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找個理由,把書琴勸走,馬尾辮女孩和王省良端了早飯過來。

    大戰後的第一餐尤為豐盛,有炒飯,有麵條,還炒了倆油淋淋的小菜。

    來的可真是時候。

    馬尾辮女孩去洗了碗筷,一一擺上。

    王徒就給王省良遞了根煙,問些生活和工作中的瑣碎問題。

    接過長官的煙,王省良哪敢抽,小心翼翼拿在手裏。

    他哈著腰,拘謹地迴答。

    受王徒照顧,張強給他安排睡的小間,起居不受影響。

    斷水又斷電,天然氣停了,煤氣罐是空的。

    現在做飯是用的土灶,燒的柴火。

    也多虧他常年跑鄉村,換做一般廚子,哪裏會築土灶。

    怪不得做的飯味道好,連米粥也格外香甜。

    當聽到王省良說比較享受做飯的快樂,王徒來了主意。

    他提議道:“等今個忙完,明天加菜會餐怎麽樣,慶祝這次大勝利!”

    目前庇護所搬迴來的食物,足夠幾百人食用的,下步趕在降雪前,還得運迴來更多。

    士兵們不圖名利,不貪錢財,用一場加餐來犒勞他們,也算是作為指揮官的一點點心意。

    王省良是知道庇護所人數的,有些為難道:“這個……怕,怕忙不過來啊。”

    王徒笑道:“所有會做飯的女人供你支配,要是還不夠,我也過去給你打下手。”

    王省良嘿嘿一笑,拍著胸脯立軍令狀,道:“有長官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雖然咱們食物種類單一,但我也會想辦法做出花樣來的。”

    馬尾辮女孩這會在盛稀飯,他可不缺眼力勁,當即說還有一堆的活要忙。

    就不再停留,趕緊走了。

    王徒看向書琴,她正低頭瞅腳尖,琢磨著。

    還真是個有敬業精神的小姑娘。

    “你說的這些,我會考慮,不過你很清楚,現在咱們還不具備相關條件。”王徒向她說。

    書琴抬頭,目光希翼道:“我會先寫論文,等有了具體的框架再拿給您看。”

    “另外,以後還得希望您能做主,幫我收集一些實驗器材迴來。”

    講完,她又想了想,提示道:“實驗器材,一般大學的實驗室裏就有。”

    這些請求並不過分,因此,王徒直接點頭,道:“沒問題,我會多注意。”

    他端起一碗粥,喝了一口,用筷子指了指桌椅。

    “幫你盛了,吃完再走吧。”

    “恩……好。”書琴也不客氣,向馬尾辮女孩說了謝謝,就坐在一邊。

    “剛好,我還有一點別的理念,想跟長官交流一下。”她眉頭舒展,迫切道。

    王徒正打算去夾菜,聞言,筷子頓了一頓。

    “不,我不想聽。”

    他認真地用筷子敲了敲碗。

    “吃飯不許講話。”

    “好吧。”書琴蔫了。

    一頓飯挺安靜,隻有嘴巴咀嚼食物的聲音。

    氣氛莫名尷尬。

    王徒無所謂,吃的很自然。

    兩個女孩小口慢嚼,斯斯文文的。

    在王徒看來,還是餓的輕。

    飯後,書琴待不住,直接走了。

    馬尾辮女孩在刷碗。

    她性格比較靦腆,能看出來,不怎麽喜歡講話。

    很愛笑,還有兩顆小虎牙。

    “你叫什麽名字。”王徒剔著牙問。

    早餐的皮蛋瘦肉粥裏,也不知在哪弄的老臘肉,嚼起來香……勁道,就是累牙。

    “葉詩雨。”水聲中,女孩轉頭說。

    “詩雨,好名字。”王徒道。

    雖是誇獎,可讓人聽起來,跟叮囑女孩生病就多喝熱水差不多的感覺。

    不過葉詩雨覺得挺開心,講述道:“我媽媽生我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雨,我爸爸……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寫了一首……表達愛意的情詩。”

    “後來,就有了我的名字。”

    “等寶貝閨女降生的過程是幸福的,在緊張的心情之下寫詩……你父母文化造詣很高呀。”王徒點了跟煙,眯眼抽著,頗有感歎地說。

    “他倆初中同班,高中同校,大學同城,畢業就結了婚。”葉詩雨馬尾辮晃了晃,喃喃道,“我媽媽是鋼琴家……我爸爸,是有名的作家。”

    “青梅竹馬……喔,還是書香門第,怪不得。”王徒撇撇嘴。

    哪像自己老爹,在農村紮了一輩子的根,給自己起名還是翻的字典,找了個看著順眼的字就定下了。

    他為啥不斟酌。

    因為……他壓根不認識字。

    不過,老爹老娘,還真的有點想他們。

    路途遙遠,隔著幾千公裏的距離,自己想去找他們,也有心無力。

    隻期望,大山深處,是未受到病毒襲擾的一片淨土吧。

    或者說等自己強大了,再帶兵打迴去。

    說著,想著,倆人不講話了。

    任何的話題,牽扯到家人身上,都會變得沉重。

    “你父母……有生還的可能嗎?”王徒丟了煙頭,用腳碾滅,低聲問。

    葉詩雨紅著眼,搖了搖頭。

    末世來的那天,一家人在小區公園散步。

    若不是父母放棄了自己生還的機會,擋住附近變成喪屍的鄰居,自己和弟弟絕對逃不迴家裏。

    盆裏水花四濺,地下水落在臉上……溫溫的,她抹了把淚。

    “爸爸從小教育……我和弟弟,他說,任何人……都得長大,走屬於自己的路……”

    轉過身來,倔強地抿著嘴唇,向王徒,深深鞠了個躬。

    “長官……一直想說……謝謝您。”

    “替我爸媽,我弟弟……還有我,謝謝。”

    葉詩雨年紀不大,經曆的事情還少。

    她隻知道,在她自己眼裏,王徒是救命恩人。

    是除了死去的爸爸以外,最能帶給自己安全感的人。

    以前,父母時常教育自己和弟弟,人要知足,懂感恩……一定要記得別人的好。

    王徒上前扶起她。

    “沒什麽好謝的,你不用客氣,遇到困難,我們應該團結一致,共同克服。”

    “隻有堅強的人,才有資格品嚐痛苦。”

    王徒一本正經地講道理,暴露了老男人的過硬思想。

    其實,這種安慰的話不說還好。

    聽了之後,葉詩雨再也克製不住了,就覺得怎麽跟自己老爸的語氣一樣。

    恍然間,更加勾起思念之情。

    一頭栽進王徒懷裏,放聲痛哭。

    “我和我弟弟的命……是爸媽的命換來的……嗚嗚,我想他們……”

    “您要沒救我倆……他們就,就……白死了。”

    抱的很緊,跟生怕王徒跑了似的,眼淚弄濕了胸口,濕漉漉的。

    王徒舉起胳膊,也不知往哪裏放了。

    同時,也是覺得這種被女孩子擁抱的感覺似曾相識。

    恩,難道昨晚……不完全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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