用陣法將閑雜人等拒之門外。

    為了她,他還真是有心!

    蒼翟微怔,嘴角勾起一抹諷刺,“不錯,我不會在這裏殺你,因為你不配死在這裏。”

    “不配嗎……”北燕皇帝低聲呢喃,腦海中無數畫麵閃過,二十多年前,他誤入飛花小築,第一眼見到那個在小築中煮茶的女子,便再也移不開眼,第一時間便下定了決心,他要她!他要將她帶迴北燕國,放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本以為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卻沒想到,他看上的卻是這個東秦國最珍貴的寶貝,昭陽長公主,那時的她,人人稱頌,個個喜愛,知曉她的身份,他的決心依舊沒變,即便她是公主又怎樣?他有的辦法得到她!

    所以,他不顧她已有婚約在身,潛心算計,巧取豪奪,終於逼得她不得不跟自己走,他如願的得到了她,可是……想到自己曾經所做的事情,北燕皇帝眸中浮出一絲悔恨,可是,如今的悔恨又有什麽用?

    不配,蒼翟說得不錯,他是真的不配啊!連死在這裏,他也不配!

    “銅爵,送這位老爺離開。”蒼翟朗聲開口,他不願這個男人在飛花小築中多待一會兒,這裏是娘的地方,對於這個害死娘的兇手之一,他多待一會兒,便是對這裏的玷汙。

    北燕皇帝身體一怔,眉心倏地緊皺著,聽出他語氣中的堅決,竟是高深的笑了起來,轉身看著蒼翟,老練深沉的視線在他的身上打量著,沉默片刻,朗聲開口,“記住,你終究是我的兒子,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曾經那個被他趕出北燕國的小男孩真的長大了!他的幾個皇子中,就數蒼翟最像他,看著他,他好似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你卻是我的仇人,血海深仇,這一點,你也改

    變不了。”蒼翟冷笑,早在多年前,他親眼看著娘親在自己麵前受盡折磨,親眼看著她在自己懷中斷氣之時,他就已經在心裏發誓,這仇誰也阻擋不了,終有一天,他會親自蘀娘親報仇,即便那仇人之中,有他的親生父親!

    “好,那我便等著你,等著你來找我報仇的那一天!”北燕皇帝直視著蒼翟仇恨的雙眼,這個兒子和他一樣,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誰也阻止不了,一樣的執著,果真是好父子啊!

    閉上眼,似乎想最後感受一下這曾經屬於她的院子中的氣息,昭陽……這麽多年,你是否也還在怨我?

    “這老爺,請!”銅爵恭敬的出聲。

    北燕皇帝心裏歎息,終究還是睜開眼,隨著銅爵離開,隻是,他剛走出幾步,卻是哈哈的大笑出聲,“蒼翟,你的身上終究是留著我的血……我的兒子……哈哈……流著我北燕的血!”

    任憑北燕皇帝的聲音在空氣中迴蕩,蒼翟濃墨的眉峰緊緊的擰成一條線,無法舒展開來,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帕,取出錦帕之中包裹著的簪子,細細的摩挲著,黝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主子……”銅爵將北燕皇帝送出了飛花小築,便立即迴到了涼亭中,一直以來,他都知道主子心中的仇恨,這些年,主子一直在為複仇做謀劃,沒有絲毫懈怠。

    蒼翟將簪子收迴,眸光一凜,“從今天起,飛花小築加強守衛,不許任何人進入,另外,北燕皇帝和大皇子都已經不在北燕皇宮,告訴胭脂,讓她的人留意些,製造些事端,北燕國的其他幾個皇子可不能太安寧了。”

    “是,屬下明白,主子……”銅爵拱手領命,想到什麽,似欲言又止。

    “有什麽就直說。”蒼翟眉心微蹙。

    “屬下是想,如今情況特殊,北燕皇帝和大皇子二人……屬下是擔心他們有什麽其他的動作,所以,是不是讓赤驥迴來?”銅爵試探的開口,赤驥,曾是蒼翟的貼身護衛,他的身手是八駿之中數一數二的,若是他也能在主子身邊,主子自然會安全許多。

    蒼翟眸光微斂,沒有出聲,卻讓銅爵心裏沒底,以為主子是因為赤驥心生不悅,便立即改口,“讓躡景……”

    “躡景不能動!”蒼翟打斷銅爵的話,“我相信你的能力!”

    丟下一句話,蒼翟轉身走出涼亭,八駿中的每一個人都對他忠心耿耿,銅爵想來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才會如此顧忌,他兩年前,換掉赤驥之後,之所以會選擇銅爵接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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