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的是太好了!”華楊氏將仔細端詳後的符籙遞給兒子,語出肺腑地繼續道:“如果我大楚朝的軍隊能夠在幾十多年前就擁有這樣的符籙該有多好,如此,我大楚朝的軍人,也不會在反賊的突襲下,死傷慘重了!”


    從來都不嫌功德多的楚妙璃一邊將已經折疊成千紙鶴的黃表紙放出窗外,一邊笑容滿麵地說道:“還請祖祖放心,您的乖囡以後一定會讓您如願以償的。”


    第194章 今生(73)


    大楚朝的皇後雖然對於安樂王這個寤生子很不待見,但是,當這個兒子的生命有可能出現危機的時候,她還是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的。


    在她的主動提議下,當今下令,讓已經搬出皇宮的皇子皇孫們重新搬迴皇宮小住。


    ——搬迴眼下京城所有人們心目中的最安全所在。


    安樂王一直都對自己的父皇母後抱有很深的孺慕之情,即便他們對他冷待多年,他也不曾因為這樣而對他們生出任何不滿。


    畢竟他的生命是他們給的,他的王妃是他們指婚的,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也盡數都來自於他們的賜贈。


    因此,當坤寧宮的總管奉懿旨來讓他們暫時入宮小住時,安樂王想都沒想的就應承了下來——反正他的王妃已經安好如初,他再也不需要像從前那樣,心驚膽戰的生怕自己王妃的異樣被有心人發現,而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王妃被帝後奪去誥封,遣返迴她那個簡直讓人一言難盡的娘家了。


    安樂王一家隻有三口人,相較於那些很快就把內務府劃分給他們的地盤占了個滿滿當當的皇子皇孫而言,他們所住的屋舍無疑要寬敞的多。


    一些平日裏,雖然表麵因為安樂王嫡出的身份,對他多有恭敬尊崇,實際上,在私下裏,卻連正眼都懶得瞧他一下的皇子皇孫們難得滿臉訕訕然的求上門來,希望他能夠勻出一兩間房舍來給他們周轉。


    安樂王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但也並不意味著別人扇了他一巴掌後,他還能既往不咎的又把自己另一邊臉送上來給他們扇。


    很清楚自己就算讓了這些人也不會感激的安樂王在聽了這些異母兄弟和侄兒們的請求後,臉上表情連變都沒變一下的直接表示了拒絕。


    他拒絕的還很天經地義。


    “本王的王妃在生下世子後,時隔數年,好不容易又懷上了一胎,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本王是說什麽都不會放其他人過來驚擾到她的安寧的。”


    是的,安樂王妃迴到京城還沒上天,就又一次檢查出來身孕。


    因為上次生嫡子引發的深刻教訓,安樂王這迴是鐵了心的要時刻守在自己的愛妃身邊——杜絕那還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任何後患了。


    畢竟,並不是每一個女人,都能夠如同他的王妃一樣,對他曾經引狼入室的行徑既往不咎,還滿心期待著要給他再生一個小棉襖的。


    安樂王難得的硬氣,讓所有了解他的人都頗為意外。


    就連他的母後,在聽了自己宮內大總管的話後,也忍不住揚了揚如同細柳一樣的葉眉,“總算還有幾分嫡出皇子的派頭,沒有玷汙了本宮與他父皇傳承給他的尊貴血液,不過……那華陽侯的女兒也是真真好命,在這慣來尋不見半點真情的皇宮裏,居然還能夠找到一個真心與之相待的人。”


    坤寧宮的大總管已經服侍皇後很多年了,對於她對安樂王的微妙心理最是能夠揣摩得住,知道自己效忠的主子對安樂王也並非全然無情的他,一邊用美人錘給皇後捶腿,一邊諂著笑臉道:“王爺心地仁厚,想必是對王妃娘娘曾經的處境多有同情,成婚後才會體貼至此吧。”


    “你說的對,他那王妃也確實是個讓人同情的。”大總管的話很快就讓皇後心氣平複了下來,安樂王妃不被生父待見,隻能在祖母華楊氏膝下長大的事情,在京城並不是什麽秘密,隻要是有那麽點地位的——都聽過幾耳朵。


    “既然她眼下又有了妊娠,你就代表本宮給她多送點補品過去吧,”麵色有所緩和的皇後端詳著梳妝鏡裏自己即便已經做了許多個孩子的祖母,依然美得讓人見之忘俗的雍容五官,慢悠悠地說:“免得外麵的人說本宮做個做婆母的鐵石心腸,不關心自己的兒媳婦。”


    皇後對於安樂王妃生的孫子亦或者孫女雖然可有可無,但是,身為一國之母的她,卻不願意在這樣的小節上被人詬病。


    作為皇後肚裏蛔蟲的坤寧宮大總管響亮的附和了一聲,同時在心裏琢磨著待會兒開了庫房後,到底要送點什麽東西過去既不會讓安樂王腦袋發熱的纏上來惹皇後生厭,又能夠讓安樂王清晰的領會到皇後對他們一家三口的疏遠態度。


    安樂王被皇後冷暴力了這麽多年,早就不會因為皇後派她宮內的大總管送他愛妃一點東西,就眼皮子淺的以為他的母後總算認識到了他的好,決定要好好補償他了。


    他客氣地送走了坤寧宮的大總管,然後用一種迫不及待地口吻對安樂王妃道:“剛才我去給父皇請安的時候,聽到他和太子還有朝中一些心腹重臣在商量一件大事!”


    至於他們的嫡子肅小世子已經去上書房上學去了。


    “……很不得了的大事!”安樂王再次滿臉複雜的認真強調。


    “那王爺你倒是和妾身說說,”安樂王妃被他這鄭重其事地模樣逗得直發笑,“到底是什麽樣的大事呀?”


    她邊配合著問他,邊翻出一個小錘子來敲核桃吃。


    “父皇在這次的鬧鬼事件中,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已經決定……如果這鬼潮實在是阻止不了的話……就要遷都了!”


    “遷……遷都?!”安樂王妃下意識地拔高了嗓音,正在錘核桃的錘子也險些因為這樣而砸傷了自己的手背。


    “你注意點!”安樂王被她這不隻輕重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將錘子強搶過來,緊接著才又道:“父皇一向把大楚江山看得極重,就算他再舍不得現在的京城,為了整個大楚朝的穩定著想……這都,他也是一定要遷的!”


    “可問題是……我們還沒等到新華縣那邊的來信啊!”安樂王妃急得腦袋都要冒煙了,“這遷都不僅動靜大,還勞民傷財的很……要是中間有個什麽差錯……天道有感……全部算到妙璃兒身上去怎麽辦?”


    安樂王妃對於楚妙璃這個救她脫離苦海的堂侄女是打從心眼裏的感激。


    再加上她在新華縣九曲山的時候,她因為好奇,更是沒少旁聽楚妙璃和她祖母等人講一些玄門中人與因果報應有關的禁忌……


    是以,她如何忍心眼見著楚妙璃因為她們家的事情,而弄得最終報應加身呢!


    “我也是考慮到這個,才匆匆從禦書房告辭出來,和你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安樂王自從帶著妻兒住入皇宮以後,又開始了還未出宮開府時的流程,每天早晚都分別去帝後那裏請一次安。


    在安樂王看來,不管帝後願不願意見他,他這個做父親的,總是要在自己的兒子麵前做出表率來。


    “怎麽辦……怎麽辦……”安樂王妃被安樂王帶迴來的消息愁得直咬指甲,“要不,要不我們就主動去找父皇,告訴他……告訴他說我們有解決鬼潮的辦法?”


    安樂王被安樂王妃異想天開的話給驚住了。


    “愛妃,你沒開玩笑吧,”他滿臉古怪地看著妻子,“不是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你覺得,以父皇對我的態度,他會相信我說的話嗎?不把我當作嘩眾取寵的小人,就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還說你不是在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你這分明就是小瞧了自己!”安樂王妃猛然一拍桌子,安樂王被她怒氣衝天的模樣嚇得脖子條件反射地就是一縮,“我們可和那些被父皇砍了的神棍不同!我們是有真材實料的!”


    她在安樂王百思不得其解地目光中,將華楊氏在他們臨行前特意從楚妙璃那裏要過來的平安符從自己的衣領裏摸了出來,“父皇就算對我們的話不屑一顧,這個,他總要信吧!”


    身為平安符的受益者,安樂王的眼睛猛然就是一亮。


    安樂王妃見此情形,自然趁熱打鐵,“王爺,我知道你向來對功名利祿沒什麽興趣,對那張椅子更是半點想法都沒有,但是……眼見著我們的兒子越發大了,女兒也快要出生了……你真的甘心以嫡子之身,做一輩子的透明人嗎?”


    隻要是做父親的,就沒有不想要獲得自己兒女尊重和敬佩的。


    安樂王妃的話無疑讓安樂王整個人都變得動搖起來。


    “大好良機近在咫尺,王爺,你可千萬不要錯過啊!”安樂王妃用力握住了安樂王的手。


    也是在這個時候,楚妙璃親自所疊的傳訊符,如同一隻真正的仙鶴一樣,舒展著黃表紙做成的翅膀,姿態優雅翩躚地在安樂王夫婦的目瞪口呆中,飛到他們麵前的桌子上不動了。


    數日後,久尋大能而不得,終於忍痛決定下令遷都的大楚帝王看著匍跪在自己麵前的嫡幼子,整個人都怔愣住了。


    “……你剛才說什麽?再給朕說一遍!”


    同樣滿臉不可思議地還有他那個一心盼著他能夠做一輩子廢物的嫡親兄長——太子殿下。


    因為自幼就不被雙親待見的緣故,安樂王每次一到自己父皇母後麵前,心裏就會不可抑製的變得有些緊張。


    麵對父皇的再三詢問,他困難地吞咽了口唾沫,努力用不怎麽穩當的聲線,再次把他剛才說過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兒臣剛才說,兒臣很樂意為父皇您分憂解勞……讓您不再為京城到處蔓延的鬼潮而操心勞累。”


    “三弟,你別在這添亂了!大哥知道,你一直都想在父皇麵前有所表現,可如今這事兒,壓根就不是你能夠大包大攬得起的!”平日裏在安樂王麵前總擺出一副儲君派頭,說著什麽禮不可廢的太子殿下一改往常對安樂王的疏遠態度,跳將出來,用一種很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對安樂王說道。


    安樂王和太子做了這麽多年的兄弟,還是頭迴享受這樣的待遇。


    他呆了一呆,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太子這是想要在父皇麵前表現出他對自己這個幼弟的兄弟情深……


    很難形容自己此刻微妙感覺的安樂王定了定心,在太子殿下隱隱帶著幾分警告的眼神中,再次畢恭畢敬地對著向來不曾正眼瞧過他一次的大楚帝王道:“父皇,兒臣沒有添亂,還請父皇能夠給兒臣一次機會,信兒臣這一迴。”


    如今已然處於焦頭爛額狀況中的大楚君王雖然並不覺得眼前這個早早被他放棄的嫡幼子能夠在這件事上為他分憂解勞,但是看在他安分守己了這麽多年的份上,強忍住心中那點不耐道:“三兒,這些天為了外麵那起子破事,朕已經砍了很多腦袋了,就算你是朕的兒子,朕不能像砍其他人一樣的砍了你,但是……你若再這麽一意孤行下去,你頭上這頂安樂王的帽子,可就未必還能保得住了。”


    安樂王被皇帝的話說得身體一抖。


    太子眼裏也重新浮現笑意。


    “看在你也是想給朕分憂的份上,朕可以對你今天的冒犯既往不咎,但是!”皇帝卻仿佛對這一切視若無睹般的繼續板著個臉,自顧自的把話往下說,“但是,朕希望你記住,朕的耐心有限,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父皇……”安樂王眼眶有些發紅,盡管他早已經放棄了在皇帝麵前尋求父愛,但是對方毫不留情的話語,依然會讓他覺得滿心難受。


    “行了,都快是兩個孩子的父王了,怎麽還盡做些上不了台麵的小兒女之態,”本來就心煩氣躁的皇帝擺了擺手,“你可以下去了,以後沒事也別過來請安了,好好迴去跟你王妃過日子吧。”


    第195章 今生(74)


    安樂王被他父皇無視慣了。


    在來之前,就已經猜到自己很可能會碰上一鼻子灰的他在聽了皇帝那半點體麵都不願給他的訓斥後,扯了扯嘴角,再次端跪在皇帝麵前,仰著臉,啞著聲音執拗道:“父皇,兒臣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自討沒趣的湊上來給您解憂的。”


    皇帝被他這冥頑不靈的模樣給逗得哼笑一聲,“你一口一個的要給朕解憂,那你倒是說說看,你究竟打算要怎樣給朕解憂啊!總不會是靠嘴皮子吧?”


    太子也在旁邊用一種‘三弟你怎麽如此頑劣’的眼神看著安樂王道:“三弟,父皇日理萬機,本來就忙碌的很,除非你拿出能夠讓大哥信服的真本事來,否則大哥真的很難想象……你到底要怎樣給父皇解憂!”


    麵對皇帝和太子的質疑,安樂王垂著眼瞼,從自己的袖袋中,摸出了一個深藍色的荷包,然後又從荷包裏珍而重之的取出了一隻用黃表紙做的千紙鶴出來。


    皇帝和太子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向來在這些皇子們麵前把位置擺得極為端正的乾清宮大內總管見此情形忍不住在心裏長歎了口氣……他知道,今天過後,隻怕這安樂王要徹底被天子給厭棄了。


    壓根就不知道大內總管眼下在感慨些什麽的安樂王小心翼翼地捏著那紙鶴的一邊翅膀,將它放平在自己手掌心中。


    “雖然時過境遷,但兒臣相信,父皇您應該還記得兒臣的王妃曾經有過一個尚在繈褓中就被偷走的嫡親叔父吧。”


    能夠做皇帝的記性都不錯。


    就算他們自己忘記了,貼身服侍他們的大內總管也不會忘記。


    安樂王這邊一開口,那邊,貼身侍候皇帝的大內總管已經踮著碎步,把他所知的一切,盡數稟報給了皇帝和太子知曉。


    這些年,因為華陽侯老夫人的瘋癲和華陽侯的不爭氣,已經徹底把那一家子扔到腦後——直到最近因為鬼潮自華陽侯府而起——才再度撿起來的當今皇帝在聽了自己大內總管的提醒後,很快在臉上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朕當然記得那個被偷走了的孩子,怎麽?難道你還幫你王妃成功把他尋迴來了不成?”皇帝雖然對自己這個嫡幼子向來不怎麽看得上眼,但是對於他的情況也算是有所了解,知道他是一個非常重情的人,因此,對於他會做出為了討好自家王妃,主動幫她尋找親人的事情出來,並不感到意外。


    “不,父皇,您誤會了,不是我們找到了他,而是他追根溯源的聯係上了我們。”安樂王麵色不變的照著楚妙璃的囑咐對皇帝說道。


    多疑幾乎可以說是每一個皇帝和未來皇帝的本能。


    安樂王這話一出口,皇帝和太子的眉毛就不自覺高高挑了起來,“你確定他是真的?而不是個什麽冒牌貨?”


    “是的,兒臣很確定,因為……兒臣王妃的叔叔……並不是普通人……”安樂王再次將自己手中的千紙鶴捧了起來,語氣裏也不由自主地帶出了幾分尊崇和孺慕的味道。


    楚老頭是一個好長輩,雖然安樂王父子曾經因為一心想要救安樂王妃的緣故,與他們家有過磕碰,但是自從知道安樂王是他的侄女婿後,楚老頭就實打實的在安樂王麵前換了一種畫風,真心誠意的拿他當自己的侄女婿看待了。


    作為一個爹不親娘不愛,其他人還因為他的身份不敢在他麵前充長輩的小可憐,安樂王對楚老頭的好感簡直隻能用爆棚來形容,因此,一提起前者,他的心情就不自覺的變得愉悅起來。


    可這樣的安樂王卻讓皇帝的眼神在短短一瞬間,變得宛若鷹隼一般銳利無比。


    在唯我獨尊的大楚帝王看來,安樂王是他這個一國之君的嫡幼子,除了他這個皇父以外,安樂王根本就不應該用這樣一種充滿尊崇和孺慕的口吻提及別的男人!


    “不是普通人,難道他比朕還不普通嗎?”皇帝重重的冷哼了一聲,語氣裏的不悅簡直溢於言表。


    太子見狀,一撩袍擺,帶著滿禦書房的人跪了下來,不動聲色地火上澆油道:“還請父皇息怒,三弟他也是一時口不擇言才——”


    “口不擇言?!朕看他是對朕生出了怨憤之心,所以才會故意用這樣的語氣來挑釁朕!”皇帝揮手打斷了太子尚未說出口的話,陰沉著臉繼續問安樂王,“你倒是給朕說說,你那位好王妃的叔叔到底怎麽個不普通法!”


    安樂王從小就特別害怕他父皇母後板臉生氣的模樣。


    ——不管他們是不是在針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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