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琰明確的反感讓許瀾怔住了,他搖搖頭,喃喃道:“不,不會的,琰哥才不會要送我去監獄,他不會這麽對我的。肯定是其他人……肯定是那個舒梓沐又迷惑他了!都是那個舒梓沐,都怪那個舒梓沐!”許瀾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因為接受不了現實,很快又用臆想把自己給說服了。確認了“事實”之後,他霍然抬頭,眼裏滿是仇恨地看向舒梓沐,徹底開始歇斯底裏起來。

    “都是你……都怪你!你為什麽要出現,你為什麽要跟我搶,你憑什麽跟我搶……明明就是突然冒出來的小角色,明明什麽都沒有……”許瀾語無倫次地念叨著,奮力掙紮著想要衝到舒梓沐跟前,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甚至連旁邊眉頭緊皺的戚琰都看不見了。

    舒梓沐看許瀾瘋狂的樣子嚇了一跳,越發覺得許瀾精神上可能出了問題。該抓的人都抓到了,需要收集的證據也有了,戚琰看許瀾這個樣子估計一時也問不出什麽來,不想再看許瀾一副要打殺舒梓沐的樣子給自己添堵,因此檢查了一下拍攝下來的視頻,就讓人把許瀾連帶彪哥馬六等人都送到警局直接報案,然後和舒梓沐迴家休息。

    這一晚上的事雖說是早有準備,但還是因為跟許瀾同行的彪哥帶著槍而出了點意外,好在有驚無險,事情基本解決。現在還剩下的工作就是把這些人再審問一遍,然後把中途跟石哥他們分開的司機,以及配合綁架舒梓沐的小餘也給抓起來了。

    說起來小餘會參與這件事舒梓沐到現在仍然有些意外,畢竟對方作為顏萱的助理,不像是會跟彪哥馬六這些黑幫混混有牽扯的人,至於顏萱本人就更不用說了。不過舒梓沐還是比較傾向於這件事顏萱並不知情,因為許瀾跟顏萱明麵上沒有任何交集,至少許馳不知道,而顏萱顯然也不會差許瀾出的那些錢,不管怎麽想都沒理由去參與這種事,不然一旦沒有成功,消息被漏出去,對於她的事業會造成毀滅性的打擊。畢竟這可是不折不扣的刑事犯罪。

    因為時間已經很晚,戚琰通知了一下許馳情況,給仍有些亢奮想要拉著他分析的舒梓沐塗了一點藥之後就把人壓到床上睡覺。舒梓沐一開始還精神著,但在被戚琰按進懷裏,被充滿安全感的熟悉氣息包圍之後,困意沒多久就漸漸湧了上來。這幾個小時因為精神總是緊繃著,到底消耗了不少精力,於是舒梓沐睡了一個好覺,一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才醒。

    而在他睡醒之前的這段時間裏,戚琰已經通知警方把那個司機和小餘也給抓到了,又找上了許家興

    師問罪。

    許馳雖然對整件事心知肚明,但並沒有告訴其他人,許家人都不知道許瀾昨晚從家裏跑了出去,第二天早上才發現人不見了,頓時一陣兵荒馬亂。戚琰的電話一來,許家人頓時心虛起來。

    一開始他們還想把許瀾不見了的事瞞著,覺得在戚琰發現之前把人找迴來就行,卻不想許瀾的膽子這麽大,效率還這麽高,跑出去一晚上就鬧出了這樣的事。他們沒了隱瞞後悄悄解決的機會,反而直接被戚琰的指責砸懵了頭。

    聽到許瀾買兇殺人還想謀殺舒梓沐,許家人震驚之後還是不太相信,下意識地說是不是弄錯了,戚琰不想聽他們給許瀾求情狡辯,直接讓他們去關著許瀾等人的警局。

    許家人於是心懷惴惴地去了,到了之後警方卻沒讓他們直接見人,說正在審訊,不能接待訪客。

    雖說規定如此,但許家畢竟也算豪門,這麽一點小小的通融打個招唿自然是沒問題的,然而許父許母聯係了認識的公安係統的人之後,對方卻打著哈哈委婉拒絕了他們的要求。許父許母頓時意識到這應該是戚琰先一步要求過了,頓時越發有不好的預感。

    許父許母隻好再去戰戰兢兢地詢問戚琰的意思,這事自然是落到了許馳頭上。許馳知道戚琰一會兒就會過來,親自來看調查審訊的結果,不過還是按照許父許母的意思去問了問。

    戚琰本來打算一早就過來的,不過舒梓沐還沒睡醒,於是就拖延了一會兒,說還要一段時間才到。許馳轉達之後,看著父母愁眉苦臉唉聲歎氣的樣子,想到許瀾做的這一攤子亂七八糟的事,在這段等待戚琰到來進行正式宣判的時間裏,還是不著痕跡地開導了他們一番,勸他們等會兒不要再跟戚琰討價還價,戚琰說了有證據那就肯定不會冤枉了許瀾。綁架謀殺這樣的事可不是憑兩家的交情就能抹掉的,為免跟戚家因為許瀾做的錯事就反目成仇,他們還是應該老老實實接受戚琰對許瀾的處置。

    許父許母畢竟也是世家圈子裏浸淫了幾十年的人,雖然對待疼愛的孩子容易因為護短有點是非不分仗勢欺人的行為,但真碰到嚴重的事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如果許瀾真的是幹了謀殺綁架這樣嚴重的事,許家又比不上戚家,他們自然是沒臉再討價還價的。隻能希望舒梓沐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這樣許瀾的罪責或許還能少一點。

    許家人思緒複雜煎熬等待的時候,舒梓沐在安穩地睡覺,等他醒了之後,看著時間幹脆和戚琰一起吃了一頓稍微提前的午飯,兩人這才

    往警局去了。

    許家人看到戚琰和舒梓沐一同出現,又是窘迫又是高興,窘迫的是他們沒看好許瀾,讓他做出了那樣的事,再看到戚琰著實有些沒臉;高興的則是舒梓沐看起來好好的,身上一點傷也沒有,這樣看來戚琰應該也不會太過生氣。

    不過事實證明哪怕舒梓沐沒事,戚琰也還是頗為生氣的,對往常還算尊敬的許父許母招唿都沒打一個,直接對來迎接他的警局局長點點頭,接著立刻去看許瀾等人的審訊結果了。許父許母見狀心頭一梗,但也沒法不滿,隻能老老實實地跟上去。

    因為案子牽扯到了戚琰,警局局長自然相當重視,一心想要好好表現跟戚家結個善緣,因此審訊追查都相當賣力。

    這事也不算難辦,因為戚琰不僅直接把綁匪都抓來送到了警局,還提供了十分明確的證據,他們警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審問嫌犯把案件的前因後果理清,搜集整理好證據就行了。這件事並不算難,石哥馬六等人都很識相,該說的都說了,想要爭取一點寬大處理。雖然石哥還挺講義氣,想要隱瞞一下另外那個同伴的去向,但警方根據監控還是排查到了那輛保姆車,然後把人也抓住了。另外根據石哥的口供,幫助他們綁架了舒梓沐的小餘也被供了出來,警方同樣上門抓了人。

    除此之外,麻煩的就是許瀾和彪哥兩個人了,許瀾情緒不對,審訊的時候前言不搭後語,半天沒問出什麽,彪哥則是拒不合作的態度,什麽問題都不迴答。

    不過這情況倒也好說,畢竟有清晰的視頻和馬六石哥等人的口供,彪哥還帶著槍,要定罪可以說沒什麽問題,就是審訊所得的信息沒什麽進展,局長擔心戚琰知道了會不滿意,於是對不配合的許瀾和彪哥格外不滿。彪哥還是個有案底的,雖然看他負隅頑抗的樣子,就知道他對於坐牢恐怕沒什麽恐慌感,但是局長還是決定多挖挖他的犯罪記錄,想來戚琰肯定會支持。

    畢竟是有槍的黑道人物,說不定手上就有人命,要是能查出來,未必不能判個槍斃,也算是他的政績。不過黑道和白道總有些千絲萬縷的聯係,混得好的多半都有人罩著,因此哪怕是局長想深挖,一般來說動起來也不太容易。

    不過這次有戚琰授意,有戚家撐腰,還動不得的那就隻有極少數了。如今正好借著光整飭一番,多好。

    局長基本摸清了戚琰的態度,明白他大概是想讓這些綁匪下場越慘越好,因此順著他的心意表達了一下態度,這才讓參與審訊的警員說起了目前審訊的

    結果。

    根據現有的信息,這起針對舒梓沐的綁架是由許瀾起意並雇兇,彪哥協助策劃,石哥馬六等人受雇執行。石哥馬六等人是出於金錢報酬參與綁架,就是小餘有點不一樣,她是被半利誘半威逼的。

    會鋌而走險幹這樣的事,要麽是利欲熏心,要麽是有把柄被人捏著,比如之前被指使給舒梓沐下毒的劉全。

    小餘也差不多,不過她不能完全算是走投無路,而是因為太“心軟”。小餘有個交往幾年的男友,對方年紀不小但連個正經工作也沒有,就是個無所事事的小混混,也就是臉長得還不錯,特別會說甜言蜜語,偏偏就把小餘給吊得牢牢的。

    小餘給顏萱當助理,工資不算特別高但也還不錯,然而大半都貼補給了男友,自己過得很樸素。本身她也確實是個溫吞的性格,於是看起來就很老實。但老實是片麵的,遇到關於她那個男友的事的時候,小餘就有點像變了一個人,為了滿足對方,什麽都做得出來。可能著實是愛慘了男友,小餘不僅心甘情願自己辛苦工作供著對方大手大腳,還會因為對方的一句甜言蜜語就大著膽子冒風險做一些不好的事,比如在對方打聽顏萱的隱私時磨不過地透露出去,透露接觸過的明星的八卦讓對方賣給狗仔,甚至偷一些顏萱的東西給對方出去顯擺或者賣掉。

    總之,小餘看起來無害,但一旦麵對男友的要求就毫無原則。而這次也是她男友在外顯擺自己女友是顏萱的助理,認識很多明星,於是被準備綁架舒梓沐的石哥找上了。石哥為了綁架研究了舒梓沐的行程,發現他除了家裏就是呆在“超能事務所”劇組,而顏萱正好要進組,於是抱著試試的心態找了小餘男友,隻花了幾萬塊就讓對方答應幫忙。之後對方果然哄住了小餘,讓她配合他們,順利綁走了舒梓沐。

    不過現在看來,所謂的“順利”應該是舒梓沐假裝的,實際上被算計了的反而是他們自己。

    事情果然如舒梓沐所料,跟顏萱沒什麽關係。這樣最好,畢竟如果真有關係,舒梓沐和戚琰肯定不會還讓對方參演“超能事務所”,這樣的話就得重新找上官玥的演員,這幾天的戲也不得不重拍,還是挺麻煩的。如今證實了顏萱不知情,舒梓沐覺得也沒必要遷怒,畢竟沒有小餘,石哥照樣會想辦法綁架他。小餘既然還偷過顏萱的東西,想來對方應該也不會有心情維護這位前助理,公事公辦就行了。

    警員講述調查結果的時候,除了戚琰和舒梓沐,許父許母自然也是在一旁一字不差地聽完了,基本明

    白許瀾的罪責是板上釘釘了,隻能默默歎氣搖頭。

    警員說完後,最後補充道:“嫌疑人許瀾精神狀態不佳,思維混亂,言語不清晰,對審訊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妨礙,初步判斷可能存在精神方麵的問題。”

    “犯人如果存在精神問題的話,在量刑方麵結果估計不太一樣。”局長這時也對戚琰說道。

    戚琰聞言皺了皺眉,雖然許瀾之前的樣子確實不太正常,但是戚琰一點也不希望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精神問題,反而還給了他逃避罪責的借口。與他相反,許父許母在聽到之後,先是怔愣,接著卻又難受又有些慶幸起來。之前看著還好好的人,突然被告知出了精神問題,自然不是什麽好事。但如果許瀾真的患了精神病,雖然犯罪的判定還是不會改,但到底不用坐牢了,勉強也能算因禍得福。

    許父許母心情正複雜著,戚琰要求自己再去問問許瀾。因為許瀾明顯對舒梓沐十分仇恨,他本想讓舒梓沐留下,但舒梓沐堅持應該由他去問才比較有用,畢竟許瀾明顯很想把對他的恨意發泄出來,看到他的時候,激動之下可能會跟昨天一樣,主動就把自己的意圖說了。

    因為這是警局裏,兩人隔著玻璃窗見麵,肯定不會再出現什麽意外,舒梓沐最終說服了戚琰,先一個人去見了許瀾。戚琰他們則從監控裏看著。

    許瀾確實有些不正常了,似乎對外界沒了反應,舒梓沐進門時他雙眼放空地盯著牆,似乎在喃喃著什麽,對於門口進來的人沒有投入一絲注意力。舒梓沐不得不努力製造出了不小的聲音,許瀾終於慢半拍地慢慢轉頭看向了他。

    許瀾的目光一開始是渙散的,但在看到舒梓沐之後,卻慢慢凝聚起來,接著就激烈地喊了起來:“怎麽是你?我不想看到你!琰哥呢?琰哥為什麽不來見我?”他一下子從茫然變得激動起來,瞪著舒梓沐咬牙切齒。

    舒梓沐鎮定地看著他,問道:“他為什麽要來見你?你綁架的是我,會來審問你的當然也是我。”

    許瀾聞言頓了頓,片刻後卻笑起來,“他不願意過來?看來他也並不怎麽在乎你嘛,對於綁架你的綁架犯都不怎麽上心。”

    “誰說的?”舒梓沐微微笑起來,“我知道你對他有企圖,怎麽可能還讓他來見你?”

    許瀾一怔,接著頓時爆發出來:“果然!我就知道!肯定是你……都是你!琰哥其實是想來看我的對不對?是你攔著不讓,你……你憑什麽這麽做!”

    舒梓

    沐被對方義憤填膺地指控,感覺著實有些好笑,反問道:“我為什麽不能這麽做?我們可是結了婚的。而且我還沒做什麽呢,倒是你,都能找人綁架了,你又是憑什麽?”

    許瀾聽到“結婚”兩個字,神色更加憤恨,恨恨道:“結婚了又不是不能離婚,要不是你運氣好,這次綁架沒成功,你們肯定會很快就離婚的。”

    舒梓沐笑著說道:“我們會不會離婚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你肯定是沒希望了,畢竟大半輩子得在監獄裏過了,就算是再不挑的人,也不可能離婚之後特意找一個在坐牢的人結婚吧。”

    許瀾聞言頓時被戳了痛處,這時第一次忍不住恨聲問道:“你是怎麽發現的?”舒梓沐當時的樣子,明顯就算早有準備。

    舒梓沐也不隱瞞,如實道:“你真的以為自己的計劃很完美麽?這次綁架你找了這麽多人,真的覺得誰都不會透露出什麽來?還有,你覺得喜歡一個人,就一定會對他的錯誤也視而不見,還幫忙掩蓋麽?”

    許瀾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舒梓沐的意思,頓時咬牙切齒起來,“居然是簡弘深!他居然把我讓他做的事告訴了你……”

    舒梓沐打斷他的不滿,微微沉聲問道:“你這麽利用他,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麽?以簡弘深和戚琰的關係,你騙他幫你,結果卻轉頭就利用他的幫助綁架我,你讓簡弘深以後該怎麽跟戚琰相處?還有許馳,你做這些事,顧及過他的感受嗎?你要是害得他們從好兄弟變成了尷尬的陌生人,也不覺得內疚?許家跟戚家的關係你不會不清楚,做了這樣的事,你想過伯父伯母的處境和心情嗎?之前他們特意來戚家為你求情,你對得起他們為你做的嗎?”

    舒梓沐一連串問下來,把許瀾問得一愣,但很快他就情緒越發激動,忍不住對著舒梓沐大聲喊道:“我對不起他們,那他們有沒有想過我?我一直喜歡琰哥,難道他們不知道?知道的話為什麽從來都不幫我,明明他們跟琰哥關係很好,明明許家和戚家這麽熟悉,幫我撮合一下很難嗎?要是他們但凡稍微幫過我一下,哪裏還輪得到你出現,我跟琰哥肯定早就在一起了!他們從來就沒想過我!不僅不幫我反而還阻止我,給我拖後腿!我哥強迫我出國,簡弘深把我的事告訴你……嗬嗬,”許瀾冷笑了一聲,“他們既然都是這樣的,從來不顧及我的感受,那憑什麽還要我顧及他們?”

    舒梓沐聽了許瀾的話,不由沉默。很明顯,許瀾想的隻有自己,自私自利到了極點,隻覺得別人對不起他,從來不會反

    思自己對其他人有愧,所以才能說出這樣顛倒黑白厚顏無恥的話來。

    舒梓沐歎了口氣,還是說道:“隻是沒有在這件事上幫你,選擇了正確而非人情而已。除此之外,難道他們對你的照顧都是假的嗎?伯父伯母對你比親兒子也不差了,你做這樣的事就沒想過他們會不會傷心麽?”

    舒梓沐本以為許瀾對許父許母應該沒有怨言了,沒想到許瀾聞言卻越發猙獰了臉色,高聲道:“比親兒子也不差?怎麽可能,收養的就是收養的,怎麽可能比得上親生的?要是他們真那麽看重我,之前怎麽會讓我按照你的要求去坐牢?還勸我忍一段時間就過去了。嗬嗬,那可是去坐牢,是忍忍就能過去的嗎?要是換成我哥,他們舍得讓他去坐牢?”

    許瀾歇斯底裏地繼續說道:“他們根本就看不起我,誰叫我不是他們親生的呢?收養我也就是一時可憐,就跟在路邊撿隻貓狗當寵物養差不多。我剛來的時候,大家表麵關心我,事實上根本就沒在意過我過得到底怎麽樣,看著我的時候完全就是在看一個沒了家人的可憐蟲。表麵上說讓我不要拘謹,但我有東西不會用,或者吃飯的時候禮儀不到位就會被笑話;每次跟別人介紹我就要說起我意外去世的父母,明明知道他們就死在我麵前,我晚上一個人睡,每天都害怕得做噩夢。”

    “但是我不敢表現出來,再害怕也不敢。我怕他們討厭我,會把我扔掉。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隻能留下來。後來我表現得很聽話,學好了禮儀,還努力賣乖,他們才像喜歡小貓小狗一樣對我喜歡了一點。所謂的對我好,都是因為我懂事、聽話、知道分寸,寵物還能任性闖禍,但我不行。我必須做一個表現很好但不會搶風頭的陪襯,在這個家裏才不會被排斥鄙夷,才不會顯得格格不入。”

    “他們從來都不關心我真正想要什麽,以前不知道我晚上睡覺會害怕,後來也不知道我愛慕琰哥。反正我隻需要聽話就行,哪怕他們是要我去坐牢,我也應該乖乖聽話,畢竟寵物就是寵物,是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的。”許瀾諷刺地笑了笑,看向舒梓沐,“琰哥對你其實也是這樣的吧?我和你這樣的,跟他們本來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怎麽可能真的被放在心上?”

    許瀾的一席話聽得舒梓沐神色複雜,不由微微歎氣,輕聲迴答道:“當然……”

    “當然不是。”門突然被打開,戚琰沉著臉大步走了進來,冷聲說道:“你自己要這麽虛偽,看輕自己也看輕別人的付出,不要覺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樣。”

    舒梓沐沒想到戚琰會突然過來,有些愣愣地迴頭,卻直接被戚琰攬進了懷裏。

    戚琰攬著舒梓沐的肩膀,麵無表情地看著許瀾說道:“我的人我當然會放在心上。哪怕是寵物,我也事真心對待的。不過對你確實不會,畢竟你這樣的人可能還比不上寵物,至少寵物還會感恩。既然你認為所有人都欠你的,那不如當麵和伯父伯母他們算個賬?”

    許瀾看見戚琰攬著舒梓沐,同時毫不留情地表示了對他的厭惡,神色越發扭曲,但聽到戚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許瀾還是一下子怔住了,呆呆地把視線轉向了戚琰身後。

    許父許母還有許馳都站在那裏,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許瀾怔怔地和他們對視片刻,很快眼神閃了一下,低下頭沒說話。

    哪怕剛才對著舒梓沐發泄得義正言辭,但對著許父許母他們賣好裝乖幾乎已經是許瀾刻在骨子裏的本能。而且對上他們複雜中明顯流露出失望的眼神,許瀾終究還是產生了一絲心虛。

    許父許母他們看許瀾逃避的樣子,眼中的失望越發明顯起來。

    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許瀾竟然是這麽看他們的,雖然如今看來,在許瀾剛來許家的那段時間他們確實關心得不夠到位,但絕對沒有像許瀾認為的那樣,高高在上地憐憫和嘲笑他。一開始他們對許瀾還不那麽熟悉,關心肯定不那麽麵麵俱到,但都是出於真心。許瀾自顧自地給他們下了不好的判斷,之後就一直虛偽地表現迎合,而他們以為許瀾真的像他表現出的那樣,並沒有覺得不好的地方,反而高興他能很快走出陰影,顯得懂事又乖巧。許瀾覺得他們是因為他聽話才開始喜歡他,之後這個認知就根深蒂固。直到今天,他們才直到許瀾原來是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許父許母頓時感覺心中一陣疲憊,想到剛剛還在想著怎麽讓許瀾拿到精神問題鑒定證明,然後給他找個好的療養院修養,如今卻是再提不起精神了。

    許父許母默默想到:算了,他們也懶得吃力不討好了,戚琰想怎麽處置許瀾,都隨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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